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山路并不好走,凹凸不平的地面,一个不留神就会被绊个跟头。
张炜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帮李馨兰探着路,手中的强光灯来回的照耀着四周,太低的可见度让他不得不强加警惕,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害两人都命丧于此。
黑暗仿佛拥有生命,它们不断由外向内慢慢的缩小着范围,围绕在他们身侧不肯离开。李馨兰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缝中穿过,那种像摸到甲壳的光滑感让她后背一寒,立马收回手,不敢在做多余的动作。
下意识的沉默,让这段路变的十分漫长,他们甚至不知道连个前进的目标都没有,就这样毫无目的的在黑暗瞎摸索着,偶尔停顿下看下四周,然后继续前进。
手表的指针指向正午12点,四周漆黑如墨,声音略大的虫鸣听着人很不舒服,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更加的疲惫,明明从进来也只不过才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却感觉像过了几天几夜。张炜担心看着李馨兰越来越发白的脸色,想要提议休息一下,却又觉得休不休息都一样,折磨他们的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焦躁感。
那种许多虫鸣叠加在一起的叫声,连他这个大老爷们听的都有麻头皮,更不要说李馨兰这种见到虫子就动不了的人。
努力的找着话题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小时候聊到跟他们相识,从初恋聊到前段时间刚刚把自己甩掉的女孩,越说越觉得都是辛酸史。
“你说你弟我哪里不好了,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而且我还不花心,怎么就又被发好人卡了呢。”回想起那日女孩对自己说的话,就觉得被各种糊了一脸,脸上的笑容越加的挂不住,“最后搞的好像都是我倒贴的一样,我长的有这么哀吗?”
李馨兰对于他的感情史也略知一二,每次都是很美好的开始,然后莫名其妙的结束,一开始还有心情安慰两句,到后来就完全只剩下吐糟了,“你丫就是注定孤独一生的料,实在不行干脆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算了,何必在女人身上瞎折腾,姐都替你感到累。”
张炜下意识的脑补了一下,然后表示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姐你口味越来越重了,要注意保持小清新,咱是心理医生,不是心理**,素质,素质。”
李馨兰被张炜那一脸便秘的样子给逗乐了,低气压情绪稍作缓解,就连那虫鸣听起来也不像原先那样刺耳,眼神中的浑浊开始散开,精神渐渐集中起来。黑暗还在涌动,那些虫子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往一旁草丛走了两步,然后用强光灯照过去,里面黑压压的一片,甚是恶心,李馨兰一个倒退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强光灯也掉在地上,正好照到路过的巨大蜈蚣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它停下前进的脚步,抬起脑袋看向他们,一脑袋的眼睛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李馨兰的身上,两个触角动了几下,一张大嘴发出不明所以的声响,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意。
张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本能的把李馨兰护在身下,大气不敢出,一只手悄悄的去摸小腿上的东西,随时打算上去拼命。
也不知是不是忌讳什么,巨大蜈蚣在又靠近一些后,突然猛的把身子撤了回来,不甘的看着他们,却没有在靠前的意思,原地停留了几秒,又随着虫群继续前进。
见危机解除,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张炜瘫软的倒在地上,一双手脚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
“这玩意吃激素了?长这么大,那满脑门的眼睛,还让不让密集恐惧症的人活了?”
这估计不是吃激素就能解释清楚的,回想起那日自己就是差点被这货一口啃了,今日再见,还真是特么格外亲切。
“不过这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一个攻击我们的,是该说我们幸运?还是说它们嫌咱姐俩不好吃?这数量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涌进镇上,估计没几个能活的,而且这么大的面积,平时都隐藏在哪了?”一想到自己屁股底下的土地里,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这样未知的生物,张炜就觉得渗的慌,硬撑着让自己站起来,抖了抖满身的泥土。
“这不像是去镇上的路,水镇在河提旁,这里的土地明显还是干燥的,我们多半还是在山上。”借力从地上站起,前些日子的梦境不断的涌现,然后在看看虫群,不安在心中扩散,“我们必须加快脚步了,前方估计有场硬仗要打,你小子打了那么多局LOL,今日就要看看你真实战斗力了,别给姐丢脸啊。”
张炜把那东西从腿上拿了下来,用手比划了几下,觉得还算顺手,然后弯身捡起地上的强光灯,笑的没心没肺。
“无尽在手,天下我有,走姐,我带你超神去。”
李馨兰这是分外想念自家亲弟弟,这货智商实在有些欠费的趋势。
有了前进的方向,心中多少有些了谱,两人追随着虫群一路来到半山腰,原本还很吵闹的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紧迫的压抑感也消失不见,不远处几道火光有规则的排列开来,从他们这个方向看过去到有些图腾的感觉。
因看的不是太清楚,他二人又靠近了几分,然后找了一个不起眼的高处猫了起来,静静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很明显的祭祀仪式,下面的每个人脸上用油彩勾画着奇怪的图案,巫师如抽风一般不断的抖动着身体,嘴里忽高忽低的叫嚷着些什么,李馨兰他们一个字也没听懂,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场大型的闹剧,而他们完全没看出笑点在哪。
巫师又像小丑一般来回跳了几下,然后指挥村民把祭品带上来,李馨兰远远看着穿着一身红衣,打扮精致的孩子,脸刷的一下白了,如果不是张炜强行压着她,估计人已经冲了下去。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不哭不闹的,乖巧的任由那些人拽着,巫师从桌上端起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血,掰开孩子的下巴,就往里面灌,孩子被呛着咳了几下,血丝顺着她的嘴往下滴着,一双大眼无神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有可无的祈求的话,用刀割破孩子的中指,然后让两名壮汉把她架到供台上,双膝猛然下跪,一副请神的模样,身后的村民一一效仿着,静静的等待着他们所谓的神灵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孩子手上的血液开始逐渐凝固,四周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在他们以为神灵对今年的贡品不满而感到焦急时,一阵阴风出过,在场的火把一瞬间全部熄灭,一双巨大的眼睛在孩子身后浮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嘴里发出难以入耳的笑声,不断的刺激着躲在暗处两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