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中医的难处,明明在西医里是相同的病症,中医的治疗就复杂很多。例如伤寒感冒,最著名的医圣张仲景的《伤害杂病论》中《伤寒论》部分,专门介绍了治疗外感热病的方法,光是方子就有112种。要根据病人的身体状况,脏器的功能,邪正盛衰,进行辨证论治。而这一步,恰恰是最难的。
明明是风寒感冒,下一剂银翘散;而风热呢,又乱用葱豉汤。有人说中医没用,药都用错了,能有用吗?
狱卒哥儿们还在犹豫,我趁势追击:“你若是继续用那个方子,也不会有效果。这样折腾下去,后果你也该知道。要不要听我的,你看着办。”
“你……为什么要帮我?”显然他动摇了,抬眼看着我问道。
“因为帮了你,”我微微一笑:“才敢用你欠我的人情,来劝服你来帮我的忙。”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我的理由可信。母亲已经到了昏厥的地步,绝望之中出现一根稻草,而这根稻草是那么面善(呸)靠谱的一个姑娘,他能不放手一试吗?
“阿龙,你就姑且信她一次,要是一剂药下去没好转再来教训她!”那个一直在旁边不做声的小哥也出声了,还是帮我说话的。
最终,在我和另一个狱卒的劝说下,这个阿龙终于同意了,试一试我给他提供的办法。
我给他母亲开了清瘴汤,热瘴类型专用的方子,为了药效我特意把青蒿的用量加到4钱。青蒿有除疟的作用,一个华人女科学家在我穿越之前不久刚刚从青蒿中提取了青蒿素,还拿了诺贝尔奖。人类准备大批量生产,造福疟疾肆虐的非洲地区。我还叮嘱他,如果这方子有些效用,但是烧还退不下来,就拿青蒿采出一碗青蒿汁,生生灌进去。
阿龙小哥带着非常疑惑的表情转身去了往外走,嘴里还念念叨叨我让他记下的药方。
“喂!阿龙,牢门忘关啦!”
只见钥匙串腾空飞来,被那喊话的狱卒接住,接着传来前方阿龙的叫唤:“就交给你啦!”
*
第二天一早,阿龙就跑得跌跌撞撞,疯了似的来找我。
我看着他脸上高扬的笑脸,就知道肯定有好消息。他连忙跑到我铁栏前,两手抓着铁栏杆对我笑,脸都兴奋得发红:“姑娘!姑娘真是活神仙!我娘醒过来了,烧也退了!现在还能吃进一些东西!”
“那就好!”我也很高兴:“烧退了之后也小心别让她再受了风寒,现在身子弱着呢,很容易再染病的。”
“嗯!知道了!”话毕,他突然给我跪下,我一惊:“怎么了!你起来!用不着这样的。”
他埋下头,居然出现了哭腔:“姑娘的大恩大德,我闵正龙无以为报!”
“好了好了,”真是个孝顺的儿子,我会心一笑:“你可别忘了,我也是有求于你,你帮我把事做到了,人情两清。你这一跪,我岂不是反欠你情啦?”
他抬起头,破涕为笑,点点头问:“姑娘要做什么,阿龙一定帮你!”说罢用了拍了拍自己胸脯,声音砰砰响。
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帮我去找一个人!”
“是谁?”
“去‘东来客栈’,天字三号房,找一个叫‘曲离’的男子。告诉他我被黑店的掌柜抓到这来了……让他想办法……”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和铁链声,直觉不妙,立刻加快语速:“让他想办法来救我,我一定会等他来!”
“嗯!”阿龙站起,看着我刚坚定地应下。此时一群衙役走近了我的牢房,为首的衙役个子矮小,脸上还有颗奇大无比的黑痣,他歪着脑袋像落了枕似的,嚣张地对阿龙笑道:“阿龙,在这干嘛呢?”
“没事没事,东西落了,过来取,”他赔着笑脸:“这就回去照顾老娘。”
阿龙对我使了个眼神,然后边点头哈腰,越过那群衙役往外跑去。
小哥!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给力啊!
