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月便过,待到清明过后,敖氏唤了一屋子的人去庙里祭拜祖宗,实则另有猫腻。安嬷嬷小心的去打听了几句,听闻那一日来正是林国公女儿出殡的日子。因为时间过的太久,钉馆埋土都是匆匆着解决的了,似在避讳些什么。但这事不知怎么被传到了帝上的耳里,待他去探望了几次之后,林国公不得不走一个过长,扛着空棺出殡了。
敖氏本欲唤了全府中的姑娘夫人,但关氏虚弱卧床不起,沈皖析称病对外不见。临行也仅剩下了沈明伊,二夫人南氏。
沈皖析把自己关在房门之中,每日的饭菜都是让翠喜趁人少的时候偷偷摸摸取来的,好歹贴身的婢人翠喜大小跟着自己,属于激灵随机应变的一个婢人,姑娘没发话她也不敢问什么。沈皖析就悠闲的靠在软椅上,每日抱着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
这一日,翠喜风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脸色苍白的,气都喘得不匀。沈皖析放下书,蹙紧眉头问道:“你到底在慌张什么?若是下次再这么毛毛躁躁的性子会坏事的。”翠喜是她大小伺候在身边的婢人,很是信任,对于别的小婢打骂是常事,可对翠喜就不一样,连重话都说不得一句,闹得翠喜在自个忆梅园中地位尊贵如她。
翠喜丝毫没听进去,一手紧抓着姑娘的袖子,着急的说:“姑娘快别看了,外头出了大事了。”
沈皖析不以为然,现在境况好或是坏都轮不上她,计划一切照常进行着,冬梅随了沈明伊去了庙宇,母亲又称病被释放了出来。现如今府中只有她母女二人,就算天塌下来与她何干?眼继续扫着手中的书本依旧津津有味的看着,随口一问:“哦?怎么了?”
翠喜火烧眉毛,看着姑娘平静得不在意的模样更是急的跺脚,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书,胡乱的一抹摊在了桌上,仔细着又说了一遍:“姑娘,快别看了,真是大事啊!”
沈皖析无奈摇摇头,双手支着下巴听。
“姑娘,是冬香,她犯了重错正受着重罚呢?”
听到这话,沈皖析有些骇然,吃惊的问:“她能犯得什么事啊?还重罚?谁干的?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她狐疑,府中确只有她母女二人,下人们也是安分守己的很,老夫人定是要听完下午的诵经才回,二姨娘自然也会陪同,沈明伊她懦弱无能怎会干起惩罚奴才的事情?
翠喜略微斜过头,低声附耳道:“是三夫人,看起来气色好的很,前几日似乎是装出来的。”
沈皖析敛过脸上吃惊的表情,哦了一声。主子给奴才的重罚就是一个场面话,多半是唬人的,只是吓你一下让你下次别再犯罢了,但一个唬人的责罚绝对不会让翠喜脸色难看成这个模样。
果真,翠喜头摇得如拨浪鼓,解释说:“这次可真是重罚,三夫人亲自在她房子里毒打了她一顿,皮开肉绽的,连脸都被划花了呢!”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夹着凝重的神色还颇有几分骇人的味道。
沈皖析吃了一惊,蹙眉道:“母亲怎得会下如此重手?冬香不是她最宠爱的婢人么?难道…”
翠喜点头,神色间有些堪忧,猜测道:“八成是三夫人以为是冬香泄出的消息,正要趁老夫人不在把冬香给教训一顿。”
沈皖析站起身,攥着锦帕踱步到了窗口,目光直直的盯着哭声恸天的停梅阁,看来母亲身边是留不得冬香这个丫头的。冬梅和冬香是关氏身边自小培养的,相当左膀右臂互相助着她,后来冬梅犯了事,也被惩罚的不深,那一次之后丫头心里便有了芥蒂,如今冬香也走了,那么她在府中的地位便更难了。
这…难不了正好如了沈明伊的意?这可不行。
沈皖析抿抿唇,几步走过来攥紧了翠喜的袖子,着急道:“平日里来总是你最机灵,如今你与我说道,这事到底要如何处理?”
闻言,翠喜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仔细环顾四周一圈,捏着步子把门窗全部给掩好了,方才凑过了沈皖析的耳边,细细道来。
…
隔了喜日街角依旧是热闹无比,来往的小厮络绎不绝,摆摊吆喝声接连不断。不过,真正属于行人的却是少之又少,偶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出来闲逛一番,也仅是四处游玩踏春,没有个固定的点。
看她脸色好了许多,翠喜方才按捺不住好奇心,低声的问道:“姑娘,这街上平日里来往的人都少的很,可不知为何今日特别热闹。”
沈皖析淡然瞥了周围一圈,摇头说不知,大约猜测道:“兴许是为了生计,城南口基本上被冯老板的人给包了,租金有多,实在不如在此撞个运气,兴许还能撞见一掷千金的大户人家公子。”
翠喜笑嘻嘻的掩口轻笑,嘴里还嘀咕:“姑娘,这些人脑袋都不开化,大户人家怎能看上这等破落的饰品装束。”她的话全被沈皖析听去了,她也仅报以一笑摇着头,抿唇不语。
朝着东向的巷子走了几步,一个拐角就要到了胭脂铺子,本翠喜晓得姑娘不经常出门,小孩子对外界新鲜事物难免好奇,便拍了胸脯保证道想领着沈皖析四处转转。但今日沈皖析却不一样,心中急躁的很,言说快些办完事情回吧。翠喜也晓得这个形势,多留在外面也多了一份危机,于是点头应了。
过了东巷子,还未拐步路过了一家药膳房,沈皖析吩咐着翠喜在此等着,自己去买些药材。
踏进了铺子,几个年轻小哥就笑吟吟的招呼着,问着需要何种药材。沈皖析面露尴尬,又问:“你们家的主子呢?”几人面面相觑,以为是来找事了,脸色未免难看十分。正巧一个在店里待的时间长些的小厮走过来,一看沈皖析的模样仔细打量了几分,恍然大悟。
李四着迎过来,说:“小姑娘好早,今日的药早就备齐了?”
沈皖析摇头,心说不愧是马老板的心腹,颇有几分眼色。她视线一顾一旁紧戒着的几个小厮,说:“若是今个老板不方便,那我下次再来好了。”
李四呵斥着喧走了围着的几个小厮,那些人也懂得李四在马老板心中的地位,二话不说灰溜溜的走了。李四重新挂上笑脸,请着姑娘进门:“姑娘这边请,老板等了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