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被他老娘困在府中,一步都出不来,傅东想走,傅夫人就把毒酒放在桌前,只要傅东敢走一步,她就立即饮毒酒自尽!
傅东被吓坏了,只能困坐愁城。
摊上这般凶悍的老娘,真不知道傅东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紫逸然抚了抚眉头,吩咐道:“一默,叫管家准备厚实的被褥,再带几件换洗衣物,本侯要去天牢。”
一默为难地搓搓手:“爷,蒋家已经把蒋将军逐出家门,从族谱中除名了,您……”
紫逸然霍得起身,冷冷地盯着一默,一默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挣红了脸:“蒋将军与王家柳家有恩,可是,王家柳家都没派人去探望蒋将军,爷……”
“王家柳家忘恩负义,本侯管不着,蒋将军是锦威侯的人,锦威侯被关在府里,无法分身,蒋将军就是本侯的人了!要是连自己的人都罩不住,本侯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一默被紫逸然的煞气吓住了,一直到了天牢门前,他都没敢再说半个字。
天牢的守卫换了,换成了治卫司的督察。
紫逸然跟治卫司素无交集,所以治卫司督察不会买他的账。昭武帝真是好算计!
紫逸然见了守门的铁甲督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抬腿就往天牢里走。
守门的是欧阳予身边的护卫,平日里对紫逸然仰慕已久,见了紫逸然的背影都要行礼,可是今日却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安远侯,可有皇帝手谕?”
“没有。”
铁甲督察一脸的为难:“安远侯……”
紫逸然理都不理他,朝着一默道:“把东西抱出来,进去铺好!”
一默看着两排明晃晃的刀枪,背上出汗不止,但是紫逸然冷着脸,他更害怕,两害取其轻,一默从马车里抱出被褥,像小媳妇一样跟在紫逸然身后。
铁甲督察脸都黑了,但是紫逸然,他惹不起呀!只得赔上一副僵硬笑脸:“皇上有令,天牢重犯,无手谕不得入内!”
紫逸然蹙眉,硕大的狴犴石像后,转出一个身心憔悴的老妇人,一见紫逸然便哭倒在地:“安远侯,老身求您救救我儿!”
这老妇人虽然眼窝深陷,面无光泽,却是整整齐齐地穿着玄色镶金边织金菊花纹样缎面对襟立领袄,松花色撒花缎面八幅裙,手里拄着沉香木拐杖,身旁有两个穿着体面衣衫的管事娘子扶着,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那妇人见紫逸然愣住不语,便哭道:“吾儿就是那苦命的蒋三郎,安远侯,吾儿一向谨慎,怎会做出残害皇族之事,必是有人冤枉了他呀!”
蒋伟超在家中排行第三,这妇人必是他的母亲。
紫逸然施了一礼:“蒋夫人,本侯前去探视……”
蒋夫人哭得泣不成声:“都说吾儿为了护送柳祭酒家的姑娘失手伤了郡主,可是老身在这里等了整整三天,不管是王家,还是柳家,都没有人来问一问,还是安远侯您忠义呀!”
蒋伟超是被昭武帝亲自下令,打入天牢。蒋夫人这一声忠义,紫逸然可担不起。
紫逸然再次蹙眉:“送蒋夫人回府。”
那两个管事娘子被突然冷脸的紫逸然吓了一跳,也觉得自家夫人言语失措,忙扶着蒋夫人往外走。蒋夫人却一把挣脱了,跪在了紫逸然脚下:“安远侯,老身求你……”
“还不快快拖走,在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来人年约五十,身材魁梧,一身青袍,眼神犀利,正是承安侯蒋国芳。
蒋夫人见夫君突至,三魂顿时吓走了两魄,承安侯蒋国芳也不看紫逸然,指着蒋夫人骂道:“天牢里关着的是朝廷重犯,蒋家一门忠良,你别在这里给祖宗蒙羞!”
“承安侯。”紫逸然突然开口了,看着突然间老了十岁不止的承安侯,紫逸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圣祖早有明令,非起兵谋反者,不得株连妻儿亲眷。蒋将军所为,并不会牵涉贵府,承安侯不必做出毒蛇噬臂壮士断腕之举吧!”
蒋国芳冷哼一声,不理紫逸然。
“承安侯急着将蒋将军逐出家门,除名族谱,是忘了圣祖谕旨呢,还是怕皇上罔顾圣祖明令,将蒋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蒋国芳一张老脸顿时涨得比茄子还紫:“你……你……”
指着紫逸然“你”了半天,蒋国芳手指颤抖,终究没说出反驳的话来,转头斥骂蒋夫人:“无知妇人,还不给我滚回去,再敢出来,我就休了你!”
真是无耻的男人!紫逸然不耻蒋国芳所为,冷着脸朝天牢里走,“哐啷”一声,守门护卫手中斧钺刀枪相隔,明晃晃亮灿灿的光芒闪烁,一默吓得腿都软了,手里抱着的被褥差一点掉地。
“安远侯,卑职奉命行事,请安远侯体谅则个。”
紫逸然眉头一拧,倔脾气上来,可是还没等他发怒,身后就传来了太子的声音:“安远侯,孤王与你一同进去。”
侍卫们收了刀枪斧钺,太子明黄色的龙袍已从紫逸然身边擦身而过。
紫逸然回头看了那些铁甲督察一眼,唇边突然浮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爷记住你们了。”
这个微笑着实令人胆寒,屡次拦截紫逸然的铁甲督察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一把抓住一默:“小哥儿,你家主子那话,是啥意思?”
一默挠挠头:“是夸你吧。”
“夸个屁!你没见侯爷那眼神……小哥儿,侯爷他会不会……”
铁甲督察吓得脸色都变了,一默在心里啐了他一口——没用的孬种!可是,脸上却是笑眯眯的模样:“爷是夸你忠于职守……”
铁甲督察想了想,好像方才紫逸然脸上身上并无杀气,提起来的心就放下去大半:“不敢当,不敢当。”
“爷最是赏识忠心耿耿之辈,说不得下次出征,会亲自点你的将呢!”一默抱紧手中被褥,赶紧地小跑进去。
铁甲督察受宠若惊地搓着手,连连说着不敢当,可是,当一默人影都不见了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呀,安远侯向来打的都是硬仗恶仗,跟着他出征,凶多吉少……俺还没娶媳妇呢!”
旁边的护卫都过来打趣他:“高督察,恭喜你了。被安远侯看上,离升官发财不远了!”
那高姓铁甲督察狠狠地啐了这帮幸灾乐祸的兔崽子一口,一个胆大的护卫笑道:“高督察平日里不是叹息报国无门,还说什么男儿仗剑走天涯,不惧马革裹尸还吗?高督察夙愿得逞,小的们这是替高督察高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