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迎风而立的女子凝视着半空中的人影,凄绝悲凉的笑声不断从红唇中溢出,伴着汩汩的血泪。
女子忽得止住了笑,面带疯狂地说道:“南枫绝,我就算是死,也绝不让你好过!”说完,女子的头顶出现一个与她并无二致的小人。小人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半空中。
立在半空中的男子神色蓦然一变,但是闪躲却已来不及,只得调动全身的灵气在身前形成一个灵力屏障。
“嘭”的一声轰天巨响,元婴自爆的恐怖威能将整个山头都夷为了平地。
“贱人!”男子面色阴沉地低吼了声,方才虽然调动了全身灵力来抵挡,但是仓促之间,加之本来就有伤在身,现在却是伤上加伤,短期内想要痊愈怕是不可能了。
本来以为夺得功法,密境之行会增加些胜算,没想到那贱人宁愿自爆元婴也不肯交出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这里,男子的脸色越发地阴沉。
虽然明知储物袋定是被毁得渣都不剩,男子还是用神识将方圆之内扫了个遍才死心,最后只得面带不甘之色离去。刚刚元婴自爆,定然引起了附近修士的注意,如今自己受了重伤,不便多作纠缠,赶紧寻一处僻静之所疗伤才是。
一张黄土夯打成型的炕上,一个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正睁大着双眼,直直望着茅草和烂泥糊成的黑屋顶,身上盖着的旧棉被,破破烂烂,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补丁,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还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奇怪的味道,不凑上去闻怕是闻不到的。在她身边紧挨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面色同样菜黄,只是身体没有小女孩那般瘦弱罢了。小男孩酣睡的十分香甜,嘴角挂着丝丝的口水,时不时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咋嘴声,想来定是梦到了美味的吃食。
炕左侧大约半丈远的地方,是一堵黄泥糊成的土墙,土墙夯实得有些粗糙,颜色也与屋墙有些不同,像是后来隔出来的。土墙的旁边挂着一副破布门帘,从门帘里,隐隐约约的传来悉悉索索和极力压低的咳嗽声。
小女孩眨了眨略微范酸的双眼,缓缓地坐起身来。她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后,无声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南枫绝,没想到我毕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只可惜天不亡我,你给我等着,你欠我的,迟早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翻身下床,顿觉一阵天旋地转,毕瑶低咒了声,双手扶住旁边的土墙,以免自己摔倒。
这身体是饿得太久了,加上昨天又淋了雨,因而才如此虚弱不堪。融合了身体本身的记忆,毕瑶一下就找到了根源所在。透过柴门看了看天色,东方有些发白,看来不久就要天亮了。
扶着墙走到门边,推开半阖的柴门,门外是一片空地,只在屋子前五六丈远的地方围了个简单的篱笆。屋子除了毕瑶自己住的这间外还有两间半,一间是内室,住着这身体的娘;一间是厨房,就在隔壁;还有半间是茅房,只有半丈方圆。
小女孩名叫北冥月,今年七岁,家住青崖县靠山村,一家三口人,上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娘,下有一个刚满四岁少不更事的弟弟,是以生活得很清苦,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事。
母亲卧病在床,生活尚不能自理,弟弟年幼,即使比同村的小孩子早熟很多,却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全家只能靠着北冥月每天上山拾些柴火卖钱和做些绣活为生。
只是一来她人小体弱,只能在青崖山外围转转,是以每天捡到的柴火并不多。而她虽说在做女工方面有些天赋,但是村子里一般都是自产自销的,谁家的婆娘不会缝补个一二,所以这么一来,她接到的绣活也寥寥无几。
有时候,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她便将自己的那份偷偷地省下来留给娘和弟弟吃。
有一次她看到有人在村子里收购药材,便默默地记下了那些药材的形状样子,后来上山捡柴火之余也会找找药材。只是外围的药材大多已经被采走了,只有一些尚未成熟不能入药的没被采走。而她却对此全然不知,将那些草药幼苗都采了回来,结果却被收药人鄙视谩骂了一通,说她白白糟蹋了草药,为此,她还伤心了好久。
看来院子里的那些就是小姑娘采摘的草药了,毕瑶一眼扫过去,的确是些尚未成熟的凡间草药。
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毕瑶这个名字定然不能再用了,所以她决定作为北冥月好好地活下去。
在厨房一个破旧的橱柜里找到了一个坛子,坛子里只剩下可怜的一把米,估摸着只能煮点粥。
接收了这身体大部分的记忆,北冥月对这些俗事已是轻车驾熟了。她将那一小把米淘洗干净,然后点燃柴火,开始做饭。
不一会儿,米粥的香味就弥漫在空气里,早已饿得不行的肚子立刻唱起了空城计。北冥月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自从修仙后,自己何曾如此狼狈过?
