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一切善良的人,不管是家属,还是朋友,都应该有一个两字箴言:一曰真,二曰忍。……忍者,相互容忍也。
——季羡林
季老曾经在“文化大革命”期间遭受过打击和压迫,在他的《牛棚杂记》一文中有详细的记载,当时的情形不必细说,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能深切地感受到它的残酷。而季老熬了下来,但是季老却对那些曾经打击过他的人选择了宽容,因为季老明白,这是时代的错误,并非个人的过错。而且季老在平时的生活中也是这样一位大度之人,对外人都很宽容,这也是他作为国学大师却如此平易近人的原因。宽容忍让是一种美德,这一美德自古有之,流传下来的一个很经典的案例就是“唾面自干”。
这个案例的主人公是娄师德,他是唐朝的著名大将,曾经驻守边疆30余年,在高宗、则天时代历任江都慰、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等十几种要职,以谨慎忍让而闻名。
有一年,娄师德的弟弟被授为代州刺史,他告诉他弟弟说:“到了代州之后,不要为了小事与人计较。”他的弟弟回答道:“今后即使有人唾我的面,我也不会和他争吵,只是自己擦去罢了。”结果娄师德听了这番话反而摇头说:“这正是我所忧虑的,如果有人唾你的面,必定是对你有恨,你这样做还是会引起他敌视的,你应该面带微笑接受,让唾沫自己干掉。”
虽然现在看来,娄师德的这种做法我们很难以接受,似乎很过分。但是在当时,正是这种谨慎忍让的美德让他在当时位居要位并且在官场中游刃有余。试想,他已然权倾朝野,树大招风,不宜过于张狂。而且,他地位如此之高,敢问有谁敢唾之?这样的态度表明了他的宽厚,后来武则天执政,杀戮成性,在这样的形势下,太勇太刚易折,满招损,谦受益,正如《新唐书》对他的赞扬: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
娄师德这种谨慎和忍让的品质非常值得我们借鉴,它就像是一滴水,总是在变换着形状,适应着容器,不让一滴溅出。作为现代人,我们生活的节奏在加快,竞争越来越激烈,压力也越来越大,一些无端的烦躁情绪会让我们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看到别人半点儿不对就如同火山爆发,但是对自己的不是却总是找借口去推脱。这是个很普遍的现象,因为我们对自己犯错误的背景了解得很清楚,而对别人却一无所知,所以我们常常把注意力集中在别人犯错的结果上,而对自己,则集中在犯错的原因上,而且无论我们自己是好是坏,都能原谅和容忍。正如德国神学家肯比斯所说:“我们很少用同样的天平去衡量邻居。”比如说看到别人撒谎就一下子把别人定义为骗子,但是如果反省一下自己,我们又说过多少次谎呢?如果别人也用同样的眼光看待我们,我们简直可以称得上一个魔鬼了。
人性中掺杂着善与恶,混合着伟大与渺小,存在着美与丑。在骨子里,人性都是相似的,没有人比其他人要更好或者更坏,只是在同一时间,我们表现出来的不同而已。所以说,我们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对于我们宽容别人是很有帮助的。
但是,在现实中,我们却很容易受到情绪的控制,虽然我们知道这个人是个好人,但是他的某些做法我们依然觉得无法原谅,我们成了情绪的奴隶,无法理性地思考。这时候,不妨借鉴一下盘珪禅师的做法。
盘珪大师备受尊崇,有一次,他的一个学生因为行窃被人抓住,众人觉得这种行为给师门抹黑了,纷纷要求将他逐出师门,但是盘珪却并没有这样做,他原谅了这个学生。但是没过多久,这个学生又一次因为偷窃被抓,众人要求重罚,但是盘珪却没有这样做,结果其他的学生联名上书,如果不处罚,大家就集体离开。
盘珪把所有的学生叫到身边,告诉大家说:“你们都是能够明辨是非的人,我很欣慰。你们是我的学生,如果认为我教得不对,可以去别的地方。但是我却不能放弃那个行窃的学生,因为他还不像你们能够明辨是非,如果我不教他,谁又来教他?不管怎么样,你们都离开了,我也不能离开,因为他需要我。”
那位偷窃者听了盘珪禅师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从此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现实生活中,多少人像盘珪禅师一样做到了通过容忍真正地帮助了别人呢?有些父母因为孩子不听话就惩罚,有些老师因为学生知识学不会就责骂,有些年轻人因为朋友的伤害就恶言相向……殊不知,对方这时候需要的是我们的宽容,需要的是我们的帮助。孩子不听话是因为教育方式不对,养不教,父之过;学生没学会是老师教导无方,教不严,师之惰;朋友伤害了自己可能是自己的过错,友不善,己之过。他们是需要我们帮助的人,如果我们能宽容他们,认真反省自己身上的不足,真心实意地去帮助他们变得更好,就像盘珪禅师一样,那么,我们肯定就能换来孩子的乖巧、学生的聪慧和朋友的信赖。或许你觉得你的确是做了努力,但是结果依然不如你所愿,是否还要继续宽恕呢?再来看盘珪禅师,他教出了那么多明辨是非的学生,证明他也的确努力了,但是那个偷窃的学生却没有因为他的教导而明辨是非,在大家都觉得应该赶他走、处罚他的时候,盘珪大师却依然选择教导,这就是大师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因此,如果我们能始终保持一颗帮助别人的心,那么我们也能成为大师。
人总是在不断的犯错中成长的,对待犯错的人,谅解是最好的教育。对长辈容忍则孝父母,夫妻间容忍则和,对朋友容忍则善,对年幼者容忍则美。范纯仁(范仲淹之子)有言:如果能用苛求别人的心来要求自己,用宽恕自己的心去宽恕别人,就不怕做不成圣贤。容忍别人是种美德,是善待自己,更是我们人生境界的一种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