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彦跟在自家娘子身后,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娘子,这是往哪儿走?”
周珊珊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缓缓说道:“恩,今日难得下雪,出来看看。”
“娘子倒是这番兴致,为夫岂能不陪。”墨彦尾随他身后半米,不长不远。
周珊珊双眉一挑:“其实我更喜欢一个人赏雪。”
墨彦上前,看着她微微一笑:“娘子难道不觉得两个人赏雪更有情趣么?”
迈着的脚步不禁一顿,侧头看着他:“我们尚无情,何来趣?”
“无妨,情培养培养就有了;趣,以我之见,随娘子便是趣。”
“......”周珊珊深知自己不应该搭口的。
两人一路沉默。
周珊珊倒也没有目的,只是随着山路行走,原本今日的雪下得就不多,但是这山上的温度必定会更高,奇怪的便是,原本还有稀稀雪迹的地面渐渐变得湿润,往前更是一片干净,毫无下雪的痕迹。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不远的墨彦,不禁眉头一皱:“你觉不觉得,这山林有些奇怪。”
墨彦轻笑,他娘子总算不笨:“娘子终于发现了。”
周珊珊左眉一挑,问道:“怎么了?”
墨彦向前一步,走到她身旁,侧脸看着她,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笑得不甚在意:“我们好像迷路了。”
周珊珊先前只是留意地面,丝毫没有留意到四周的景象,这时抬起头才发现,所处之地,竟然好像之前路过的地方。再抬头,四周高树林立,苍郁冲天,就连午后的太阳都遮挡了,林子显得有些阴郁。
她这时才觉得奇怪,皱了皱眉,捡起石头摆了一个标志,挑了一个方向走,却在半个时辰后发现两个人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娘子。”身后的墨彦轻轻唤了她一声。
周珊珊转身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怎么了?”
墨彦看着他,眼眸笑意盎然:“我们好像闯进了一个迷阵,娘子可会解?”
她这时才想起前些日子玄虚的话,抬头看了看,笑得有些无奈,可惜她学艺不精,倒也找不到生门,摊了摊手:“学艺不精,尚不会解。”
墨彦一怔,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冬天的太阳下得很快,还未到真正的傍晚十分便已经开始慢慢地退出人们的视线,何况他们这是在山林之中,阴冷又黯淡的天色,也渐渐地冷了下来,他张了张手,向周珊珊招了招手:“过来。”
周珊珊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半步之遥便被人拉进了怀里:“为夫不会吃了你的,现在山里的气温低,方才你走着不觉,现下停了下来,必然会觉得冷。”他有内功护体,整个人就像是暖炉一般。
她出门的时候就穿了一件大续貂披衣,但是现在的温度确实低了不少,两个人站着没多久,她就觉得风吹过的时候整个人骨头都在发抖,古代的衣服不比现代,风大一些就能钻进皮肤,直到血管的冷意袭击得更是猛烈。
墨彦的暖暖的体温一点点地传来,山风吹过的时候,那墨黑的长发一丝丝地拂过她光洁的脖子,搔搔痒痒的,就好像是那轻飘飘的鹅毛拂过心尖儿似得。鼻息间,就连一呼一吸都是那雄厚的男性气息,周珊珊耳根微微泛红,垂在身侧的手有些无措,忽然之间忘了该放哪儿。
许久,周珊珊才开口:“我们怎么出去?”
