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乱乱的，想到仟墨尘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猛一阵收缩，整个人越发的清醒，只好起来，打算开窗吹吹风，散散闷气也好。
丫头刚要推开窗户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朝这边接近，一脚浅一脚深，丫头立刻收回要推窗的手，盯着门口处屏气凝神。
脚步声在门口处停住，两声敲门声响起。
丫头快速扫了自己周围一眼，想在最快的时间拿到个可以防身的东西。可是窗户周围并没有放什么能用得上的，丫头只好贴紧墙壁，让自己的身形显得隐秘些，专注门外的情况。
轻轻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月光投射在门口的那个高大的白色身影上。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更是一尘不染，像个踏月而来的仙人。
“师父？”丫头惊讶地叫了声。
仟墨尘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含糊不清地叫道“丫头，宝儿”
丫头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再联系仟墨尘这副样子，明白过来他是喝醉了。丫头赶紧过去扶着他，知道他为何如此，心隐隐作痛，忍不住叹了口气。
“丫头，丫头，不是，是宝儿，不是宝儿，你只是丫头……”仟墨尘看着丫头胡乱地说着。
“师父，你喝醉了，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丫头，你只是丫头是不是？”仟墨尘抓住丫头的手，醉醺醺的样子，说话带着乞讨的意味。
“师父，你醉了。”丫头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心疼，师父不该是这样子的，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没有，我没有。丫头，你就是丫头，就是丫头”仟墨尘坚持着。
丫头知道仟墨尘坚持的是什么,丫头喜欢的是仟墨尘，宝儿喜欢的是宣恒华，如果她只是丫头，让她在仟墨尘跟宣恒华之间选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仟墨尘。
“丫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仟墨尘抓着丫头的手紧了紧。
丫头痛得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出声制止，也没有挣扎。
“好不好？好不好？丫头”仟墨尘的手越握越紧，语气越是卑微。
“师父，你先松手，弄疼我了。”丫头心疼地说道，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撕扯得鲜血淋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仟墨尘。在她的印象里，以前师父是个爽朗，爱卖弄，也爱笑的一个人，后来在丫头面前，他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起，师父变得这般脆弱？又从什么时候起，师父的笑容里都有化不开的哀愁？都是为了她吧？这样值得吗？
仟墨尘的手松了松，却还是紧紧地抓着丫头的手。就算他醉了，依然不舍得伤害她，她是他捧在手心呵护的人儿呀。
“师父......”丫头的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如果说还有谁能牵动她的情绪，师父就是其中一个了。
淡淡的月光照在丫头的脸上，晶莹的泪珠像针一样刺痛了仟墨尘的眼睛。他让她哭了，他怎么能让她哭呢？
“丫头......”他低头吻上了那一滴泪水。滚烫的舌头轻轻地触碰着丫头微凉的脸，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脸上。每一次见到丫头的眼泪，他都想轻吻着她，告诉她，她还有他。可是每一次他都忍住了，因为他没有那个立场，更因为他怕因此伤害了她。酒确实是个好东西，他一直想而不敢做的，借着它，就那样毫无悬念地做了。他知道自己没有醉，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丫头的身体僵硬，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跳得像打鼓。
仟墨尘的唇微微地离开丫头的脸，柔声地叫道“丫头......”声音里是腻人的温柔，犹如一坛深巷的老酒，芳香醉人。
丫头受蛊惑地抬头看着这样的仟墨尘，银色的头发轻轻到过她的鼻尖，痒痒的。
仟墨尘的唇却突然压向了丫头的唇瓣，怜惜地吻着她。
丫头舌头尝到的味道和吸入的空气，全是浓浓的酒气夹杂着仟墨尘身上特有的药香，她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整个人愣在那里没有反应。
醉的到底是他，还是她？也许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不想分清楚，就放肆地沉沦一次吧。醒过来也许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当结束了长长的一吻，仟墨尘只是紧紧地抱着丫头。不说话是怕一开口，发现是个幻想，不松手是怕放开的瞬间，她就不属于他。
可是丫头却哭了，默默地，静静地，却撕心裂肺。所有的哀痛怨恨，又怎么说得清，道得明。这一刻，多希望我是丫头，只是丫头，没有背负张家的血海深仇，没有背负付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更没有背负自己亲弟弟那声声的爱恨。
仟墨尘只能用力地拥紧她。他懂她，但是他宁愿不懂，那样他就可以霸道的逼着她选择，逼着她离开，不计较代价和方式，可是他却懂，懂得她的痛，懂得她的选择。这该死的懂得。他只能恨自己，恨自己的懂，这样他对她连帮助都不能给予。只能看着她痛，陪着她痛。丫头，这样的你，我该怎么办。
仟墨尘点了丫头的睡穴，丫头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他动作轻柔地把她抱起来，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一连串的动作他像是做了千万遍那么熟稔，而他也确实做过好多遍了。今晚他是想喝醉，可是他真的没醉，相反是越喝越清醒，难怪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就算人醉了，愁只会越发的清醒吧。他的心乱，可是见到丫头眼泪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自己的选择，他只要她好，只要是她的意愿，那他将一如既往地成全。
他抚上丫头的脸庞，像是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
“宝儿，一直以来你要的，我都会给，你选择的，我都会支持，这一次也不例外，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也就是我的选择。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家，是你唯一的亲人，会在你走不下去的时候背着你走下去，所以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
他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地一吻，一滴泪滴在了丫头的眼皮上，顺着她的眼角滑下。那是他的泪，或许也有她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