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教训得明白,可是医治的结果却没有说明白,一句“也许有也许没有”让小胡氏的心七上八下。她一边精心照顾夏志豪,一边在府中散播谣言,说四少爷的病情加重都是大小姐克的。
林氏虽与夏和逸商量好了,可是下人们并不知道。她们只知道大小姐死了两任未婚夫,而且四少爷莫名其妙的病了,还病得很重。她们要么穷苦人家出身,要么是哪家的家生子,见识俱有限,一个个都害怕得很。就算是嘴上不说,平日里的神情也都带了出来。
府里的流言包括小胡氏的行为都瞒不过初华的神识。对夏志豪她心中有些矛盾,他与此世有血脉之亲,可是正是这血脉关系注定他是她的仇敌。
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将来,他也许会与她为敌,也许不会。对于这丝血脉牵绊的幼童,她不救于心不忍,救了似乎就是与母亲为敌。
杜大夫开方时她用神识看了,杜大夫果然名不虚传,开得方子非常对症,用药谨慎不保守。依她的判断,这方子定能治好夏志豪,只是后遗症难免会有,这孩子的智力将来恐怕会有些迟钝。看到这里,初华颇有种此乃天意的感觉,让她出手估计也就是这效果了,毕竟一些逆天的丹药不是一个凡人幼童可以承受得了的。
至于府里的人心惶惶,她并不在意,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求这些古人跟她一样镇定是不现实的。西府的人被小胡氏佯装禁止再说,东府的人有林氏管辖。可惜无论是那边,在一些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总有两三个人悄悄的议论。
东府这边,余姨娘带着她的女儿十分安静,没有参与到流言的传播议论中。初华对她们的关注不多,所以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私下议论。
小林氏则偶尔到林氏那里为初华打抱不平,不过她去得也不多,初华猜她心中也是怕沾染上她的“晦气”吧。
夏府里的流言愈演愈烈,就在夏家的围墙都要挡不住的时候,夏家突然迎来的贵宾——平西王妃、平西王世子和冠军侯家的二公子。
夏府上下对王妃一行人的到来反应不一。林氏母子是早就知道的,也做好了准备;余氏母女依然平静,该干嘛就干嘛;小林氏则五味杂陈,嫁入夏家这么多年毫无建树,只能依靠姐姐的她对于姐姐突然出现的强大靠山十分不是滋味;小胡氏是又怒又恨,同时还有些害怕和担忧,害怕林氏有了靠山就要整治她,担忧自己娘仨名下的铺子要保不住;下人们则欢欣鼓舞,她们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小官家的仆人,没想到自家竟能与皇亲国戚沾上关系,一时间大家都觉得前途十分光明。
夏和逸的反应最是有意思,他刚刚高兴要摆脱林氏了,却猛然发现林氏居然有这么权贵的朋友,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夏和逸和林氏一起在大门前迎接,连顺宁府的一众官员都来了。
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其中最抢眼的是三辆极其豪华的马车,众人知道那里面分别是三个重量级的人物——平西王妃马玲玲、平西王世子南燕歌和随行的冠军侯二公子皇甫翰。
马车停下,一个随从立刻在车旁放下脚凳,车帘一翻,一个少女扶着一位贵妇人出来。明眸皓齿,未语先笑,平西王妃端庄高贵又和蔼可亲。两位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起站在王妃身后。
张知府带领众人下跪行礼:“下官恭迎王妃娘娘!恭迎世子!恭迎二公子!”
按照礼节,需要跪拜欢迎的只是王妃而已,世子和冠军侯的公子级别上还不到。可是张知府心想,世子和二公子就站在王妃身后,跪王妃不也同时跪他们了吗?跪都跪了,何不一起喊出来,礼多人不怪嘛。
平西王妃马玲玲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罢!”。她眼珠转了一圈,又显出少女一般的灵动。
一眼看到人群最后的林氏,她疾步走过去,一把扶起她,抓住她的衣服嗔道:“清音,怎么你还与我这般客气?”
众人看到王妃与林氏如此亲昵,除了夏和逸之外俱都眼红不已。而夏和逸则是强颜欢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眼见得王妃与林氏是真的亲密,他真真后悔了。
林氏笑道:“你是我姐,跪你我也不亏。”
马玲玲哈哈笑起来:“你倒是会说。燕歌,过来,见过你姨母。”转头又看皇甫翰:“皇甫,既然你叫我伯母,也便来见见姨母罢。”
众人一听,王妃居然叫世子和二公子与林氏见礼,都觉得不可思议。论级别,他们可比林氏高多了。
夏和逸急忙上前:“这可使不得,世子乃天潢贵胄,贱内担当不起啊!”
马玲玲凤眸一睁瞪了他一眼:“我让我儿我侄儿见过姨母,晚辈给长辈见礼,怎么就当不起了?”马玲玲长得明艳,瞪人的眼神杀伤力却是巨大。夏和逸赧然,退至一旁。
南燕歌和皇甫翰上前行礼:“燕歌/皇甫翰见过姨母!”
林氏笑着受了他们的礼,同时还送出两个荷包做见面礼。二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王妃让他们见礼不过是显示亲密,他们拱手躬身也就是极致,大家做做样子罢了。没想到林氏居然真拿起长辈的款来,还给了见面礼。
马玲玲在一边看着,脸上笑眯眯的,眼中似乎还有催促他们快接过去的意思。两人更讶然,接过荷包,心中同时对林氏在王妃心中的分量做了新的估量。
王妃只说让他们与林氏见礼,提都没提夏和逸。两人心知肚明王妃对夏和逸十分不满,因此拜见谢过林氏的见面礼后就退到王妃身后,就当没有夏和逸这个人。
众人的目光落在夏和逸身上,十分玩味。夏和逸尴尬不已,不敢埋怨王妃,只能恼恨林氏。
马玲玲对众人挥手:“行了。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大家见过面也就行了,都回去吧。”
张知府上前:“王妃大驾光临,我等身为顺宁父母理当好好招待娘娘,为娘娘接风洗尘。”
马玲玲笑:“本王妃知道。可是本王妃今日只想休息,与我妹妹叙旧。接风就明日罢。”
张知府一听王妃已经用上“本王妃”的自称,知道再啰嗦定会招她厌恶。他带领众人再次行礼:“请娘娘、世子、二公子歇息,我等先行告退。”
王妃点点头,拉着林氏就进了夏府,把一众人包括夏和逸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