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月瘦弱的身子被肩上的重量压得有点低,她家住在村西头,是整个村子最偏僻的地方。不过村子不大,逛一圈也就一刻钟而已,是以她挑着柴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村头的空地上。
空地上只长了两棵老槐树,两颗树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直通向村外。
此时,两颗树下分别坐着两个中年男子。左边一个略显瘦点,一双小眼睛时不时地四处瞅瞅,一脸的精明相。右边那个略显胖点,圆圆的胖脸上倒是挂着憨厚的笑容,令人心生好感。
“哎呀!”北冥月一声惊呼,踉跄了一下就摔倒在地,肩上的布兜也随之滑落,露出了里面新鲜出炉的草药。
瞧见那草药,瘦子眼前一亮,这一幕正好落在用神识紧盯着他的北冥月眼中。
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北冥月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在瘦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布兜和草药捡起来重新挂在了脖子上,然后挑起柴火招呼胖子去了。
“胖叔,这是我这几天捡的柴火,您给瞧瞧。”这胖子是附近镇上的人,他姓甚名谁没人知道,大家伙儿都直接称呼他为胖子,北冥月之前一直叫他胖叔。
“哎哎,昨天下了场大雨,这柴啊都是湿的,昨天我可是半根柴都没收到啊,亏大发了,今天一定要多收点。月丫头啊,你这柴我瞧过了,都是干的,这里一共有四捆,我啊,按平时给的再给你加三个铜板,一共是十五个铜板,来,收好了。”胖子显然心情很好,乐得一张脸挤在一起像一朵老菊花。
“谢谢胖叔。”接过铜板,北冥月转身假装要走,瘦子一看,立马急了:“哎,小姑娘,别急着走啊!”
北冥月拿眼白瞪着他,自从上次被瘦子鄙视谩骂了一通后,小姑娘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
瘦子见状,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这小丫头倒是个记仇的主。最近这山上的草药是越来越少了,如果今天再收不到草药的话,回去挨老板的骂还是轻的,只怕自己的饭碗都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大不了咱多陪点笑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于是他腆着个脸迎上前去讪笑道:“小侄女,你这布兜里装的是什么宝贝呀?给你瘦叔掌掌眼,如何?”
北冥月斜着眼啐了他一句:“呸,谁是你侄女!”
“是是,小姑奶奶,小祖宗!”瘦子一听有戏,立马改口赔笑道。
北冥月先是装作满意地“哼”了声,才接着说道:“给你看看也不是不可以。”说罢,才从布兜里取出根部尚粘连着些许泥土的草药。
瘦子一看那草药,双眼放光,口中连连惊呼:“极品!极品!”
不过,还没待他看尽兴,北冥月小手一晃,便收回了草药,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看也看过了,得让本姑奶奶走了吧!”
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瘦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这草药卖多少?开个价吧!”
“哦?上次不知是谁说我白白糟蹋了草药,既然这草药都被我糟蹋过了,我自是没那脸皮卖给别人的。”
瘦子一听,顿时苦了张脸:“哎呦,小姑奶奶,上次是我对不住您,我这张臭嘴呀,该打!该打!”说着,瘦子煞有其事地左右脸各自打了一巴掌,又接着说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的吧!”
北冥月一脸不置可否,瘦子见状,心想看来不出点血是讨好不了这小丫头了,他从怀里摸出一串钱,咬了咬牙说道:“我这里有一吊钱,权当给小姑奶奶赔罪了!”
北冥月心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这钱不是我自己挣的,我才不要呢,不过,那颗珠子可真漂亮啊!”北冥月小手一指,惊叹地说到。
瘦子顺着北冥月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自己腰带上镶嵌的一颗珠子。这腰带也就三十文钱,当初自己买它也是看中了那颗珠子,觉得挺衬自己的,不过现在戴久了也就生厌了,正好昨天他婆娘又给他做了条新的,这珠子给了她也没啥可惜的,最重要的是省下的那一吊钱自己可以留着慢慢买酒喝。
瘦子越想越欢喜,正准备把腰带解下来直接给她,但转念一想,腰带解下来,自己衣衫不整的,回去被自家婆娘误会了,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他准备去解腰带的手在半空中一顿,继而去扣腰带上的珠子了,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珠子就被扣了下来。
北冥月压下内心的激动之情,装作小孩子得到礼物般欢天喜地地接过珠子,又对着太阳观赏了会儿,才收进了衣兜里。
瘦子见小姑娘观赏完了珠子,便咳嗽一声提醒道:“那这草药……”
“草药我自然是愿意卖的,只是得看你价钱公不公道了。”北冥月边说着边取出草药放在手心里。
瘦子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思量了一番说道:“这草药我们店铺用十两银子收购你看如何?”
对这些凡间草药价值如何,北冥月实在是不知道,只得拿眼睛询问一直在一旁乐呵呵看戏的胖叔。
胖叔乐呵呵地笑了几声,说道:“月丫头啊,瘦子给的价钱很公道啊,只怕在镇子上卖还卖不到如此之高哩!”
北冥月点了点头,其实能卖多少她并不在意,这些凡间的黄白之物又岂会被她放在眼里!只不过如今形势所逼,她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一介肉体凡胎而已。
递过银子,接过草药,瘦子斟酌了片刻,问道:“不知这草药是何处摘得的?旁边可是还有其他草药?我们药店愿意花大价钱收购!”
北冥月心想:低声下气了半天,这才是重点吧,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十两银子足够用一段时间了,剩下的草药最近自己不打算卖出,作为一名修士,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株草药是我在捡柴火时无意间发现的,它生长得很隐蔽,要不是我踩到树枝滑了一跤,我还发现不了它呢!后来我在附近又搜寻了片刻,愣是没找着第二株!哦,对了,那位置就在西面的果子林附近,那里还有我摔跤和挖草药的痕迹呢!”那痕迹自然是早早就做好了的。
瘦子听了,虽然知道若是不止一株草药的话,早就轮不到这小丫头捞着好处了,但想想还是得禀告老板让人去打探一番为好。
别了胖瘦二人,北冥月用银钱在村子里换了半斗米放在背篓里背着,手上则拎着一小串腊肉,大步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