嗓音温柔,榻上的人儿似是听懂了。安静了会儿,便猛然掀开眸子。
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记不清那人的模样,眼神空洞的让人感到绝望。
许是太久没睁眼,觉得摇晃的油灯有些刺目。
帝倾看见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是他在唤自己吗?她听见她唤自己阿染!他认得自己!
人啊,在最无助的时候,若有人给了光的模样,便会因此去依赖,即使过了太多个千年,即使这样的形态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但这一刻她能够确信,这就是光的样子啊!
而此时的夜宁寒,对帝倾来说便是仅有的,唯一的、希望!
似是有些害怕,张开嘴想要询问,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想来应是嗓子不适,有些讲不出话来。
便蹭起身子,推开夜宁寒,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左手确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
榻上的女子,虽是病态,却也倾城,她用求助的眼神望着他。显得如此凄凉。
心脏像是被抓的狠了,他的阿染啊,他该如何待她才好……
夜宁寒想不通。便又轻唤了声,阿染。
帝倾想看清他,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从朦胧到模糊只见得油灯散出来的昏暗,最后陷入黑暗之中。
她这是,看不见了?
许是发现了帝倾的异样,见她不做答,只是望着他,便慌了神。
“阿染,我是宁寒。可识得?”声音轻柔,像是再哄小孩儿一般,带着微微的试探,紧张,激动。还有连自己也不曾发觉的祈求。
帝倾安静的听着,安静到仿佛要去聆听他的灵魂。睁眼时,她就想过,他可能是她要寻的人。
但现在却没有预想的那般激动,她是恐,所以才无助,恐他不是她要找的人。可越是接近答案,她便变的越是安静。
帝倾蹙了蹙好看的眉头,骨子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轻云淡,衬的她越发羸弱。
“我的名字吗?”听了夜宁寒的话,她问。即使看不见有怎样,她不在乎的。她只记得,她要他活着便好。
帝倾的询问,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他本欲支离破碎的理智。
他的世界险些崩塌,未等夜宁寒有动作,帝倾便接着道,干净的声音如高山流水般,缓缓流入夜宁寒的心涧:“我没有记忆,什么也记不得。”
“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起。只记得我是来寻人的,他叫宁寒。”
语闭,便闭上眼睛。想来,也是怕她榻前的人发现她的异样吧。
屋子里,烛光暗淡,窗外的月光映照在木质的地板上,像是穷冬烈风之后打上的雪霜。
夜宁寒没说话,付身抱住帝倾,像是要把她拥抱到灵魂当中,是那么地害怕失去,却又小心翼翼。
对于夜宁寒的拥抱,帝倾是不反感的。便任由他抱住自己,问道,
“你姓宁?”她有些噤若寒蝉。
他想,若她不原谅自己,他也应会甘愿的奉上所有,连同性命语灵魂。
“阿染啊,你要寻的人姓夜。叫夜宁寒。”妖媚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帝倾,小心翼翼的,仿若尘埃。
帝倾没说话,心里掀起层层波澜,有些自嘲,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呢?
忘记自己的姓名她无所谓,也不在乎,因着她还记得一个姓名,她很喜欢,很喜欢。可惜啊,她还是忘记了他的姓名。忘记了她喜欢的名字,她喜欢的人。
“阿染,你看看我。看看我?”
温柔得像是会被掐出水来一般。他的阿染啊,让他怎么待她才好啊。珍宝太乏,不及她分毫。
认真的看着帝倾姣好的脸庞。他啊,世界早已遍布荆棘与黑暗,只等着阳光被暂时遮蔽的时间,努力生长。
而帝倾就是那道骄阳,他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