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苏云锦回来的时候,冉花遥正站在柜子前面寻找往生花的丹药。
“你回来地正好,我有件事要问问你。”
“听你说过去与你有情分才这般纵容你,却不是为了让你放肆地忘了自己身份的。主人的东西是你随便能乱动的?”苏云锦皱着眉望了她一眼,走过来“啪”地就将柜子的门关上了。冉花遥一愣,心中隐隐不安,却道:“未经你允许,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事出从急。”
苏云锦一笑,问:“你一个丫鬟,有什么事那么重要?”
“你的事。”
“哦?”
“我知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还是抱了希望想要问问你。你身上,可有什么丹药,不知道用途,却好生保管着的?”
见冉花遥答得镇定,苏云锦才没有多想,答:“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问而已。你若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一定不要忘记告诉我。”见苏云锦又蹙起眉头,冉花遥赶紧又说,“不要怀疑我。你只需记得,这个世界上即便所有人都在害你,背叛你,但惟独我不会。你且看着,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总有让你相信的时候。”
“你总是这么信誓旦旦?就不怕到时做不到食了言失了约?”
苏云锦也就是想听听她有什么说辞,才这般轻巧地问出来。却见她面色一凝,憋了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来。
“你以为我是谁?苏云锦,我是冉花遥啊。”
见苏云锦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冉花遥便趁机又问他:“你最近在服的药,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听她突然问起药的事来,苏云锦也有些好奇,她为什么对这药这么关心?哦,也是了,之前是祁兰,如今是云婀,哪一个都不得她的喜欢。看来,这小丫鬟当真是对自己存了心思的。这般想着,苏云锦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是厌恶,反而有些欣喜。有了这个想法,他的眉头便蹙得更紧了。
冉花遥以为他哪里不对劲,便连忙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腕急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云锦却没有答,只是低头看着被她握住的手。这种感觉也很是奇怪,明明不喜欢女人这般殷勤靠近,可这个丫鬟时不时就会对他毛手毛脚却对她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莫非……以前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发生在二人身上?
“苏云锦,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看她的关心也不是假意……即便不讨厌她,可就是莫名地觉得不应该这般被她欺瞒过去。想到这里,苏云锦不由暗自愕然:欺瞒?为什么是欺瞒?
“没事。”
“那药……也当真没有问题?”
苏云锦不可见地将手抽出来,坐到桌案前假装看起书来:“你看我哪里不好了?”
冉花遥果然认真回答:“人倒是没有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心‘怎么了’?”
冉花遥没有再说话,叹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去:我猜,过去的你爱我也一定不及我爱你的。可如今的你,心里还哪有半分我的影子?这若不是你的“心”怎么了,又该作何解释。
看着冉花遥略显落寞的身影,苏云锦竟有刹那间想要叫住她的冲动,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直到冉花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也终究是没有开口。
“有意思。”
待张口,苏云锦却只说出这三个字来。
往生花的丹药搜无结果,玉平阳的药也无从查证,崔九那边更是毫无动静,而苏云锦却愈发频繁地与“云婀”出入成双,这让被独独撇下在府中的冉花遥日复一日地焦躁不安起来。直至有一天,她守在厨房外面,果然见云婀捧了药罐子亲自熬起药来。包着药的纸被她小心收起放进袖口里,撇出来的浮沫也被玉平阳直接倒入了污水桶中,整个过程叫冉花遥无从下手,难怪崔九盯了那么多天也没有消息,只怪那玉平阳确实谨慎非常。
冉花遥躲在柜子后面连粗气都不敢喘一下,只等玉平阳离去她再做打算。正当她死了心,脑中寻思着别的法子的时候,玉平阳却不知为何原因,竟然叫了身边的丫鬟守着药罐子,自己却离开了。
丫鬟虽然比玉平阳好对付,可冉花遥做不到心狠手辣,若只是强行去拿那药罐子却留得丫鬟性命,这件事必定会被玉平阳知晓。她倒不怕她此时就杀了她,只怕打草惊蛇,最好的结局是她换了别的法子害苏云锦,到时候要再找出端倪就不会这般轻易了;而最坏的结局,便可能是玉平阳的狗急跳墙。她是个疯子,指不定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唯今之计,只有偷偷查出药性,拿到了证据再交给苏云锦,便不怕他不信了。
丫鬟看着药罐子睡了过去。冉花遥怀疑自己的运气莫不是太好了些,虽然有些不安,但她还是走了出去,倒了一小碗药后连忙小心退了出去,又急急忙忙地拿了药去寻裴云裳。
裴云裳看她表情,不用猜便知是与苏云集有关,答应她立马去查,有了结果立马去府上通知她。
直到这里,冉花遥才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的轻松仅仅只维持了一个时辰。
等她回到府中,却听说苏云锦中了毒,此时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崔九守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玉平阳也站在一边,见她过来,便转头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
冉花遥一愣,立马跑过去拉着崔九问。
崔九皱了皱眉头,拉开她的手,答:“是公子日常喝的药出了问题。”
“果然是那药有问题么?”
