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听时被儿子当场抓了包,平国公却没有半点尴尬的样子,依旧气度威严地迈步走进偏厅,不紧不慢地坐到了花梨木高背椅上:“紫海,倒杯茶来。”
“父亲,您还有心思喝茶,娘亲她明儿就要去莲花胡同了!”
平国公长眉一挑:“怎么?莲花胡同是龙潭虎穴,你娘去不得吗?”
对这个把娇妻宠到天上去的老爹,紫逸然简直无语了:“父亲,那王姑娘身份不明,甚是神秘,连皇上都有几分忌惮,可是,娘亲她居然想去探探王姑娘的底,她这般鲁莽,简直就是……”
平国公的脸一沉,紫逸然赶紧把那句“简直就是在找死”咽了下去,不敢再说出来了。
“让你娘去探探也无妨。”紫逸然一惊,正要开口,平国公接着道,“不管王姑娘是不是那黑衣女子,有一点是肯定的,她绝不是王铎的堂妹!”
紫逸然对荥阳公主的担忧不满一下子被平国公这句话驱散了,他虽然对王遥早有怀疑,可是一直苦无实据,现在听着平国公十分肯定地说出这句话,怎能不惊不疑?
“父亲,您……”
“我已找到了曾经给王铎三叔当过掌柜伙计的四个人,这四人都说王家三爷是有个闺女,可是两年前就病死了,因为是染了疫症而亡,尸身火化,葬入了乱葬岗,没过多久,王家三爷也病死了。”
紫逸然眼瞳一紧:“可是,齐氏是见过王铎堂妹的,她怎么会认错人呢?”
“所以你娘怀疑王姑娘用了易容术,并非没有道理。”
平国公语气里大有为娇妻的聪慧机敏骄傲的意思,紫逸然却暗自腹诽——若不是你成天讲些江湖轶事宫廷秘闻讨娘欢心,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鸡鸣狗盗之事!
平国公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王家三爷病故后,王家所有的店铺都被一个金姨娘贱卖后,卷款逃逸。可是,王遥来投奔王铎时,随身的金银细软,至少值三五万两白银!”
不等紫逸然惊叹出声,平国公继续扔下重磅炸弹:“王遥到了帝都,相继盘下了五家店铺,而这五家店铺,仅仅经营了半年的功夫,就赚了五万两白银!这还不算,王姑娘还在帝都郊区,买了六个庄子,一千多亩良田!据紫勇估算,这些店铺庄子良田现在转卖的话,至少值百万两白银!而这些财物的契书上,都只有一个人的名字——王铎!”
百万两白银!就是紫逸然这种不把黄白之物放在心上的,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难道王姑娘竟要把这价值百万两白银的店铺庄子良田全部送给王将军?
“若非如此,契书上直接写王姑娘的名字就是了,何必写王将军?要知道王家赤贫,就连莲花胡同的房子都是王姑娘出的银子。”
紫逸然真是纳闷了——就算再兄妹情深,再是倚靠王铎,也不可能将百万银钱白白送给他人吧!再说,这王姑娘也太会赚钱了吧,一介孤女,足不出户,半年功夫,竟在天子脚下赚银五万,这是人还是妖怪?
两人毫无血亲,王姑娘却将百万银钱拱手相让,这也有点太不正常了吧!
还有,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王姑娘为何对王铎如此之好?好得紫逸然都有些……眼红了。
“为父冷眼看来,王姑娘虽然冷淡,却对你娘极是耐心,虽然你娘三番五次地唠叨啰嗦,王姑娘也是一笑了之。当初你二次毒发,你娘拖着王姑娘跑到鸿昭阁,为抄近路,一路狂奔,穿过花池草地,王姑娘的裙摆绣鞋上溅满了了泥点草叶,发髻散乱,可是,王姑娘却没有半点不悦。由此看来,你娘她即使做了什么令王姑娘不悦之事,王姑娘也不会与她计较。”
平国公这说的是王姑娘吗?紫逸然想着自己赔了三千多两银子的大门,又想起七皇子赔了六千多两银子的第一楼,顿时愤然了——自家娘亲把王姑娘弄得满身脏污,仪态尽失,她一点不计较,自己不过是打烂了一扇大门,七皇子不过是砸了第一楼的桌椅板凳,就被她不依不饶地追着讨债,难道自己上辈子是欠下她的吗?
“时辰不早了,你也别回府了,明早随为父一同去宫中赴宴吧。”
紫逸然由此想起了明日贾季宙定会当众向王遥求亲,心头不由一跳:“王家明日还要托人去说亲呢,王姑娘又不会分身术,明日她如何出席宫宴呢……”
“呵呵,怪不得你娘说你对王姑娘上了心呢,你瞧瞧,说不了三句话,就要绕到王姑娘身上去,你这样子,让人不想也难!”
“父亲!”
紫逸然既羞且愤,声音都变了腔调。
眼见着不动如山的儿子脸色红里透黑,平国公心中大快——小兔崽子,你也有今天!要不是你娘心疼你,老子早就把你一脚踢到东南水军大营去了!省的碍眼!
“你就放心吧,午宴是为五皇子贾季宙接风洗尘,晚宴才会遍邀官家女眷呢!王姑娘那么精明能干,既不会误了王将军的亲事,也能花枝招展地参加宫中晚宴。倒是儿子你,赶紧回去想一想,明儿好生梳洗装扮一番,夺了贾季宙的风头,叫王姑娘对你也上上心。”
“父亲!您生的是儿子不是闺女!梳洗装扮什么呀!”
紫逸然简直要抓狂了,要暴走了,天下父母千千万,为何偏偏他运气霉到了极点,摊上了这么一双糟心不着调的极品父母!
————————玄耀的另一面——————————————————
“笃笃笃”,王家大门再一次被人敲响。
周英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囔道:“谁呀?这才卯时三刻,还让不让主人家用早饭了!”
埋怨归埋怨,周英禄的规矩却是好的,开了门,一脸的笑容可掬,看得国公府护卫也不禁笑了:“荥阳公主来访,烦请通告。”
荥、荥、荥阳公主来访?
这么早?
周英禄吃惊的眼神,护卫看了也有些犯嘀咕——公主也是皇宫里学过规矩礼仪的,怎么会大清早的跑到人家家里来做客呢?唉,真是奇怪。不过,这是主子娘娘的事,咱们做护卫的,哪里管得了呀!
而陪着荥阳公主的张嬷嬷也有些尴尬,谁知这公主越上年纪性子越古怪,想起一出就是一出,也亏得她出身皇家,嫁为人妻后又被平国公捧到手心里疼爱,换到一般人家,这般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当家主母,早就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护卫嬷嬷们均觉得荥阳公主今日之行甚为不妥,而身为主角的荥阳公主本人却沉浸在即将揭开绝世美女真面目,一举解决紫逸然终生大事的兴奋中,心里盘算着怎么叫王遥入彀,怎么指挥丫鬟嬷嬷按计行事,怎么逼紫逸然乖乖大婚,眼里心里都是激动兴奋的喜悦,压根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她还没有用早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