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四个多时辰,总算是进入一个临安,繁华的临安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周珊珊睁了睁眼,撩开车帘一看便是满目的繁华,和前几日的青葱不同,但是人满为患,大街小巷尽是行人和商贩。
坐了一天的马车,周珊珊只觉得自己混混沌沌,意识十分不清晰,进了客栈扑在床上便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阳光透光薄薄的窗纸就这样投了进来,房内明亮如点灯,周珊珊抬了抬手,挡了挡阳光,起身整理好着装出去的时候,发现墨彦正倚着门边,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娘子,睡得可好。”
她皱了皱眉,大清早就对上这么一副笑脸,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点了点头:“还可以。”
墨彦看了看她,先行一步:“娘子还是快些下楼吧,我们待会儿出去逛逛可好?”这一路行来,他家娘子看到的除了是山就是山,最多也就是那么一两家茅草屋。
一行人走在街上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周珊珊看了看身后的左右护法,嘴角抽了抽,转头看了看一旁始终含笑的某人:“我们这是游行示威?”
“娘子何来这说法?”
周珊珊余光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慵懒地抬起眉:“那请问身后的两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傻笑嘻嘻,周珊珊走着的感觉就是自己带了黑白双煞出门,而事实上也是吸引了许多过往路人的瞩目。
墨彦长得本来就招摇,偏偏那双桃花眼还老是勾人地扬起,总是笑脸连连,那些未出阁的姑娘纷纷跑来媚眼,偏偏某人还不自知,笑得风生水起。
墨彦沉吟了一会儿,转身换了脸色:“你们回去守房门。”
“教主......”左护法不甘,闪着星星眼,奈何某教主只是抬了抬眉,他便很没骨气地用轻功一跃,泯然于周珊珊的视线。
墨彦侧脸笑了笑,看着自家娘子:“娘子可满意?”
周珊珊对于娘子这个称呼已经习以为常,毕竟口不是长在她的口上,她不能扼杀人家说话的权利不是?
只是,看了看四周那纷纷回眸的少女,周珊珊不禁皱了皱眉:“不满意,如果你也消失我会更满意。”
墨彦看了看自家娘子,抬头看到四处频频回眸的女子,好看的桃花眼尾扬得老高,不禁笑出了声音:“娘子这是在吃醋?”
他长得本来就招摇,偏偏那双桃花眼还老是勾人地扬起,总是笑脸连连,那些未出阁的姑娘纷纷跑来媚眼,偏偏某人还不自知,笑得风生水起。
周珊珊抬眼给了他一个白眼,伸手拿起小摊上的一个小玩意,淡淡开口:“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而已。”她从来都喜欢低调做人,虽然被盯的人不是她,但是到底是不喜欢。
墨彦眼眸一动,识趣地转移话题:“娘子可有钟意的?”
周珊珊看了看小贩热切的眼神,只是笑了笑:“就这个吧。”只是一个可爱的小波浪鼓而已,尚不值钱,只是小贩那感恩戴德的眼神让她心情也好了起来,偶尔发发善心,有何不可呢?
墨彦递了一两银子过去,直说:“不用找了,剩下的就赏你吧。”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贩忙鞠躬,只是墨彦已经随着他家娘子走远了。
两个抢眼的人走在大街上,自然是会吸引不少目光,周珊珊虽然不喜欢,但是却也习惯,想当年大学入学的时候......
因为年龄的原因,她脚还没有踏进复旦的大门口,就被一个师兄师姐将她手上的行李拿着,据说是校长特意派她们来的。她看着眼前的师兄师姐,嘴角微微一动,是不是所有智商高的人都被以为没有自理能力?
她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就被一大堆的人簇拥着进了校园,感觉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只是这样的情况她习惯了,想当初她跳级到高中的时候,也差不多,走过路过某些人多的地方总是可以听到议论的声音,一开始她还会抬抬眼睑给个反应,到了最后,她干脆就连眼睑都不太抬了,视若无物地直接走过,仿佛身边围着她的都是空气。
当然,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16岁就可以上这一所高校,估计她的父母的基因不错,她长了一张媚死人的脸蛋,吹破可弹的肌肤总是让身边的女生既羡慕又妒忌。虽然只是十六岁,但是身高却已经有一米六三了,虽然不高,但是身材发育得很好,尽管只是一件简简单单的T恤都可以勾画出她美好的曲线。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了,也见怪不怪的,只是跟着前面师兄师姐走,不管身旁的人说些什么,她始终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现在的场面和当年无异,她倒也习以为常了,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周珊珊比较喜欢观察细微的事物,或许是前世法医这个职业习惯,对细微的事物总是忍不住去关注,不远处的表演声音响亮,她却只看到不远处一个编着草编的古稀老人,她忽然想起穿越之前看到的一篇文章,一个九十多岁的老母亲,为了自己残疾的儿子,一天早上四五点到夜晚凌晨十一二点摆摊卖草编,一天就赚那么二十块,大热天吃着发霉的馒头,她前世是孤儿,可是看到的那一刻还是心下一动。
她转头看了看墨彦,含笑说道:“你今日带了多少银子出来?”
