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王铎把九皇子的火气也勾了出来,朝着门外吼道:“商九,还不带着几个人,去莲花胡同!”
门外黑影一闪,一个身着软甲的暗卫现身,只是他眼中犹有犹疑之色,看看跪在地上的王铎,又看看九皇子,却没有动弹。
九皇子火气更大了:“你这傻货,该不是忘了去莲花胡同的路吧!你忘了路,那日暗地里跟着去的安远侯府护卫总没有忘吧,还不赶紧地捆了王姑娘过来!”
那暗卫正要应声而去,王铎急忙朝着紫逸然连连叩首:“侯爷息怒,这事与俺那妹子毫无关系,您若是捆了她来,俺妹子的名声就全完了!她……她可怎么活呀!”
“怎么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何须求我!”
王铎像是被人迎面重重地打了一拳,楞楞地瞪着紫逸然,眼神纠结,面色惨痛,八皇子看得于心不忍,走过去在紫逸然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紫逸然脸色骤然大变,深潭般的眼眸中就似燃起了熊熊大火,声音都变了:“消息确实?”
八皇子低声道:“听说今晨动身。”
紫逸然手指收紧,握着的拳头关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跳:“王校尉,我要你妹子……”
“不可!俺妹子已经订了亲了……”王铎大惊失色,以为紫逸然想要把王遥纳为侍妾,然后再慢慢折磨,推辞之语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噗嗤”一声,九皇子忍不住爆笑出声:“你这傻子,想什么呢?堂堂国公爷世子,安远侯,镇军大将军,太后的亲外孙,若要纳妾,至少也得是五品官员的嫡女,你那妹子,要出身没出身,要姿色没姿色,要人才没人才,除了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还有什么好儿?除非安远侯他的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昏头昏脑地看上你那妹子呢!”
这九皇子的嘴也太毒了一些,不过说得倒是实情,不知为何,紫逸然心里却有些不快,解释道:“本侯要你妹子为本侯疗伤。”
王铎又是一愣,紫逸然继续道:“若是你那妹子能在七日内让本侯伤愈如初,本侯就既往不咎,饶了你和你那胆大包天的妹子!”
王铎还在发愣,傅东呵斥道:“还不快去,还等着领赏吗?!”
王铎这才恍然大悟,朝着紫逸然叩头谢恩,急急忙忙地走了。
八皇子眼锋一扫,跟着他的暗卫立即走出去,招呼着隐藏在君知阁内外的暗卫们退到了妥当处——既听不着主子们的谈话,又能发现异常情况的角落里。
紫逸然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傅东立时明白了:“贾季宙以什么理由出使我朝?”
“九月二十是我朝与东望朝缔结城下之盟二十年的日子……”
九皇子冷笑一声,打断了八皇子的话:“他们倒是有脸提这城下之盟,五年前突然发兵,连夺我朝靖州十二城的时候,怎么不说城下之盟?”
“贾丹全殁于此役,东望朝损失更大,九弟,这话就不要在来使跟前提了。免得伤了两朝和气。”
“此事兹关体大,若是只派了贾季宙前来,只怕分量不够。”说起紫逸然和贾季宙两人,竟然十分相似,两人都是手掌重兵的青年俊杰,父辈官位权重,家世显赫,母亲都是皇室公主,稍有不同的是,紫逸然在女色上不甚看重,至今未有身边人,而贾季宙虽然未娶正妻,侍妾通房倒有一大堆。
提及此事,八皇子也微微蹙眉:“五皇子为正使,贾季宙是副使。”
傅东一听东望朝竟派了这两人出使,不由叹道:“也不知灵帝想些什么,派了这二人前来,倒是来我朝生事端来了。”
八皇子也知道东望朝的五皇子凤智钦因雪狼一事,早就将紫逸然和王铎视为生死仇敌,而贾季宙就更不必说了。这两人见了紫逸然,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到时候真的撕破了脸,那可怎么好?!
“听说最近皇贵妃害喜严重,不进饮食,灵帝便日日呆在青鸾宫作陪,将朝政交给太子代理,出使名单,只怕是太子一人所为。”
紫逸然冷笑道:“不亲眼看着我咽气,贾季宙怎么能死心?!我重伤昏迷,中的又是天下绝无仅有的魔龙之毒,居然还让我活着回了帝都,他那手中最大的王牌——魔龙又莫名惨死,这口气,贾季宙怎么咽得下去?他此番前来,出使倒是次要,激怒气死我却是他最大的目的!”
八皇子叹道:“望山,你既然知道贾季宙的险恶用心,又何苦上他的当?你好好地在家里养伤,不去理会他,难道他还能冲进国公府里来喊打喊杀不成?”
“若要我像死狗一般缩在床榻,看那贾季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那还不如一刀捅死我干脆!就是死,我也要死的像个男人!”
八皇子知道紫逸然心高气傲的性子,也不多劝,只是眉头紧皱:“若是日夜兼程,只怕十来天就到了,你伤势甚重,好容易从阎罗殿捡回一条命来,十天后,能撑着站一站就不错了,若是……”突然想起紫逸然方才要王遥疗伤的话,不由眼睛一亮,“莫非……那王姑娘有什么仙丹灵药不成?”
紫逸然也不瞒着这三人,将那日去莲花胡同王家之事细细道来,当他说到惊见王铎本该养上三四十天才能好利索的伤势,居然五六天就好了,而疗伤之人,却是那王家妹子之时,傅东听得神色越来越凝重,忍不住道:“望山,当日我见你重伤昏迷,可是胸口伤处的碎肉却是奇迹般地合拢,喷泉般的血柱无药而停止,那无药可解的魔龙之毒也没能要了你的性命,难道……”
“不是她。”紫逸然知道傅东对王遥起了疑心,便解释道,“自我出使东望后,我府中护卫便日夜监视莲花胡同,王姑娘在家中陪伴齐氏,连家门都没有迈出过一步,更别说是赶去千里之外的凤凰山了。”
王遥没有嫌疑,那黑衣人又会是谁呢?傅东想起蒋伟超对那黑衣人神乎其神的描述,心中不由一阵烦乱,这黑衣人身手神鬼莫测,尤精于摄魂术,连江寒那般心志坚定的汉子都着了道,若是这黑衣人为贾季宙所用……傅东摇了摇头,不愿再深想下去。
这四人一时都陷入了深思,各自想着心事,君知阁内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个清若山泉的声音:“小女王遥,奉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