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大厅上只剩下我和婕研两个人。
“婕研,等会儿我每念一道膳食,你就在管事写的那张纸上把它划掉,这样最后就可以知道有没有遗漏什么了。”我提醒已经坐到一旁的婕研。
“好的。”婕研拿着笔专注于我这边的情况,准备随时动手按照我的说法行事。
我点点头,让自己舒服的伸了一个大懒腰,再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便开始了“战斗”。
一主一仆在专心处理那些纸张之外,偶尔也会聊聊有趣的事情,忙得真叫个不亦乐乎。而时间就在这么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又变得轻快的氛围中走到了半夜。让我感到欣慰的是,那个胖管事居然没有忘了我的宵夜,命人弄了一大桌的膳食给我,总算是让我免于被饿死的命运。哈哈,多少是夸张了那么一点点,嘿嘿。
我一直奋战到了天边微微泛白,却还是没有看完。实在是太多了,不仅要看食材,连同配料之类的小东西都要看。你想啊,这其中用到的东西可真谓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还有荤的素的、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各式各样的东西混在了一起,让我不得不把自己的脑子转得飞快,尽可能的调动自己脑海里所有的医药知识,去在这些东西中查找蛛丝马迹,这得多累人啊。
可惜,到目前为止,却是一无所获。我扬了扬手中还剩下的那小半打纸张,再也熬不住的趴倒在了旁边的桌面上,弱弱的声音说道:“我不行了。”
婕研起身走到我的身侧,心疼的扶起我,让我的头靠在了她的怀里,并且拿过了我手中的那些纸张放到了一边,说:“小姐,去休息吧,您都忙到这个时辰了,累坏了自己的身体可不好,剩下的留您睡觉起来后再看吧。”
我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懒懒的在她的怀里轻微的点了点,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婕研感受到了我的动作,不再迟疑,轻轻的却稳稳的抱起了我,并往里间的寝室走去。而在她怀里窝得好好的我,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舒服的睡了过去……
“五公主……五公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凭着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我揉了揉自己干涩的双眼,硬是从与周公子的约会中抽身出来……睁开眼睛的我,看到抱着自己的婕研正一脸温色的瞪着来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轻笑出声,“好啦,婕研,别把人给吓坏了。”
婕研低头看了看怀中脸色超差的我,异常心疼的说:“您这可才刚睡了那么一小会儿。”
我拍了拍她环住我身躯的手臂,眼神告诉她说我没关系的,然后脸一转,对来人问:“怎么了?”
一进来就被婕研吃人般的眼神吓住不敢动的人,听我如此问来,松了一口气。他非常肯定,要是我再晚点出言相询的话,他绝对有可能会被活活“瞪死”。
“回五公主的话,康安殿那边的人过来传话说又有人死了。”
“你说什么!”我震惊,挣扎着从婕研的怀里跳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呀!我先前留给院首的那个药方,虽说不能治愈那些患者,可是稳住病情那是绝对可以做到的呀,这怎么会又有人死了呢?
“婕研,给我灵水和凝元丹。”
婕研知道我这是要补充体力,好赶过去康安殿那边。她心里多想阻止我,可是却只能默默的迅速的拿了那两样东西递给了我。她知道,我是善良的,善良得不忍心看到任何一条无辜的性命丢失。所以,她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我。
“小姐,让我陪您一起过去吧。”她的修为摆在那里,才不会觉得任何的疲劳。可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凡胎常人,都忙了一天了,还没得休息,就算是有灵水和凝元丹,她也一点都不放心,反而担心得不得了。
我吃下凝元丹,并喝下了一大口的灵水,然后对她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正好我也需要她的帮忙。这接二连三的死人,指不定会威胁到整个皇权的,毕竟那些患者中,十之八九都是国之栋梁,看来只能看情况,适当的给一些人喝下若水了。
我使劲的晃了晃头,让自己的精气神好了一点,对还安分的跪在那里的来人说:“你下去吧,我这就赶过去。”
“是,属下告退。”来人恭敬的对我行礼退了出去。
我一见他消失在门外,便对婕研眨眨眼睛,“我们飞过去吧。”
婕研不加言语,抱过了我,运起身法,就这么不见了……
当我和婕研出现在康安殿外,我便被眼前的情形吓慌了神。只见康安殿殿里殿外通火灯明,御医院里的人,东奔西跑的忙碌着。这难道是死得差不多了吗?怎么人人脸上都是一副世界要灭亡的凝重表情。
不,这不可能,我的药方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的。我一把抓住了一个从自己身前经过的人,急急的问:“这是怎么了?死了很多人吗?院首呢?院首在哪里?”
