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是个帅哥!比……比电视里的男明星可都帅多了!”吴玥见王雩看呆,也伸头来瞧,一眼看去,不由花痴发作,“这人是谁?丫头,你就约会他吧!勾引了回来,给我做女婿!”
王雩一脸无语,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老妈,看到帅哥你就原形毕露了!什么贤妻良母,都成浮云了!看来,你是被便宜老爹的‘光辉形象’迫害得审美饥渴啊!”
吴玥毫不客气敲了一下王雩的头:“没大没小!再对你父亲不敬,有你好果子吃!”
王雩吐了吐舌头,吴玥却抢过狄咏的画册,当真认真看起来:“狄咏,字子澈,年二十一,武襄公狄青第六子,现任御前兵马都虞候。”
“哇,是狄青的儿子!又帅,又年轻,虽说职位不高,却是天子近臣,有前途啊!”吴玥喜笑颜开,“就他吧!我定了!”
王雩一手推开,斩钉截铁:“不要!长得这么妖孽!一定天天招桃花!”
吴玥笑道:“雩儿你的相貌比他也不差,正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怕拴不住他?何况,还有老妈在呢!若是他敢玩小三,老妈保准帮你把他打成烂猪头!”
王雩见老妈热情四溢的模样,不得不泼下一盆冷水:“老妈,拜托你去打听打听!这个狄咏,每天晚上都睡在樊楼!”
“樊楼?不是东京第一正店吗?他睡酒楼干嘛?武襄公应该有敕造的府邸啊!”吴玥疑惑问道。
见老妈一副白痴模样,王雩痛心疾首:“不知道酒为色媒吗?21世纪的酒店都不干净,你以为宋代的酒店是什么地方?”
吴玥这才醒悟过来,一脸愤恨:“真是!看起来神仙般一个人,竟然是个浪荡子!果真是长得帅的就没好人!算了,咱不要他了!这样恶心的男人,做我女婿,我还嫌他脏呢!”
王雩心底一阵莫名的烦恶,扔了画轴,低下头,继续翻看画轴,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眸,手上停了下来,画中,一个金带抹额、明眸皓齿的少年笑得灿烂,可爱的婴儿肥脸蛋上,红晕若隐若现。
“呀呀,你不会看上这种小弟弟吧?死丫头,你在前世可是二十四岁了,别老牛吃嫩草啊!”吴玥忙叫道。
王雩翻了个白眼:“老妈,你认不认识字啊!看看这名字!”
“米黼,字元章,年十八,会稽县公米佐之子,现任秘书省校书郎。嗯,是个文职人员。”吴玥念罢介绍,一脸疑惑:“这人很有名吗?”
王雩无语抚额:“老妈你不要这么没文化好不好?他就是宋朝书画与苏东坡齐名,被列入书画四大家的米芾!”
吴玥不由辩解:“你老妈读的理科,学的经济,整天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像你一般,天天看稗官野史!”
见老妈老羞成怒,王雩忙降水消火,嘿嘿一笑:“是我错啦!老妈你不是还知道包青天、苏东坡跟狄青么?已经很不错了!”
吴玥这才得意地点点头:“哼,你老妈知道宋朝的名人可不止这三个,还有写了《岳阳楼记》的范仲淹,写了《醉翁亭记》的欧阳修,砸缸的司马光,和你老爹王安石。”
王雩忙点头附和:“嗯嗯!老妈你真是知识丰富啊!”心底腹诽,这还多亏了小学到高中的语文课本啊!一边笑道:“司马光伯伯好像好久没来咱们家了,昨天宴会,老妈你也没请司马夫人来?”