墨彦轻笑,似乎并不在意:“等娘子想到法子便可。”
她抬头,看着那尖削的下巴一挑眉,倒是不满他的镇定,不禁开口问道:“我要是想不出来那怎么办?”她自己也曾经在大一的时候研究过一段时间的易经和奇门遁甲,可是中国的天文地理就是博大精深,愣是看了许久也没怎么懂,所以对于这迷魂阵,不是她卖弄玄虚,还真是不懂,如今被困在这儿,明明心惊,只是伸手便可触碰到某人的衣角,莫名地竟也显得淡然,连这会儿开完笑的心思都还有。
墨彦抱着她跃上一棵粗壮的树,在那粗壮的树干抱着她坐了下来,方才含着笑意说道:“无妨,娘子想不到我就等娘子想到为止。”
他说的轻松,似乎真的并不怎么担心两个人是否能够出去,看着周珊珊的眼眸却带了几分认真,让抬头的周珊珊一怔,冷了许久才缓缓笑着开口:“你当我们是神仙,不用吃喝?”冬天最容易消耗能量季节,没有吃喝,两个人无疑是在等死,就算墨彦有盖世神功又如何,不过是肉身一具,到底是要五谷杂娘来填饱肚皮。
墨彦只是笑了笑,,抬手将她头顶上的枯叶丝拿开,却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原本还能看到夕阳的光景,现在却只能看到残余的一点点晚霞。
山林间只剩下静寂,安静的她能清晰地听到墨彦的呼吸声,深浅划一,不急不躁,她莫名地也心安下来,静静地回想着玄虚对她说过的话。
迷阵最容易杀人于无形,其中地阵也是借助天地之物而设,摆阵并不需多复杂,只要地利存在便可,她接触五行八卦的时间不长,其中精髓不可能在那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领会,不过听而不忘的天赋她还是没有因为穿越重生而丧失。倒是记得玄虚曾经说过,迷阵中的一切真假难辨,破其懂行的人不觉困难,不懂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破不得阵,兜兜转转还是在原地绕圈。
她也曾记得玄虚说过的一个故事,迷阵对盲人的影响不足,盲人可以轻易破阵,虽然玄虚并未点明如何破阵,她现在细想,其实也差不多说了该如何破阵了。
当然,也有一个破阵方法,百试不爽,想了想,不禁开口:“你觉得,将山林烧了,会不会太缺德了?”
微闭的眼眸缓缓张开,墨彦低头看了看她,挑了挑眉:“娘子可是想到破阵的方法了?”眼底笑意不减,倒真是临危不乱。
周珊珊点了点头,“想是想到了,只怕这方法并不聪慧。”她能力有限,找不出此阵的死穴,无法用省力的方法破解。
“哦,说来听听。”墨彦微微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将周珊珊抱紧,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他记得,她畏高。
周珊珊想了想,到底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生态破坏的结果让她触目惊心,到底是觉得烧掉整片山林太缺德了,最后还是选了另外一个方法,“其实,顺着一条路,不回头,不转弯,不理会任何地势,闭着眼睛走出去,大概就能出去了。”这阵里的都是假象,之所以走不出去是因为被假象所迷,闭着眼睛便能避免出现因为假象而改变方向,这样便可以出去了。
墨彦挑了挑眉,墨黑的眼眸微微而动,深不可测:“娘子好聪慧,为夫好荣幸。”说着,抱紧周珊珊便下了树。
“......”许是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惊慌了,她微微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闭眼,拉着你,你跟着我。”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心无旁骛。
墨彦只是抬腿上前一步,朝她伸手:“还是我在前面闭上眼睛,到时候磕着的人就不是娘子了。”
他说的轻巧,甚至还带了几分打趣的味道,她却心下一动,眉心一聚,到底还是将手覆上,体温顺着指腹一点点地传递进心底,在这般冷冽的冬日,显得浅浅地暖暖。
她不禁笑了笑,浅声说道:“走吧,天要黑了。”
“遵命,娘子。”他说得戏谑,在周珊珊听来,却无比认真。
两个人一前一后,墨彦走得极慢,她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顺着他的步伐走,前方莫名地出现了一个湖,周珊珊刚想开口,墨彦却已经抬脚进去,发现不过是假象,不禁松了一口气,紧了紧牵着的手。
“娘子怎么了?”墨彦感觉到身后人的紧张,不禁睁开了眼,回头看了看周珊珊。
周珊珊摇了摇头,“无事,快些走吧,不然出去就怕是要月亮高挂了。”这迷阵内的虚像未破这时才看到,破了便恢复如常,所以墨彦不知道刚刚惊险的一幕,尚不奇怪。
因为有了刚刚的经历,周珊珊倒也没有那般担忧,只是顺着墨彦走,也不管前方的景象是哪般。
两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月色高起,唯独客栈亮堂。
绿儿看到周珊珊的时候,如果不是墨彦在身旁,她怕是要扑上去了。
“小姐。”说着,眼泪便落下来了,她现在就如浮萍,离开了周珊珊,尚不知如何活下去。
周珊珊眉头一皱:“你这是水喝多了?”这么多眼泪。
“啊?”绿儿不懂,擦了擦眼泪,一脸疑惑。
周珊珊看了看她,“我渴了,斟杯茶给我吧。”
墨彦看着眼前喜感的一幕,嘴角不禁上扬,回头看了看左右护法:“准备些吃的。”
“是。”左护法觉得没有一个护法像他和小白那般悲催的,不像一个教的护法,倒是像随从,还顺带跑腿苦力的。当然,这话他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