那人出于本能正想大声呵斥的,可转眼一看是我,身子一个哆嗦,急忙行礼回答:“回五公主的话,好多患者的病情都恶化了,还死了十几个人,这会儿院首正在里面指挥大家救人呢。”
我这一听,猛然甩开了那人的手,焦急的奔跑起来。
“小姐,您还没有做好防护措施呢。”
婕研在我的后面大声叫喊,无奈我一心系在患者身上,压根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这下婕研急了,闪身追上了我,瞬间灵力外放。
我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起了微妙的变化,猜想是结界。可这结界好是好,可是会让别人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这要我怎么去给患者查看情况啊?
婕研看出了我的想法,适时解释道:“小姐放心,这不是结界。我只是把自己的灵力附在了您的身上,可以抵挡毒物的。”
这不就像是地球上的防化服嘛!心想,这好东西早就该用了,随后又想到要这样的话,势必会引起猜测的。可现在的情况,时间就是生命呢!没时间管那么多了,我一咬牙钻进了康安殿,压根就对婕研的能力没有一点点的质疑,给予了她我全部的信任。或许就是这样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信任,才会让我在以后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更远……
果然,我和婕研一进去,眼尖的院首就发现了我们。他步伐矫健却满脸担忧的奔了过来,“五公主,您怎么这样就进来了?来人呐……”
“院首。”我打断他的话,“我们没事的,您老赶紧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了。”
老者犹豫了一下,最后迫于时间紧迫的关系,只好吞下了让我做好防护措施再进来的话语,改为汇报此刻的情况,“五公主,您的药方和措施都起了效果,患者的并发症状都有所改善,并且也没再发现健康的人感染上疫病了。可是,半个时辰之前,好些患者的病情都急剧恶化。老臣有仔细号脉查看过了,发现患者体内的疫病病毒似有增长的趋势,并不是并发病症的问题。”
“什么?”这就怪了,没听说过呀。这怎么会呢?
我不信邪了,向前几步,抓过靠我最近的一个患者的手腕,细细感知着手下的脉象……
老者看我直接接触患者的手腕,先是惊心,再来就是担忧,最后心情却放松了下来。他的心里一是想到了我的神奇医术,二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他相信,若是我没有把握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上帝似乎故意让我把种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经历一遍似的,我手下的脉象,确如院首所说,显示患者体内的水痘疫病病毒正有增长的趋势,这便是令患者病情恶化的直接原因。我本来想从脉象中进一步的分析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无奈我的诊脉功夫还不到那种火候。
“院首,您老看这脉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老者神色无奈的摇头,“老臣惭愧。”
也是,对于这种“绝症”来说,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是通过我的口述以及介绍,就能号出脉象中的这种情况,已是不易,怎么可能还会知道原因呢。
可是照这脉象看来,这些人都很危险,没有时间了,得先保住这些人的性命才行。问题是我的若水只剩下半壶了,要全部救完这些人是绝对不够的。怎么办呢,怎么办才好呢?
我内心挣扎了好久,最后一咬牙,收回了自己把脉的手,对婕研说:“你去找我父皇,让他想办法从重到轻的列举出来这些人的名字,就说病情急剧恶化,我手上的若水只能保住一部分人的性命,只能按照他列出来的顺序一个一个的救,具体能救多少还不能确定。速度要快。”
“是。”婕研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性与重要性,况且若水还是在她的空间里。所以,她不敢慢,运足了十成功力,闪身去找殷城恺去了。
“院首,让人准备三百个……碗也好或杯子也好,等婕研拿回来名单,我要用来盛放若水给患者服下。”我的内心里还是存在着侥幸的,希望都能够把这里的患者给救回来。
“是,老臣立马下去让人准备。”当初在御书房,我讲解若水的功效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这会儿听我要用若水救人,就知道这情况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一点都不敢怠慢,匆匆忙忙退下安排去了。
我的内心十分不好受,一想到稍后这些人当中的一部分人,很有可能会因若水的不足而不治丧命,我的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让我呼吸困难。饱含歉意和愧疚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各个患者,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康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