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尔,你把那个孩子藏哪里了?最近可曾再去看过他?”我和苏茉尔一身男装骑马出了城门。
“放心吧格格,奴婢母亲是个汉人,有个堂兄在辽阳做皮毛和药材生意,姓吴,这个舅舅生意做的很大可这嫡福晋却始终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小妾生了两个儿子,奴婢这大舅母一看到那孩子啊,就喜欢的什么似地,非认了做儿子,这孩子死了爹娘无依无靠,见这吴夫人甚是喜爱他,便也就欢喜的认了母亲。”
“如此也好,我们便去看看他吧?”之前只是知道这孩子没死,具体的细节也没工夫细问,今儿听了这孩子能有这么个好去处,甚是欣慰。
“格格,不过您却也不能跟他叫孩子,他呀,跟咱们十四爷同岁,比您还大上一岁呢,只因了家里穷,吃不饱饭,才长得瘦小枯干的,一个月前奴婢又去看他时,已长得快和十四爷一样高了。”
“才大半年,就长这么高了?”我很是吃惊于这个岁数的男孩子长个的速度,怎么跟打了激素似地。
“可不是吗,给奴婢那大舅母欢喜的什么似地。不过格格,您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这么关心?”苏茉尔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缘分吧。”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孩子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刚离开皇宫,一时间又不想回科尔沁,索性去见见他。
吴家的宅子很是气派,深宅大院的,可是却大门紧闭,我十分不解,问道“苏茉尔,难道家里没人吗?”
苏茉尔小声说“格格您有所不知,这两年,皇上对这辽阳城里的汉人杀的杀,抢的抢,说什么‘留发不留头’,就是剃了头的,不因为什么就给杀了的也不在少数。好多汉人都逃到关内去了,这吴家生意铺的太大,一时收不回来,才勉强撑着,给了多少银子,都数不清了,好歹才撑了一年,眼下就要到苏州逃难去了。”
苏茉尔边说边四下张望,我下了马,牵马上了台阶,苏茉尔先我一步去敲了门。
门口小厮听是苏茉尔,像是进去通传,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开了个门缝,见有我们两个,遂问道:“苏茉尔姑娘,这位是?”
苏茉尔忙笑道:“这是我家姐姐,来拜访老爷夫人的。”
那小厮忙开了门,引了我们进去,还边走边回头对我们解释道:“我家老爷出门去了,只有夫人在家,您两位随我去见夫人吧。”
正说着,就见这吴夫人老远的就迎了出来,对我们甚是礼遇,让我心中很是疑惑,就算是苏茉尔的舅母,对自己的外甥女也不用如此吧?私下里悄声问了苏茉尔。
苏茉尔笑道:“格格,这吴家生意之所以做得大,也跟咱们老汉王的帮忙有不少关系,所以对您啊,可是感恩戴德的,连带着奴婢都跟着沾光了呢!”
原来如此,遂在那夫人得知我就是科尔沁的格格,对我行礼的时候,我便也安之若素了。
“夫人,那孩子是我叫苏茉尔送到您这儿的,他的伤可都好了?我能见见他吗?”我品了口茶,就直奔主题。
“瞧您说的,您既是三桂的救命恩人,还有什么不行的呢?梅蕊,快去叫三少爷来。”
我心里不觉有些好笑,这家人怎么给这孩子起这么奇怪的名字?三桂?难道家里另外两位少爷一个叫大桂一个叫二桂吗?
正寻思着呢,就见一个瘦瘦的男孩子走了进来。
我自是吃了好大一惊,苏茉尔诚不欺我,才大半年不见,怎么长的这么快啊?竟要高出我一个头了。
男孩儿浓眉大眼,五官轮廓分明,长的很有立体感,浅麦色的皮肤,越发衬得他英气逼人。若是能再壮实点儿,定是个英俊非凡的男子。
这吴三桂进来了忙给吴夫人请安,见了苏茉尔,甚是欢喜,笑道:“苏茉尔姑娘来了。”待到目光扫到我的时候,明显一愣,继而怒道:“你这女真狗,居然敢来这里,看我不杀了你。”说着就向我扑将过来。
我见势不好忙向旁边一闪,这人看起来瘦瘦的,没想到功夫却不赖,我和他那生父交过手,这吴三桂的功夫套路,和他如出一辙,果然是父子啊。
功夫虽是不错,却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只有个空架子,被我三下五除二给拿下了。拽着他手腕向后一转,他就动弹不得了。
苏茉尔在一旁急得什么似的,插不上话,又拉他不住,好容易等我擒住了他,忙跑上来道:“我的祖宗,您好歹认清楚了对象再打嘛?”