崔九没再答,只沉默地望着闭着的门不说话。
玉平阳却开口:“确实是药出了问题。它被人动了手脚。”
确定那药有问题,冉花遥本该高兴才是。可是如今苏云锦中了毒生死未卜,而这个答案又是玉平阳告诉她的,这叫冉花遥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某种还未察觉到的绝境,绝境里迷雾重重,但她清楚地知道,前方必定不会有好的结果在等着她。
冉花遥还未想明白,门却突然开了,医者从里面走出来,接着便有人来传话,说是苏云锦醒了,让冉花遥进去。
崔九一听叫的不是自己,却是冉花遥,便转过头来看看她,抿着嘴,看不出喜怒,却还是什么也不说。
冉花遥得知苏云锦醒了,自然有些释怀,但从方才就开始的不安却一直在她心头徘徊,竟让她鬼使神差地像玉平阳望过去。
玉平阳笑了。
“快进去吧,公子等着呢。”
冉花遥又看了玉平阳一眼,终于提着裙子往里奔去。
苏云锦此时正躺在帘账之内,看不清面容。冉花遥急着便要上前拉开帘账去看看她,却被引她进去的人挡在十步之外。
冉花遥不解:这是做什么?
“小丫鬟,早说不可信誓旦旦了,你如今又有什么话要说?”苏云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云锦笑出来,似乎又强忍着咳嗽,声音听着有些模糊,“你明明说世上所有人都会害我,却惟独你不会。可是你现在又做了什么?恩?”
冉花遥动了动嘴角,胸口有些发闷,问:“你这话……是怀疑我下的毒?”
此时,方才的迷雾哪还有半分影子。这分明就是云婀的陷阱,就等着她往里跳了。崔九守了那么多日都不曾发现的漏洞,却叫她撞上了。不是向来谨慎的玉平阳不小心,而是,这本就是她有心想要诱着她自己落入她在就张开的网中。
“云婀来见我的时候,只有你接近了那药罐子。别告诉我是那个丫鬟干的。”
冉花遥心口一滞,早忘了他现在是在责问她,心中却只反复回想着那一声“云婀”:云婀?之前不是“云姑娘”?她曾经与他那么亲密,他都只是“冉姑娘冉姑娘”地叫,哪怕她撒娇恳求他他也没有唤过一次她的名字。如今,竟这般轻易地叫着“云婀”。
苏云锦见她不作答,以为她这就算是认了,脸上黑了几分,心里也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我是接近了那药罐子,也倒了些里面的药拿去检验了。但我没有下毒,更不会下毒。”
“那就是云婀诬陷的你?还是栽赃的你?”
苏云锦的口气重了几分,听在冉花遥却好似多了几根利刺,直往她胸口扎来,叫她心口疼痛不堪,一时忍不住便冲他喊去:“你宁可信云婀也不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