吴玥闻言叹了口气:“五月的登州阿云案后,司马光就跟你老爹关系闹僵了,我也请过司马夫人,她只推辞有病在身,不肯来。”
五月份,登州发生了一起“谋杀亲夫”的案件,这在“夫为妻纲”的封建社会可是大逆不道的大事,一下子便传到京城,被大理寺、刑部连堂会审。案主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叫阿云,是个挺漂亮的小丫头。因为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被贪婪的叔叔做主聘给了本村一个长得奇丑的富户。阿云不满意这门婚事,又无处求告,为了保全自己一生的幸福,便起了杀心,在一个夜晚,摸入丑夫的家,拿刀砍了几下,丑夫痛醒喊叫,阿云惊慌而逃。丑夫被砍断了三根手指,第二天被人询问,便讲起了昨夜的经历。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地传到登州府衙,就成了“谋杀亲夫”的案件。登州知府许遵闻之,立即派人到阿云的村子来查,阿云惊慌,投案自首,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许遵可怜阿云的遭遇,又因丑夫并未有性命之虞,便以普通杀人未遂罪定罪,又因她投案自首,依律减罪二等,判流放三千里。本来案件到此便了,不料,有许遵的政敌以此事大做文章,捅到东京大理寺,状告许遵判案不公。案件被重新翻出,大理寺、刑部,连堂会审,争执不休,难以决断,最后,直吵到了金殿上。
官家赵顼便在大朝会让群臣同议论,不料,同居翰林院的王安石与司马光为此吵了个面红耳赤。司马光认为,阿云已受聘礼,便是丑夫之妇,以妻伤夫,属十恶不赦之罪,按律当斩;许遵判案从轻,是纵容此等破坏道德人伦的恶妇,必将对社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应连罪并罚。王安石则认为,阿云受聘在母丧期间,婚约不算数,只能以常人伤人判案,且年初官家有口谕,“凡案陈自首者,减罪二等”。阿云投案自首,认罪态度良好,按官家敕令应减罪二等,许遵判案公正严明,严遵上谕,应予嘉奖。
赵顼最终采纳了王安石的建议,仍遵守许遵原判,并将其从登州知州升任为大理院判官,作为嘉奖。司马光金殿辩论受挫,从此与王安石关系疏远。
对于阿云案,王雩前世就知晓得一清二楚。她还知道,二十多年后,在司马光闲居洛阳十五年,带着满心愤恨与报复返回东京时,仍旧没有放过那个可怜的阿云。已经嫁作他人妇,成为几个孩子母亲的阿云,被他残酷地推上刑场,完成了他心底对“道德”的祭奠。
怪不得鲁迅在《狂人日记》里说,史书里的“道德”最后都变成了“吃人”,可不是吃人么!这个时代,如同司马光这般重“道德礼教”,而漠视生命的人太多了,才显得不拘泥世俗礼教、权达变通的王安石如此不同。
感叹一阵,看着老妈一脸的苦恼,王雩不由窃笑。
王安石与司马光原本私交甚好,嘉佑年间,相从往来,诗文唱和,被并列于“汴梁四友”。今年三月进京,正值司马光家隔壁的宅院出租,王安石便租了下来,与司马光比邻而居。司马夫人也擅长厨艺,老妈吴玥常与之相较切磋,不亦乐乎,阿云案后,两家却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了。少了一个“知己”,怎不让她烦恼?
王雩却觉得,跟司马家断了往来,真是天大的幸事!王雩可是一点也不喜欢那个老是以挑剔的目光望着她的司马夫人,无论王雩在她面前表现得怎么规行矩步,她总是一副不满的神情。王雩就纳闷了,宰相夫人,还有韩家两位夫人,他们不是夸自己是“闺阁楷模”吗?怎么到司马夫人这里就什么都是错?最后她可算偷听道一句“明眸善睐,颇不安分,全无闺中女儿应有的贞静之态”,感情是自己眼神太活泼,不像她那样死气沉沉,才让她不满!这都什么人啊!
“好,那就先定下这个米芾吧!反正是个名人,见见面也好,若是不行,再换人见。反正这么多,咱们慢慢挑,总能挑个好的。”老妈吴玥的话将王雩飘渺的神思拉了回来,王雩吓了一大跳:“老妈,你不会真想把我嫁出去吧!我才十六,额,十五岁呀!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吴玥笑道:“大宋女子的法定结婚年龄可是虚岁十四,你早就过了!”
王雩苦着脸:“不会吧!老妈,你退化得这么彻底?”
吴玥叹口气道:“既来之,则安之,既到了宋朝,少不得入乡随俗。别总以为自己小,再过两年,你可成大龄女青年了,到时候,你就只有被挑的份,哪还能挑别人?”
王雩不由无语,半晌“哼哼”,“真是可恨啊可恨!明明花季雨季青春无敌美少女,竟然被说成老姑娘!”
吴玥笑了起来:“得了!别嘴翘那么高了!真当自己小孩啊!我明天给宰相夫人回话,让她给安排安排。你也好好准备一下。”
王雩无所谓地撇撇嘴:“有什么好准备的?前世你女儿可是相亲专业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被男人吃了?”
吴玥痛心疾首:“就是你这无所谓的态度!上辈子我就没福让你带个女婿回来,这辈子,可由不得你!别再给我想着做什么单身贵族!我要不把你推销出去就不是你老妈!”
王雩一脸漠然:“结婚有什么好?譬如生了这么一堆孩子,还要操心他们的婚事,老妈你不觉得很烦吗?”
吴玥不由愕然,王雩却又嘻哈一笑:“我回房看书去了,吃饭再叫我!这画,你自己处理吧!看上哪个我就去相哪个!”
说罢,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吴玥望着她的背影,一阵摇头,径自叹气,这个女儿,凡事都好,就是太过理智坚强,以至于在个人感情上十分淡漠。这都怪自己,前世未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未能让她感受到应有的亲情温暖,没有让她学会,如何去爱与被爱……
前世的自己,做为一个母亲实在是不称职了。幸而苍天有眼,再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可以好好弥补她。
想到这里,吴玥握紧了拳头,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丫头的终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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