“我怎么没认清?那天就是她刺了我一剑,化成灰我都认得她!”我不觉好笑,好小子,都这时候了还嘴硬。不觉攥着他手腕的手又加重了力道,又向上一提,就听他闷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
我因为怕走路风声,没让苏茉尔跟他交代实情,他这反映我也不奇怪。
苏茉尔急道:“这位是我主子,她要是不知会我,我能去救你吗?我们格格啊,是你的救命恩人!”
吴三桂听闻,疑惑的扭头看着我,我遂放开他的手腕,笑笑的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地问道。
难怪他晕,换成是我,一个刺了我一剑,险些害我一命的人,突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得晕。
“那天你爹和许多同伙见我们是满人打扮,便将我们拦住就要打要杀的,后来被我们制服。你突然出现,杀死你爹的那个男人本打算杀了你,可我见你是个孩子,于心不忍,遂先他一步刺了你肋下三寸。刺在那里如果救得及时,是死不了人的。于是回去就赶快让苏茉尔去救你,你命大熬过来了,就是这样。”我做什么事,向来不屑于解释,可对这个吴三桂,不知道怎么的,竟为了不想让他误会而解释了这么一车子话。
吴三桂听我说完,忙跪下给我行礼:“吴三桂谢格格救命之恩。适才三桂多有不敬,还望格格见谅。”
我笑着将他扶起,道:“不知者不怪。”
那夫人笑道:“格格是三桂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吴家的恩人,民妇实是不知如何感激格格才是?”
我看了苏茉尔一眼,她立刻会意道:“舅母这样说就见外了,不过我家格格此次出来游玩,一时不想科尔沁,正想着在舅母这里叨扰几日,不知您意下如何?”
那夫人听苏茉尔这么一说,喜出望外,忙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格格能不嫌简陋,那寒舍简直是蓬荜生辉啊。”
我笑道:“怎么会,那我就多谢夫人收留了。”
吃了饭,吴夫人嘱丫头们腾了上房给我,我遂跟着苏茉尔住了进来,总算找到了个地方安置,一身疲累的躺在床上,看苏茉尔忙来忙去。
心里却不得安宁,多尔衮和石川这两个名字,在我脑中不停地盘旋。
虽然深恨着石川,但我却没有勇气找多尔衮报这个仇,因为我对他的爱并不比爱石川少,可当得知他就是石川转世时,我却一时间难以面对他了,思来想去,唯有离开这一个办法,我要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再有,看如今的情势,皇太极夺取大位是十有八九,到时候多尔衮又要如何自处呢?以皇太极的狠辣,他岂能容得下他?
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第二日,我早早便起了,来到院子里练起了功夫。忽听身后一个男声:“格格好功夫,能不能教授于我啊?”
回头见是吴三桂,便笑道:“也不是不可以。”我弹了弹身上的土,向他走了过去。
看他不解的看着我,笑道:“只是,你既想要学功夫,为何不师于名家,而拜我一小女子为师呢?”
吴三桂挑眉笑道:“闻名不如一见,名师大家功夫虽好,却非我亲眼所见,我怎知他们是不是徒有虚名?格格功夫在我之上,则可为师矣。”
吴三桂这人务实的性格,我倒是颇为认同,遂笑道:“从我跟你交手来看呢,你的架势套路还是不错的,可是内力却不够,下盘不稳,再加上训练的不系统得法,所以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看他一副受教的样子,笑着继续说:“如果想跟我学功夫,先练力量吧。”
他见我答应了,甚是欢喜,忙问道:“练力量?怎么个练法?”
“第一,扎马步。”
他笑道:“这个简单。”说着便扎起马步来。
我淡笑着绕到他身后,对准他的小腿,一脚踢下去,他一个站不稳跪了下去,吃痛的哼了一声。
“这样也算扎马步?再来。”
吴三桂也不生气,爬起来又扎了个马步,我又踢了踢,没有踢动,遂笑道:“很好,照这个姿势,先扎一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再扎,一天练够4个时辰,你可做得到?”
吴三桂一脸倔强的看着我,坚定地说:“做得到!”
我笑道:“很好。”遂转身吩咐苏茉尔拿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品茶。
我是不介意有吴三桂个徒弟的,一来我是他救命恩人,以后他对我自是会绝对忠心,二来,也能借此在吴家多待些时日以便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