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仰天就出了客栈,时间紧迫,不能再有浪费了。他从客栈出来,绕着吴都转了一个大圈,在每个城门口都观察了许久。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些在城头来回巡逻守卫的间隙时间。结果让他很失望,城头防卫极其严密,城墙上每五丈就有一个守卫,每三十丈就有十人一组的两支小队来回巡逻,都是腰配长剑,背负重弩,身着铁甲!
叶仰天心中盘算着,以自己的轻功跃上城头时,即使避开了来回巡逻的两支小队,也会被那些守卫发现,到时只怕以自己低微的内力根本无法抵挡那些重弩射出的箭矢,难道要指望那些人压根不会射箭么?
最后他又来到了西门。这里的守卫不比其他地方少,但如果要真闯出城去,这里更方便躲避追捕!西门外并不是一马平川。出了西门主道,这里三面环山,往左有一条蜿蜒的山路,这条路直通楚国,也是去楚国最近的路。
叶仰天没有在这逗留太久,还有许多事要办。那位樊将军此时绝不会在自家将军府上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很有可能镇守在西门。如果碰上他,叶仰天不会去想怎么逃,而是想办法怎么把这条小命保住!
他径直朝东走,来到这家小面摊。这里今天客人不是很多,老板正悠闲地坐着歇息。见到叶仰天走来,他连忙起身笑迎:“叶少爷,您又来了啊,今儿吃什么面?”
“一样!”叶仰天随便挑了个座,随口答道。
“好嘞,稍等!”老板吆喝一声,双手随即行动起来,速度飞快。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地面条就摆到了他面前。叶仰天用筷子在碗里捣了几下,突然觉得没什么食欲。他慢慢放下筷子,转头看向老板,低声问道:“你说,樊将军这人怎么样?”
老板楞楞地看着叶仰天,不明白他这问题是什么意思,有些为难道:“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小百姓,哪有资格对将军大人评头论足。”
叶仰天拿起筷子,放到碗里又搅了搅,开口说道:“不需要你评头论足,我只问樊将军在你心里好还是不好?”
“好……好……很好……”老板支支吾吾,连说三个好,却不敢再多说。
叶仰天摇头,不再说话,低头吃着碗里的面条。午时的太阳晒得人浑身发烫,叶仰天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着了火一般,顿时一阵心烦意乱,忍不住小声咒骂“樊录,你这个二货!”
老板双手捂耳,两眼望天,全当这里没有这个人。
天色渐暗,似一张泼满浓墨的纸,无边无际,铺满整片天空!叶仰天步伐匆匆,再次走进了东街张三锤的铺子。张三锤依旧挥舞着他手中铁锤乒乒乓乓地敲打着。
“我来拿东西!”叶仰天不想说太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张三锤循声望了过去,入目的是一张还带着点稚气的俊俏少年人脸庞,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悲喜的表情,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寒意。他哈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铁锤放到一边,从身后的大木箱子里拿出三把明晃晃的短剑和一条精致的细链子。
“刚打好不到半个时辰!一起三十两吧!”张三锤没有多说,将东西递到叶仰天面前。
叶仰天拿着这三把短剑,微微有些烫手,左右看了几遍,赞道:“一模一样,真好!”
“那是自然!”张三锤摸了摸下巴,眼神里透着得意。
叶仰天将自己地那把短剑也取了出来,一字排开,一一将它们背在身后。而后取出戒指用那灰黑的细链子穿好,戴在脖子上。链子打造地很精巧,没有蛰人的毛刺,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他小心地把戒指从领口塞进去,紧紧地贴到胸口,畅快地舒了一口气。
最后自然是他丢下一大锭银子头也不回就走了,张三锤望着桌上那在蜡烛与炉火的微光下闪着迷人亮光的银锭,笑着叹道:“这是哪家的奇怪公子啊……”
……
亥时,吴都城内依旧一片灯火通明,街道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不过多是一些花天酒地,每晚喝的醉熏熏,走路踉踉跄跄打着飘的贵公子。叶仰天躲在离西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冷冽的目光注视着西门城头的动静。
他已经在刚才趁着黑,悄悄布置下所有他能准备的一切。成功与失败,今晚能否顺利出城,他自己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毕竟时间有限,他也不想再等下去,在吴都这个不大不小的城里,他似乎嗅到了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城头的一束束火把照亮了没有皓月星辰的夜空,照亮了那些兵士慵懒的脸庞,也照亮了叶仰天前进的方向!当两支巡逻队背对而行,即将走到固定的转身地点时。叶仰天动了,他奋力掷出了双手的四把飞刀,噗噗噗噗,飞刀准确命中城头四个守卫,四人应声从城头摔下。
