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巨大的划痕,游襄和冉砌本已是疾速,退离在这划痕的尖顶,游襄身前紫金之光罩住二人面门,那划痕在此处硬生生的顶击了半晌,终是被定海神针内力所持,平静下来。
这种功力游襄见过,是在北维祭祀大典之时,无支祁使用双刀刺向帝江时所出现过的痕印。那时帝江装弱,亦是堪堪躲过无支祁的致命一击,但此时,无支祁当在襄阳城中施威,又怎会出现在此地?
抬头看去,澹台溯驾一巨形异兽腾在空中,那是洛水神蛟,方才那突击来袭之时被澹台溯从洛水中唤出。本是似龙的异兽,但与启的兽身相比,便是差了点了。
洛水神蛟巨首前方悬立一人,但见外貌似倒与澹台清风十分相似,只是面容沧桑,亦显老态,但挥刀之时,那股狠戾霸气的劲道却是那样的年轻朝气。
冉砌在身旁看着那人,咬牙切齿道:“澹台献。”
游襄这时方才真正见识洛国叛逆,澹台溯族叔,听澹台清风所言,他与其父乃是双生子,便该是一样的,但澹台溯与澹台清风相较,却是很不一样,澹台溯的面容确是九州内她却过的最为特殊俊美的的,澹台清风与其族叔相较起来便差了一等。这是为何?
正思量间,却听头顶澹台溯声音传来:“虎翼。”
游襄一惊,启与自己说过犬神曾落在自己身旁,他身负轩辕剑而未经诱,将那剑踢去别地,后被长右所得便行叛逆之事。现下澹台献手中所持兵器便是邪刀虎翼么?天幕神眼看去,果见那刀与那日北维祭祀大典之时,无支祁手中所持之刀一模一样,细细看来,确是虎翼无疑。但为何澹台溯却是一眼便可认出,他出生之时,怕是此刀早已被封印了。
心中奇怪,但闻澹台献呵呵一笑,开口道:“澹台溯,没想到吧?这圣刀竟被我所得,本帝本是天命所归,却被你们这对贼父子抢了大位,还将我贬去极北苦寒之地备受折魔,哈哈哈,王族墓园中你父君尸骨已被我掘出,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今日,我便要将他的一双儿子斩圣刀刀下,以雪前耻,哈哈哈……”
挫骨扬灰?游襄初听他声音,只觉颇为清雅,这便是自持尊贵的王族男人从自认为高贵的礼教方式教育出来的,但听后来话语,只觉心中发凉,竟将已死之人掘出,挫骨扬灰?这是何等的污辱与践踏!
“澹台献,你这狗贼,纳命来吧。”
游襄突闻其声,转头看去,竟是澹台清风洒泪而来,想来这亦是父君极为疼爱的乖孩子,此时听闻,亦不顾大男儿尊严与自身实力,泪洒衣襟,拼杀而去。
再看澹台溯,面容冷峻,周身亦如被一层清霜包裹,游襄但见这男人耳根后青筋暴跳,出卖了他心中真正的愤怒。
“将将”两声,亦是澹台清风手中长矛与虎翼相击之声。
这个时代将兵皆用矛、戈、镞,而矛的用量是后两者相加的数量还要多上一倍。
冉砌道:“我在清风王麾下服役,他亦是用矛高手,术法虽不及帝君,但亦是和澹台献相差不多,但这厮得了这个什么虎翼,便凭的变的如此厉害?帝君功力一直不为外界所知,但方才那几招,我便看出必是已上神华二级,在这九州之内鲜无对手。”
游襄听闻冉砌所言,但看空中,澹台溯洛水神蛟相隔不远,但亦不插手其叔、弟的交战,这洛国里自是将男子尊严看的极重。但观战之下,澹台清风确如冉砌所言,内力直达太渊五重,亦与自己相当,但却越战越折,从澹台献手下收招便已见败势。
游襄心中一叹,不忍再看。只听呐喊四起,旌旗烈烈,清风王自是知晓此处战事,领兵前来。澹台献亲兵自是洛水河岸边螽毋山中绕行而来,想是奇兵偷袭,却不想洛河边大好机会,只有他们几位大人物在此,本想一举拿下,却不想黑甲太过势弱,夫诸与澹台溯联手,竟将全数轻易斩杀。澹台献一见,便想试试自身加虎翼圣刀的力量,但他错在以背后偷袭乃是英雄大忌。
但澹台溯自身实力已臻神级,纵使背后,他亦如长了眼一般,划痕便是从他身体中间穿过的,但是划痕到达游襄跟前的时候,他已然驾着洛水神蛟在空中了。当时神蛟的距离一度降下,亦是想助游襄一把,但那紫金之光亦是强猛,他在中间折转了身子。
空中再添战火,只见一柄古怪宝剑脱袖而出,挚于澹台溯右手上,但见他五指匀长,修长白皙,那种白是苍白,是常年生活在这寒地所致。
再去看冉砌,他颇具军人风姿,面容粗糙、幽黑,与那王族贵胄自是不可比。但相较之下,她还是更喜爱大哥与冉砌这等硬汉型男。
面上一红,想到现在正值战乱,自己在想些什么?
