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舒还躺在床上,就听到屋外一片嘈杂之声。她披上衣服起身,撑开窗户,看到树下围着一群侍卫手持弓箭对着树梢方向,齐僖公有令,御林军不得擅自来内闱,他们既然在此,那肯定是有人授意。她有心一探究竟,快速洗漱过,就出了春曦宫。树下的言冰一眼就看到了林舒,当即给她行礼。
林舒疑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公主,太子命令属下带人前来捕鸟,叨扰了公主,属下罪该万死。”
捕鸟?至于么?难道还能把天下的鸟都灭了不成?林舒无奈地摇头。
“捕吧!捕吧!”她挥手,自觉管不了这种破坏生态的行为。
转瞬间,数十只鸟已中箭落到地上,幸免于难的鸟们叫得有些凄厉,在这个朝曦柔和的清晨,在阵阵温暖的清风中,为着一己私欲,血腥弥漫四野,生命不过尔尔。林舒不愿再看下去,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往回走去。
林舒在屋里穿上寻常百姓的衣衫,换鞋的时候趁典荷她们不备偷看了床底一眼,燃料还在。她独自一人出了屋,树丛下言冰他们还在捕鸟。她不想见到他们,所以绕了远路,她往右走,途径秋寒宫和万华宫间的通道时,远远看到丹霓夫人,以免多生事端,当即躲进道旁的灌木丛中,只听见丹霓夫人对着搀扶她的婢女说道:“太子如何说?”
那婢女答道:“回夫人,太子说国事繁忙,不便前来看望夫人。”
丹霓夫人不死心地问道:“你可说我有要事相商。”
“奴婢照着夫人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对太子说了,太子他听了奴婢的话,思索许久,才让奴婢回来告诉夫人他无暇前来。”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丹霓夫人怒道:“你就不会变通些,对太子说我身体有恙?”
那婢女嗫喏道:“奴婢也说了,不过太子他……”
丹霓夫人顿住脚,“我想一个人走走,你现在回去阻止那些捕鸟的御林军,就说他们吵到了我,若太子怪罪,就让太子来见我。”
看来这捕鸟的规模还挺大的,秋寒宫也在范围之中。林舒暗道。
“是。”那婢女有些不情愿地答道。
“你不乐意?”
那奴婢慌忙答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恐会惹怒了太子,奴婢相信太子必会遵从夫人的话,可是他难免会心生不悦,也就妨害了母子感情。”
丹霓夫人突然怒道:“什么母子?”
那婢女当即跪下,讨饶道:“奴婢不知为何惹怒了夫人?奴婢知道太子虽不是夫人所生,不过夫人对他的爱护之情却甚于生母。”
“你起来吧!”丹霓夫人厌烦道。
那婢女起身,迟疑着问道:“那奴婢可还需回去阻止御林军的人?”
“不用了。”丹霓夫人皱眉道。
林舒偷偷看了一眼,恰巧看见丹霓夫人按着肚子,愁容满面。丹霓夫人身着淡蓝配樱红的长衫,色彩依然鲜明。林舒盯着丹霓夫人的肚子,想到将来的情形,心中不寒而栗。这姜诸儿太也让人无语,他父亲的人也敢动。
林舒蹲在丛林间,双腿酸麻不已。又不敢弄出声响,忍得十分辛苦。
丹霓夫人赏了许久的花,这才回了她的秋寒宫。她们一走,林舒立刻站起,双脚麻得她当即一软,险些摔倒,略作休息,这才好了不少。顶着炎炎烈日,快步朝前疾走。出了宫,林舒直奔市集,想要去找昨日卖果蔬的小贩,却发现他的摊位空了出来,问过旁边的人,才知那小贩莫名其妙地就没来了。
昨日林舒只是对那小贩说自己今天要买些新鲜的黄瓜,之所以故作神秘,不过是想探探典荷,将前事联系起来,林舒已确定典荷十分可疑。林舒肚子饿了,去到街上的一家小酒楼用膳,上到二楼,择了临窗的位子坐下朝外看,恰好看到楼下来了一位熟人,正是刘歪子。林舒当即提高警惕,紧接着又看到了尾随刘歪子相继进楼的齐萧。
刘歪子才刚叫了一只烧鸡,一壶酒,回头就见到他避之不及的人坐到了对面,他眼睛一转当即想溜之大吉。齐萧按住他的肩,“徒弟,为何见到师父就想跑?”
“大概是你这徒弟做了坏事,所以心虚了。”林舒下楼来坐到齐萧身边。
齐萧骤然见到林舒,心中一喜;刘歪子本想走的,不过见到了美人,他就迈不开步子了。
刘歪子咧嘴一笑,对店伙计叫道:“把店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老子今天高兴,哈哈!”说着朝林舒笑得不怀好意。
林舒皱眉道:“刘歪子,你做人太也不入流,还不如做那兽类。”
“美人说如何便如何。”刘歪子挤眉弄眼地笑道。
林舒气结,齐萧对刘歪子怒道:“你好好享受这顿饭,吃完之后我们在西郊一决胜负。”
“我为何要跟你比?”刘歪子眼不离林舒,对齐萧道。
“由不得你选,你当初赌输了,如今便要听我之语。”
刘歪子猛地拍了桌子一掌,桌上的茶壶被震得弹起,又嘭地落下,“你当初耍赖,胜之不武。”
“输便是输,”齐萧笑道:“谁让你智不如人?”
刘歪子冷静下来,慨然道:“好!你若败在我剑下,那么前事作废。”
齐萧爽快地答应道:“就按你说的办。”
林舒看着齐萧,见他眼神中隐隐有十拿九稳之势,心知他必然已有所计较。
这时店伙计已上来了菜,清炒虾仁、爆炒牛腩、蘑菇炖山鸡、油浇猪脑等不下十个菜。刘歪子殷勤地为林舒夹菜,林舒把他放入碗中的菜喂了在酒楼里觅食的狗,刘歪子却也不生气。
“狗啊,你多吃些,”故作老气横秋地说道:“你瞧你的同类能买上这么一大桌菜,你却要在这里乞食,命运多么不公呀!”
齐萧哈哈大笑。
刘歪子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他讪讪地喝了一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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