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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平步青云种祸根

第三十四章平步青云种祸根

福彭听他这样说,脸上便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缓缓的说道:“此言差矣,为兄这次去的是盛京!”

“啊?盛京?那是大清龙兴的地方!”曹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便是曹家“从龙”之所——曹家的高祖明末便驻守辽东。天命六年(1621年)努尔哈赤攻占沈阳、辽阳一带,便投降了后金,成为满洲包衣。后随多尔衮入关,自此开始了曹家赫赫扬扬又卑躬屈膝、显达一时又滴血成冰的一段家族传奇。

他仍呆想当年,福彭却来了兴致,故作诡异之态说道:“想当年,天命六年三月,先祖努尔哈赤功占沈阳。当时就有一道士妄言,此地必得天助,应迁都于此。”

“想来太祖戎马一生,必不至于听了那道士的!”

“可不是!但奇就奇在那道士翩然而去,只留话说:来日必着八世亲孙沐浴更衣、顶礼膜拜,以扫视修理,添土护坡,谨防‘泄气’!”

曹霑笑道:“怪道说呢,如今皇上又最信道士方术之说,但这似乎与读书人曾静扯不上什么关系,还望表兄明示。”

福彭听罢,哈哈大笑:“曾静这种狗贼怎么可能接近祖陵?不过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罢了。”

“何为暗箭?还请表兄明示!”

福彭长叹一声道:“人心叵测即为‘暗箭’,想我大清自入关以来,改国号为‘清’,绵延至今已近百年,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当今皇上亦勤勉爱政,正可谓福祚绵长,只可恨当今天下居然偏有这样一起读书人,不知感恩戴德、颐享天年,竟然以夷狄论之,说什么‘满人坐食汉人膏血’,如今,竟成了势,那曾静不过是一介莽夫,但若不是他把这脓水挤了出来,我大清江山倒真的堪忧了。”

曹霑原对朝政极不感兴趣,此时听表哥这么说,便讪讪的道:“想来那牛鼻子道士竟是有点来历!原是听说有宝贝勒协理曾静一案,竟不知暗中还有表哥助力,行了这等大功,只怕日后加官进爵尽是有的!”

谁知这句敷衍之辞竟触动了福彭的痛处,他咣当一下撂下酒杯,倒把曹霑吓了一跳,刚要起身恕罪,却听福彭叹道:“我倒指望着‘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想我原袭着这铁帽子王,再加官进爵岂不是自找死路?”

曹霑赶紧站起来,垂手站着。表哥一向儒雅,且与自己亲厚,如今颜色不是颜色的,虽说是酒盖了脸,他亦十分紧张。福彭见此却随意挥挥手,叫他不必紧张,自己沉吟了半晌才说:“为兄看着,以你的大才,颇有祖父遗风,若从此留心学业、留心些仕途经济与为人处世,将来或者我向皇上参一本,还着你去江南,继承先祖遗志,或可大有作为。”

“表兄明鉴,我于织造上的事亦不十分懂得,怕难当大任。”曹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着的却是二叔在任上兢兢业业,却不知怎么就被人算计了去,弄出了龙服落色之罪,因此唯恐避之不及。

“织造?哈哈,那些小事也用你这大才亲自动手?原是一帮太监去做的事,到了我大清,为什么派了皇帝最亲信的人?又为何是当世之大才?你就没想过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身为奴才,就不敢想什么大材小用的事。”曹霑低着头,小声的咕哝着。

“说你大才,真是离祖父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福彭大笑,显然并没有生气:“你要记着,祖父与先帝那是总角之交,辜负了谁,也断断不会辜负了他去!当日那织造之职虽只五品,表面看来是专门织造皇室成员的贡品,也为皇室采购江南地区珍稀之物。可实际上,大清江山初定,明朝遗患颇浓,若没有曹李两家在江南笼络江南士子,怕是今天的事,早几十年就发生了!”

曹霑此时才恍然大悟道:“怪道从小便听说祖父在时,家里门庭若市,我只当是祖父自幼受汉学熏陶,会写诗、填词、度曲、撰文……这才结交了那些个大名鼎鼎之才,却不知祖父这样做竟还大有深意。”

“康熙爷执政后,不单江南堪虞,更有平定三藩等要务,所以对江南便采取怀柔政策,好在祖父不负众望,结交了江南大批著名士子,且跟其中的某些人过从甚密,诗酒流连,友情深厚。那些读书之人,也是怪的,见领头的都受了天恩,余下的自然也就消停了。”

曹霑听罢,闲闲的走至旁边一幅棋盘之旁,对着上面的一盘残局,幽幽说道:“人人如棋,也许在上天的眼里,每个人都只是黑子白子,个个大小相同、形状一致,都是那么的圆中带突,都有黑白两面,但在棋局之中,看似完全相同的棋子,起到的作用却可以是天壤之别!可以有闲子也可以有棋筋,可以有胜负手,更可以一子定乾坤!其实,芸芸众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说的好!来再饮一杯!”说着,福彭却是不等表弟,已是自己先干了。

