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合苦闷地在山林间晃悠着,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几个的影子就再也看不见了,夜已很深了,山上树荫蓊郁,期间夹杂着各种夜行动物的鬼叫,她突然觉得孤独害怕起来,却不得不撞着胆子往前走。
上山下山,然后她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条深沟,在模糊不清的月光下偶尔泛起一丝波光,大片地段则沉寂如死水,再加上两旁浓地化不开的密林,更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
“没有路了。”她环顾四周,懊恼道,苏霖他们是怎么过去的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寻了一棵还算粗壮的松树,将自己娇俏的身躯隐藏期间,此刻除了静静的等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其实在她栖身之地不远处,还隐藏着另外一个人,且一早就发现了她的踪迹,但为了避免麻烦,采悠还是决定默不作声,她得随时关注山外的情况,守好他们的退路,不能出一丝差错。
苏夜合百无聊赖地蜷缩在松树枝桠间,脸上被松针划地有些痒,她忍不住用手掐断了一根松枝,破空而出的一声脆响,极为突兀地夹杂在各种声响间,紧接着岑寂的深沟中发出流水泠泠的声音。
苏夜合忍不住将身子朝树枝里面缩了缩,睁大眼睛关注着水沟里的情况。待看清那人的身影,她忍不住气从中来,冲动之下,竟不顾后果,双手叉腰地走了出去。
“江如练!你个臭流氓!”苏三小姐气势汹汹地瞪着走上岸的男子,没有注意到他漆黑幽深的眸子,不再媚眼如丝,而是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我苏夜合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脱过衣服!这笔账我可要好好跟你算算!”苏夜合继续颐指气使道,甚至拉开了马步,随时准备跟他拼命似的。
江如练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喂!你以为你眼睛瞪大了点儿,本小姐就怕了么!”苏夜合依然没有感受到他强烈的杀气和怒意,反而朝他靠近了几步,并抽出了袖子里一把短剑,抵在了他的胸口。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从而怀疑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江如练,突然她嘿嘿嘿得意地笑了起来,拿着匕首在他胸前比划一番,故作威胁道:“江湖上谁都知道你是洛离派弃徒,现在却出现在这儿,你说若是被洛离派的人知道了,你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吧。原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采花大盗江如练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
苏夜合夸张地仰天长笑三声,然后粉嫩的脖颈再也低不下来,因为她整个人已经被江如练毫不费力地提了起来。
“说,你来这儿是为了干什么?还有哪些同伙?”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力量。
苏夜合只觉得呼吸困难,没想到他竟用了那么大的力,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好歹,好歹,他们还曾是同门呢。
她的脸渐渐涨红,呼吸也变得有些不顺畅。
“咳咳!江如练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好难受。”苏夜合终于软和下来,可怜巴巴道。此刻深山老林的,自己又孤身一人,明显不是他的对手,要智取,不能硬拼,她在心里如此想着。
江如练冷哼一声,将她扔到地上,两人站的地方本就不平坦,苏夜合没料到他松手如此之快,只觉得脚下踩空,却是双膝着地,手掌挨到地面,被荆棘割到,顿生一阵刺痛。
她哎哟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收起匕首,仔细看着自己的手,果然划出了几条血印子,以后只怕还会留疤痕,不由觉得委屈,鼻子一酸,就要哭了出来。
“呜呜!江如练,你就知道欺负人家!”她说着,盯着伤口,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江如练却显得有些不耐烦,看来这丫头还是如此麻烦,想要从她身上得出一些消息还真是难如登天,索性先把她掳走再说,若果苏霖真得出现在附近,到时把她当人质也未尝不可。
因此他又一次像拎小鸡一样,提起苏夜合一只胳膊,拎着她走上圆木舟。苏三小姐正哭道动情处,满心的委屈还没倒完,没料到此人如此不解风情,心里愈发气闷,只得睁开泪光盈盈的大眼睛,满含哀怨地看着他。
江如练却根本不为所动,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腰部,不冷不热地道:“圆木舟极不平稳,你别想耍什么花样,掉了下去,我可是不救的。”
“不救就不救!”苏夜合冷笑一声,竟纵身一跃,赌气似地跳入深沟之中。
她显然低估了这水的凉度和深度,身子刚入水,全身的肌肉便似冻僵了般,根本动弹不得。
她几乎是眼见着沟水一点点将她淹没,很快整个人就像似被困在一张看不见的巨网之中。一股无边无际的恐惧迅速将她裹挟其中,苏夜合害怕地闭上了双眼,想到自己将要命丧于此地,不由心下悲苦,她还没嫁人没当妈没生一群大娃娃呢,就要这样死了么,也太不划算了!