“什么人!”声音惊动了其他守卫。
“有敌袭!”其中一个人发现了不对,立刻放声大喊。
一道黑影跃上城头,数十道机簧声响起,火光中,人影登时被射成了刺猬,重重摔在城下青石地上,发出的是声音似乎是一块木头落地。
“是个假人!”有人拿着火把惊声喊道。
叶仰天隐在暗中,目光里闪着一丝兴奋。他顺手拉起第二根绳索。又是一道黑影高高跃起,城头的兵士们身在亮处,根本看不清黑影的摸样,唯有迅速扣动弩箭的机簧。笃笃笃——,一连窜的声音过后,黑影倒在了城头。众兵士纷纷锵锵拔出佩剑,慢慢朝黑影逼近。黑影身上满是羽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看不到有任何血迹流出,是个假人无疑!一人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用剑挑开假人身上的黑布,想一看究竟。
“砰——”假人瞬间爆炸,冲天的火光夹杂着惨叫带走了数十守卫的生命,漫天的残肢断臂抛飞,西门的一段城墙被硬生生炸塌了一小段!远处城墙上的卫兵发现了西门的动静,齐齐涌向西门。
好机会,他心中暗暗放肆大叫。叶仰天不是第一次杀人,早在十多岁时,墨家六兄弟就经常带他出去追捕凶犯、山贼强盗,所杀的凶恶之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见惯了血腥的他此时再次杀人,简直轻车熟路,比起吃饭都不算难。城头的兵士虽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但却是挡住他去路的人。叶仰天不喜欢杀戮,但是挡路者若不闪开,他也不会介意大开杀戒!
所以,他拉起了剩下的两道绳索。西门不远处有几棵大树,尤其是在盛夏,这个充满了活力的季节,它们长得枝繁叶茂,简直就是给他量身打造的天然屏障!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城头的火把散发的光芒恰到好处地没有照亮这几棵大树!嗖嗖嗖——,二百多只细箭从茂密的枝叶间破空激射而出,漫天的细箭犹如二月春风伴细雨,密密麻麻,精准地射中刚好赶到此地增援的卫兵!
唰唰——,叶仰天拔出背上的两把短剑,轻巧地划动着手中的双剑,犹如正在白纸上飞舞的毛笔,擦过两个兵士的脖子,头颅抛飞,鲜血四溅!剑为笔,血为墨,夜幕如长卷,杀人似书写般行云流水,仿佛这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杀戮!他从七丈高的城头一晃而过,如梭的身影直奔城外宽阔的大道!身后传来的是几道急促的箭矢破空声以及一片凄厉的惨叫与哀嚎!
“果然是墨家的武功!”城头闪过一道身影紧随其后!
“哪里走!”一道如炸雷般的怒喝震得他浑身发麻,双腿似乎都有些不听使唤。他不敢放慢速度,甚至不敢回头,声音的主人仿佛就在他背后,只要一步就能追上他!
叶仰天连连挥剑,道路旁的树无论大小,稀里哗啦倒了一大片,希望可以稍稍挡住身后来人的脚步。
“你跑不掉!”一阵狂风从背后呼啸而来,叶仰天只来得及下意识将拿着短剑的右手朝后一档。
“砰——”刚猛的拳风重重击在那把短剑上,拿剑的右手脱臼了,一股巨大劲气透过短剑直冲他后背,叶仰天只觉得内脏近乎碎裂,喉咙口一团火热上涌,身体犹如抛飞的沙袋,被肆虐的劲气带着撞断一棵小腿粗的树,口中鲜血横飞,撒了一路!虽然他感觉自己肋骨都断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觉疼痛,霸道的内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浑身经脉似乎都要崩碎!但他仍然借着力道向前滚了一段,右脚猛地蹋中一棵大树干,顺势向前飞跃!他从未像今日这么狼狈过,他终于体验到了死亡将要来临的感觉,他不甘心,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因此,他的双腿似乎奔跑地更快了!按照之前见过的地图,去往楚国的山道就在前方不远了,到了那里,就一定有机会躲过这一劫!
樊录很恼火,前面的少年明明已经深受重伤,穷途末路,居然还能加快速度。就算他那五成功力的裂山掌没有要了那小子的命,但若要再这么狂奔下去,迟早也要死。他深知自己那一掌的霸道,一旦中招,他那刚猛无匹的内劲就会在中招者体内疯狂肆虐,直至冲断所有经脉!他很好奇这个少年居然用的是墨家的武功,虽然刚才见他内力弱得可怜,但是招式之精妙他自叹不如。如果两人光比招式,估摸在那少年手中走不过五招!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小子的内力奇差无比。
“前面的小子听着,给我停下,饶你不死!”樊录在后面大声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