“姑娘,画押吧。”
我心里还在祈祷着,那个黑痣男突然阴森森地冒出这句话。牢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那群衙役都带着诡异的笑容一个个围上来。
“画、画押?画什么押?”我茫然地看着他们:“我犯罪了吗?不可能啊!”
“呵,”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声,黑痣男躬下他的身子凑过来,黑痣在我眼中放大了好几倍:“所有被关到这来的,都说自己没罪。但是呢,最后……他们都乖乖承认了自己有罪……”语气一拖一延,还尾音上扬,不是太监胜似太监!
我愤愤地在心里啐了他一口,扬起下巴大声道:“我说了我没罪,根本不懂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是良好市民品行端正!你们该抓的是东来客栈那群杀人食肉的恶魔!”
“哟!不仅不承认,还想推卸罪责。告诉你吧!”他嘴角露出奸笑:“就是他们把你送来的。盗窃、意图杀害店内伙计,你还想抵赖么?”
心里一股火苗“蹭蹭”地冒上来,气得我七窍生烟:“他们是黑店!你要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的地道怎么进去!有机关,只要一开你们就可以……”
“姑娘!”
黑痣男厉声打断我,又露出奸邪的笑容:“别做无用功了,既然被关在这,你就只能乖乖听我们的!”他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黑字,举到我面前:“你只需要——在这儿,按一个掌印……”
按掌印?按掌印做什么,我又会像在丙县那样,推到公堂上审理吗?还是……连审都不审,直接就定我的罪?!不可能,谁会那么傻,乖乖听你们的!这群混蛋王八蛋,官商勾结的混球!
他看见我的决然愤怒的表情,嗤笑道:“姑娘,你这是给脸不要啊。”
我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不认罪,拿我怎么着!
“这软的不吃,非要吃硬的。”黑痣男哼了一声,似乎失去了劝我的耐心,厚如熊掌的右手举起,摆了摆两根指头,示意着什么。此时两个狱卒领会了他的意思,走过来把我的锁解开,我才疑惑他们怎么可能放了我,没想到是把我拖到一个大铁柱子旁,双手反锁在柱后,这样一来,我整个身子完全无法移动。
又有另外两个狱卒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了明显是各种铁质刑具的物件,应有尽有,就差比不上满清十大酷刑了。
等等,不对!这些刑具……是要用在我身上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鞭子就往我手臂招呼过来,我吃痛地叫了一声,所有围观的狱卒包括那个黑痣男全露出了邪恶兴奋的笑容。“啊!”又是一鞭撕裂了我臂上的衣服,生生拖过皮肉,火烧一样疼。根本不留给我喘息的当儿,再有一人取了条长鞭看准了时间的缝隙,此起彼伏的鞭笞而下。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黑痣男奸笑一声:“接着伺候,直到她肯认罪为止。”
光顾着尖叫喊疼,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终于在好几下剧烈的刺痛之后揪回了自己的思维,自尊心逼迫自己紧紧闭着嘴。不能向恶人低头!我只要一叫疼,他们就笑得特别得意,仿佛在欣赏我被欺辱的那种痛苦。所以我绝对不会屈服,一群变态!如果我有机会出去,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每一鞭抽在我身上,我都禁不住随势一震。躯体上的肌肤破碎裂开,混杂着鞭子带来的碎屑和模糊的血肉。几乎没有哪一片皮肤,此刻不在叫嚣着自己濒临崩溃的痛苦。
他们见我咬着牙一声不吭,顿时没了乐趣,又想了新招立刻换上拶夹,也就是对付十指的刑具。
“呜!”
狱卒极其利索地将它架在我的手指上,又是未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便立刻将拶夹拉紧。锋利如刀割的绞痛!什么叫十指连心,这种感觉非常难以忍受,憋闷憋屈,纵使再自诩内心强大的我,也生生疼得绝望地想大喊放弃。
我想回家……
我好想回家……妈妈,爸爸……谁能来救救我……
我真的好怕,这不是游戏,不是电影,不是谁的开玩笑恶作剧,说停就能停。如果只是一个梦,能不能让我别那么疼,让我立刻睁开眼睛,脱离这个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