墨彦一怔,以为她要买什么贵重的首饰,只是一笑:“娘子放心,就算是要买下一座城池,为夫还是有钱的。”
周珊珊只是浅浅一笑,并不说话,抬腿走向那老人,蹲下身看着那栩栩如生的草编,轻声问道:“老婆婆,这草编怎么卖?”
或许是年纪大了,老婆婆听得并不真切,俯身向前,“姑娘,你说什么,婆婆耳朵不好。”
她只是笑了笑,倒也耐心地笑着,加大了声量:“婆婆,这草编怎么卖?”
婆婆笑了笑,原本浑浊的眼眸也有些亮了起来,说得爽朗:“三文钱一只。”
周珊珊一怔,三文钱,就算将这草编全买了,也不过一两的银子。
婆婆见她不说话,有些急:“姑娘,是不是太贵了,要不两文钱一个?已经好几天没有人来买了,我家里的孙女好久没有喝过粥了。”说着,抬手抹了抹眼睛。
她心下一滞,安抚地笑了笑:“婆婆,我把这些草编都买了可不可以?”
婆婆一怔,连忙感激地点着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周珊珊朝她笑了笑,转头向身后的墨彦摊手:“钱。”
她巧笑依稀,明亮的双眸微微眯起,娇润的唇瓣细细地抿成一条好看的线,墨彦不禁一怔,墨黑的眼眸微微转了转,眼尾上扬,伸手将钱袋给她:“娘子问到,怎能不给。”
周珊珊习惯他这般戏谑的语调,接过他递过来的钱袋,拿出十两银子,笑了笑:“婆婆,我没有零碎的钱。”因为知道婆婆听力不好,她说得大声。
婆婆也急了,她根本就找不开这么多的银子,想向旁人借,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可以借的人,她急得眼神失措,看得周珊珊心里一堵。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墨彦杀人的时候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但是人类最心底出的怜悯还是有着的,看到这些,她心底也不好受,连忙说道:“婆婆,无妨,你这些个草编甚是可爱精巧,我买来赠与人,倒是占了婆婆的便宜了,十两银子便不用找了。”说着,自己将她地上的草编全包了起来,拿起来便走。
墨彦看着她,笑得灿烂:“娘子这是菩萨心肠啊。”
周珊珊只是回眸看了她一眼:“我只是看着甚是喜欢而已。”虽然是喜欢,但是这几十只草编,她一个人还真是留不着那么多,扔了就浪费了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也着实可惜。
不远处小孩声传来,她眉眼一动,抱着怀里的草编便走过去:“小朋友,喜欢这些草编吗?”面对小孩,她的声音也不禁轻了许多,但是带着些许江南的呢哝,软软绵绵的,甚是好听,落入墨彦的耳里,涟漪连连。
小孩似乎不敢相信,一群小孩愣在了那儿,许久才有一个大胆的男孩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草编。
“你是神仙姐姐吗?”稚嫩的女生在周珊珊身后响起,不禁好笑,转身看了看穿了一件麻布的小女孩,瞪着水灵的眼眸问得天真。她不禁俯身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是神仙姐姐,神仙姐姐都不会走路的。”
“可是阿娘说,只有神仙姐姐才会这么漂亮、这么温柔,还送我们东西的。”她说完,身后的七八个小孩连连点头。
周珊珊想,大抵每一个孩子的心里都有一个信念,一个美丽和善良的化身,她只是被具体化了而已,轻轻笑了笑,倒也不反驳,起身消失在人群中。
墨彦在她身侧,看着她的眼眸微亮,嘴角勾起习惯的弧度:“娘子喜欢小孩吗?”
周珊珊笑意不减,只是不如方才那般如沐春风,微微挑眉:“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墨彦只是含笑,并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