脑袋一阵阵地发晕,顾不得伤感下去,北冥月用粗瓷碗乘了一碗白粥,咕嘟咕嘟几下就喝光了,抹了抹嘴,又坐着休息了会儿,才觉得有了点力气。
看了看锅中剩下的白粥,北冥月微皱着眉头,这么点粥大概只够母子俩喝一顿的,看来自己今天要去南山碰碰运气了,希望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差不多卯时正了,她拿起柴堆上的背篓背上朝山上走去。
青崖山,麓州青崖县境内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峰,既没有天材地宝,也没有珍禽走兽。这样一座极为常见的山峰却有一个令靠山村村民闻之色变的地方。
那是青崖山的南坡,本来这南坡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自从十年前开始,这南坡就开始弥漫起奇怪的烟雾,只要进去的人,都没有再出来过,渐渐地,南坡也就成了靠山村村民心中的禁地。
正午时分,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山脚下的村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收回远眺的目光,北冥月紧了紧背在背后的小竹篓,里面装满了粗细不一的树枝。
找到一处隐蔽的草丛,将背篓掩藏在其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涩的野果,三下两下地啃了个干净。
此处已经离南坡不远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她前去。越接近南坡,这种感觉越强烈。
沿着小径左拐右拐,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出现了稀薄的雾气,待到达南坡时,雾气几乎如实质般浓烈了。
若是一般人,早就被那雾气迷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但北冥月前身乃是元婴期修士,自爆元婴后还留有一丝神识,自然是不惧这迷雾。这迷雾应当是某个修真者用来阻挡凡人进入其中的。
放出仅有的一丝神识探查了一下整个迷阵,迷阵建立在这青崖山一处几不可测的灵脉之上,运用一种古老的阵法,结合周围的环境所布,若是普通的修真者从青崖山上飞过,绝瞧不出这山上有什么不妥。北冥月能看出这当中的门道还多亏了她对阵法有些涉猎,曽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这种迷阵。
猫着腰穿过重重迷雾,迷雾在外围时还很浓烈,到了中心地带便消失殆尽了。
望着一圈张势极好的草药,北冥月心情大好,有了这些草药,自己就无后顾之忧了,如此一来,便可安心修炼了。
此处是这青崖山上唯一的一处灵脉,加之有十余年不曾有人涉足,是以这些草药长得如此之好也算不稀奇。让北冥月呼吸一滞的却是阵眼位置所生长的一株小草。
“这……这是……混元草!”北冥月低声惊呼道。
传说混元草可以让多灵根修士的其中一个灵根蜕变为媲美天灵根的存在,让天灵根修士衍生出第二根灵根,修炼速度却丝毫不会落下。
平复了一下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北冥月稍稍思量了一番后,飞快地返回之前的草丛,翻出背篓,丢掉一些细树枝,又潜进迷阵中采了些草药,施施然回家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那阵法明显是人为布置的,混元草可是令元婴期修士都眼红的灵药,她可不信这附近没有人驻守。而混元草的守护灵兽也不是她这凡人之躯能对付得了的,只要不靠近灵草,在外围采些草药,那灵兽却是不管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灵药还有几个月才成熟,到时候肯定很热闹,浑水摸鱼也未尝不可,现在却还早着呢。
回到家已经过了午后,北冥月将草药取出铺在院子里,她待会儿要用修真界的秘法将这些草药炮制一下以免药性流失,只不过这秘法还是她在炼气初期时用的,也不知道现在手法生疏了没有。随后她又进了厨房,把拾来的木柴一堆堆地码好。
大约是被放木柴的声音惊动了,厨房门口探进一个面黄肌瘦的小脑袋,脆生生地叫了声:“姐姐!”
北冥月眉头先是一皱,但瞬间就舒展开来,看来自己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份啊。
没有理会身后的叫唤,快速地将柴火捆好,又把灶台升起来,这才转过身去,朝门口招了招手,小家伙一见,立马转悲为喜,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晧儿可是饿了?”北冥月摸着北冥皓的脑袋笑问到。
“晧儿不饿。”话音刚落,小家伙的肚子就传来一阵咕咕的声响。
北冥月轻笑一声,看着眼前头低得不能再低,耳朵也泛起可疑红晕的孩子,虽然眼神冷漠,但仍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好姐姐的角色。
“晧儿乖乖地坐在这里帮姐姐掌火好不好,等姐姐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
“嗯,姐姐放心吧,晧儿一定会好好掌火的。”说完就跑去搬了个矮矮的圆木桩坐在灶台前聚精会神地看起火来。
北冥月又待了一会儿,确定北冥皓真的能胜任这项任务后才转身离去。家里已经没有米了,凡人之躯是经不得饿的,她得拿药材去换一些钱来维持生计。
挑了一株最常见的草药塞在布兜里,然后将其余的草药都收进屋子里,又挑上几捆柴火,这才往村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