只听“篷”一声,众人俱惊,抬头看去,亦听澹台献尖叫道:“王兄。”
远处斩杀献军的夫诸、己蠡,身旁的冉砌,也在高声惊叫着:“帝君。”
众兵士也皆是齐声高呼着:“帝君。”
游襄心中惊惧异常,便要觉得自己因这些惊骇的叫喊声而摇摇欲坠,这究竟是怎么了,此刻,她终于发现自己不能再如此了,这具身体到底是因为什么,一而再的去在意澹台溯的一点一滴。
但是片刻后,那种惊惧化为一种安慰的轻叹,游襄只觉自己像是刚死了又活过来一般。抬头但见炸弹的烟雾里,万道黄金乍现,澹台溯身立其间,身上丝毫不见伤害,身头顶亦有一物“滋滋”响着,呼呼打转。
墨绿壶器外黑影萦绕,此时吸尽周围弹末烟雾,乃是炼妖壶。而那澹台溯本身体内亦有护体真气,这道真气游襄见过,亦是与宋恣一同去寻其妻惘羽之时见过。但惘羽本是羽人族,护体真气与自身气息相触,日子久了,便与体息同化。
但澹台溯本是冰族人,体内气息该是白色的吧,为何会升华为金色?
但听冉切在耳边喝道:“恒古护体真气,帝君竟是何时与恒古剑人剑合一,天,他竟然升到神渊一重了!”
游襄听的心中一惊,那便是与大哥一个档次了。
“篷、篷、篷、篷……”连续四声大爆炸,空中狂火怒烧,火龙呼啸旋舞,咆哮如雷,震的脚下兵士耳膜生疼。
游襄心中激情澎湃,亦如妇人为了自己沙场得胜的夫君狂热陶醉之感,游襄面上一红,骨子里却生出一种怖意,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些全都不是自己的真心感受,为何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心中,是那样刻骨铭心。
她手抚胸口,余光亦见夫诸己蠡双双克敌,己蠡毕是大伤刚愈,内力虽在夫诸调理下有所恢复,但亦是只复了三成,连日来的征战亦让她内息显弱,但她本是刚强性子,怎样也不肯吱声,退缩更是不可能。夫诸自是知晓,也与游襄商谈过,纵使他聪明绝顶,年纪轻轻置身北冰洋岸洛国第一大族大长老之位,但于离离,他却是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便在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守护。
看他二人情真意切,情意绵绵,自己当是羡慕,若此时身边守护的是启那该有多好!只是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崇山战事如何了?大哥如何了?大哥不用担心,他是最强的,自是安全的。
“轰、轰、轰……”这三声爆炸比前次还要强猛,游襄只觉那种难受的心悸已被这响声轰的变成了心颤,好吧,便要谢谢这几声响了,将自己心中那难受的感觉……赶走了。
众人停下手中争斗,和游襄一样抬头看天上战况。
澹台溯与手中神器恒古剑人剑合一,术法功力升臻神渊,本是当世少有,而那澹台献亦不知是用何法激发自身实力上升,再配以上古邪刀虎翼,术法自不在神级之下。二人相斗于众人眼中便是不容错过的精彩。
游襄心想,这便是第二次见神级之斗了,上次乃是大哥与罴九。罴九虽是三苗族鼓吹的第一勇士,术法臻至神级,但与大哥一较,便见了真功夫,想来这世上能与大哥对手的便无几人,甚至也包括启。
思及心此,心中一凛,这便是其中紧要,这个问题我亦思考过无数遍,若是将来启与大哥因大位之争而反目,我该如何?
但见空中二人身影交错,手中两大上古神器,此时崩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一黑一黄。
澹台献手中虎翼仍是黑雾暴出,瞬间迷人眼眸,却又瞬间被澹台溯护体真气驱散。黄金龙魂在黑雾中穿梭,亦是惊艳了所有人的眼,游襄差点以为是启来了!但见空中澹台溯衣袂翻飞,袍角烈烈,俊朗非凡,凛然如天神一般!
那是怎样一个男子,他是帝王之相,权谋之思,聪明绝顶,这洛国内当是无人可望其项背,但是他……他的结局不会好。
手抚胸口,游襄亦觉自己是否走火入魔了,为何总是会无缘无故的从心底里生出对他的人生、他的权利,甚至是他的一切的看法。
但闻耳边一声暴喝,只听冉砌叫道:“妹子,小心。”
游襄疾电移步,躲开流星双锥的攻击范围。天幕神眼可观她周身百米内的全景,是以冉砌声响之前,她便已然发觉暗袭过来,是以能精准的躲避。
转身看去,便是一名魁梧大汉,面容生的粗犷,卧蚕眉赤目眼,精光暴闪。眼见一击未中,便举锥又来拿游襄。
冉砌叫道:“汉子,有种冲你爷爷来,为何总是着追着我……我兄弟不放。”言罢将矛挽了几个花,便将那汉子吸引过来。
其时是,游襄见二人斗在一处,却闻耳中又一风声,偏头一躲,只见眼前半支矛尖,转头看去,便见另一名魁梧大汉攻将上来。落在游襄眼中,却成了慢动作,她向着汉子灿烂一笑,当然对方见不着。
右手伸出二指,拿捏矛尖,那汉子再想抽回长矛已是不能,直将他气的“呀呀”直叫,手上使力猛抽,脚上亦是擦出寸许,将地上尘土激飞起来。
游襄眼中笑容更浓,喝道:“给爷爷****去!”手尖上一松,那汉子便直摔出去,姿势便是狗吃屎一般,己方兵士见了自是狂笑不已,夫诸与己蠡远处得见亦是相视一笑,温馨一笑。这一笑落在游襄眼中,心中便越发郁闷,若是能与启一起并肩作战,该是多好!只是,可惜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月,但是不知为何,我却那样爱他!
思到此处,自觉甜蜜,眼前一黑,心叫不妙,开启天幕神眼,向天看去,只见澹台清风撞击澹台溯,二人顿时退出三步。澹台献哈哈一笑,手中邪刀黑雾弥漫开来,暂时压制住澹台溯护体真气。
澹台清风叫道:“哥,不要管我,杀了他。”
哥。游襄听在耳中,心道:王族自有王族的规矩,他们二人兄弟情深,但亦要以王兄相称,怕也只有这种时刻,方才会从心底深处,真正的称呼一声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