曹霑便也举杯,自饮了。

福彭这才笑道:“可当今世上能如康熙爷雄才大略者何其少也!便说这当年的棋局,竟是无一招闲子,如今想来,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正可谓治大国如烹小鲜,若再得个康熙爷这样的皇帝,便是我大清臣民之福了!”想及此,曹霑也不禁黯然。

福彭知他想及曹李两家如今的遭遇,只得扭转个话题,叹道:“早前便跟你说过有件‘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要我去办,如今这阵势,显然是快了。”

曹霑不解其意,问道:“堪舆的事,有钦天监相佐,且表哥大才亦不会叫那起糊涂官儿哄了去,又何来‘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之忧?”

福彭笑道:“堪舆之事圣上早有定夺,小王我亦断断乱不了阵脚,可我担心的却是此番重任,是在为下一件事铺路,若做了那件事,我这条命就已经攥在别人手里了。”

“表哥,你这是?”

福彭惨然一笑,低声问道:“霑弟可知弘时是怎么死的?”

“这……表哥知道,像我们家这样,最是忌讳议论这些的,前儿的事,我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福彭不等他说完,就已经伸出了四跟手指头。

“老四……宝贝勒?”

此时的曹霑,只觉得一颗心脏突突突突的跳将起来,表哥福彭平日是何等潇洒、何等沉着之人?如今忧虑至此,必是连着天的大事,更何况这中间还牵扯着英琦表姐……一想及此,他真有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意思来,若那“老四“在眼前,定要这害人不浅之徒吃一记老拳!

福彭像是能看穿他心意一般,笑道:“必是又心疼你那英琦姐姐了吧?我劝你日后还是少做这小儿女之态!若还是这么不长进,日后你又如何担的起振兴曹家祖业这份重担?”

见曹霑惶恐,福彭又笑道:“你放心,断不至于委屈了她。不过说来,弘时之事倒也与她有几分关系,若不是弘历大婚让他认定了皇位已定了老四,他也不至于再联络……哎,总之,还是他高估了自己,自尝苦果!”

曹霑此时眼珠暗转,心想:“表哥从不与我谈论朝政,如今却是一件接着一件,倒不知他今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知福彭却好像说累了,也不急着解开曹霑心里的迷惑,只笑着斟酒,淡淡的问了句:“你可知曹家原还有位二小姐,你可知这位姑姑的下落?”

曹霑被这没头没尾的一问,倒楞了半晌,想了半天才说:“小时候原是听见过一句半句,只是奇怪,小时候那样贪玩,上天入地无所不及,但上承祖母宠爱,又兼着二叔心软,竟是从未为淘气之事挨过板子,偏偏一问这位二姑,就招来一顿好打,因此从很小便不问了——表哥今日怎的突然提起这个?”

“想来为臣子者,以脑袋作保,自是不敢胡言乱语的,只是纸里包不住火,总还有烧出来的时候!”说罢福彭又仰脖灌了几口酒,显然已是不胜酒力,哐啷一声将酒杯摔了,自己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狂兴不禁,乃口号一绝云:“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话没说完,已是稀里哗啦的将桌上一桌酒馔撞得东倒西歪,从桌上掉了下来,曹霑忙扶起表哥,门口两个正在赶围棋子儿玩的小厮听见里面乱作一团,赶忙进来,扶起福彭边往卧室走去,边便跟曹霑说:“二爷,今日这酒怕是喝不成了,我们也不得闲送二爷回去。”

曹霑忙笑道:“我顺脚就回去了,哪里还要你送,照顾好王爷是真,明日他有大事要办,万万不要误了时辰!”

“这个二爷放心,王爷不放心,特意预备下了西洋进贡的报时闹响的钟来,再误不了事的!”

曹霑此时辞了出来,独自在月下往自家小院走去,月光皎皎,他抬眼望天,实在想不出“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上究竟藏着怎样的天机。

代帝祭祀蕴涵的凝重政治文化意味可能是无上的功劳,亦可能是无限的危机。其实,发生在康熙末年皇四子胤禛代父祭天之事,远比任命皇十四子为声威显赫的大将军之职更重要。但世人不懂孰轻孰重,这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在小民看来,似乎只是为乌云压城的帝都挑开了一缕阳光……然而真正的高手才知道每一步着子都极其重要、极其险恶。

——这又岂是少年曹霑所能懂得?

思索半日,已是到了自家门口,只能心内暗自说道:“表兄之诗妙哉,吾每谓兄必可接履于云霓之上矣,自古道伴君如伴虎,想是表哥虽踌躇满志,又担心当今圣上反复无常……哎,多想无益,或许表兄郑重其事所说‘有一事相托’指的就是他离京的日子叫我帮忙照料王府事物?”

正想着,却听“哐啷!”一声巨响,在月夜下格外的惊悚,竟将他的酒也吓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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