苏三小姐正自黯然自伤时,突然发现身子又神奇般地向上升起,头也随之破水而出,她赶紧用力吸了一口气,扑腾几下,又一次没入深水中。
江如练在圆木舟上冷眼看着她几个扑腾,估摸着她力气消耗地差不多,才不缓不慢地将圆木靠近她下沉的地方,俯身用手捞着,心里蓦地一沉。
明明是这个地方的,为何没有?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丝紧张,俊俏的双眉紧蹙在一起,绝美的面容上划过一丝焦急。他再没犹豫,纵身扎入水里,蹲下身子四下摸索着,终于触摸到了她一只手,紧紧扯住,而后奋力游出水面。
采悠一直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幕,原本这是个极好的时机,可以将江如练一击毙命,但这样一来,苏夜合只怕也性命不保,因此她还是犹豫了一下,眼看着他将苏夜合抱到岸边的草地上放好。
月光下她的脸许是在水里憋久了的缘故,露出一丝惨青青的颜色。
江如练用手撬开她紧闭的双唇,掏出里面的污秽物,将手指放在她脖颈之处,竟已没了脉搏。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拨开她的嘴,俯身贴了上去,另一只手贴近她的胸膛,有节奏地挤压着。
延绵的气流经过鼻道进入她的身体,江如练离了她的唇,又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覆了上去,如此几次,她终于无力地咳出一口气。
江如练见状冷若冰霜地从地上站起,抓住她的双脚,将她从地上提起,猛地抖了几抖,倒了倒。
苏三小姐忍不住激烈地咳嗽起来,并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突然发现天地倒转过来,她又气又急,张嘴哇哇大叫:“江如练,你放开我!你!我要杀了你!”
说话间,她又猛地吐了几口水。见她胸腔里淤积的水吐得差不多了,江如练这才极不客气地将她摔到地上,并返回圆木舟,冷冷道:“此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趁早下山吧。”
“你这个师门败类都能进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去!”苏夜合说着,赌气似的跟着他走上圆木舟,又怕再次掉了下去,只得双手死死扯住他的衣角,并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江如练目光深邃地打量了她一眼,真不知她是故意装傻还是原本就不知情。
“我并不是什么师门败类,而是洛离派掌门之子。”他面无表情道。
“那白仲思是什么人?”苏夜合才不相信一个采花大盗会是什么掌门之子,因此昂头问道,反正她也很想知道把萧姐姐害成这样的白仲思是个什么身份,不过她也没指望能从江如练嘴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是家父。”
“你!”苏夜合身子一个趔趄,本能地抱紧他,又触电般地弹开,嗫嚅道:“你、、、你真是洛离派掌门之子?”
江如练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那你爹为什么要害萧姐姐和二皇子,还给他们下那个什么、、、什么阴阳离合散?”她说道这儿,脸不自觉地红了红。
她果真什么都不知道。
江如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一手扶起她的腰,飞到一棵松树上,将她安置在上面后,再次回身返回圆木舟。
“不管你的同伙有哪些人,我都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的,你就在这儿耐心等他们的消息吧。”他说完,用内力驱使起圆木舟,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苏夜合熟稔地从松树上爬了下来,虽然身上的裙子被刮撕了几块儿,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得分外狼狈,但她现在更担心苏霖等人的安危。江如练的用毒手法她早就见识过,何况洛离派还是个大毒窝,若正面对碰起来,他们只怕凶多吉少。
她开始怨恨自己冲动之下打草惊蛇了,现在除了在原地焦急地等待,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