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陷入了火海,却静得让人只听见心跳的声音。
那时,对于那个人,文檬书从内心里印刻着恐惧。
他的敌人只要他想,都会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就如这牢狱的众人一夜销声匿迹。
可最终他没有杀她?
他为什么不动手?
冰狼的身份已经坐实,隐天冶也是确认无误由她从中陷害,她甚至还在上官乾榛眼皮底下伙同大公子蓄意杀他。
她竟然找不到他不杀她的理由。
文檬书跪在床榻边,看着床上熟悉的脸,那浓厚的眉,那高挺的鼻梁,那如雕刻般轮廓,“棱清,你醒一醒好吗?”就在这时,门外有了动静,她忽地转头,刷得一下站了起来,只见水川请了大夫一起走了进来。
那大夫走到床边,探了棱清已经烧得滚烫的额头,猛地收回了手,变了脸色,而后依次探看他的双眼,号了号脉,最后说道:“老夫还从未看过如此高热,还是请另请高明。”
文檬书已记不清,这到底是几个大夫这样说了。
当真是活不了吗?
大夫刚走,只听一个女声略显冷淡:“曼陀山庄的烈焰咒,若当真这些个庸医也能救,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文檬书的视线停留在发出声音方向,只见暮英身穿一袭谈紫色长袍,手持长剑跨入房间,看到她,文檬书的脑中就有那挥之不去的熊熊火焰,监狱官兵、狱卒,杂囚、死囚共六十八个人,六十八个人在眼前被火焰缠身,那叫声如深渊一般将她淹没,她的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跟我走吧,文檬书”暮英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跟你走,我要救棱清,若救不了他,便与他一起死了也不会再回将军府!”
“你是在用你的性命威胁三公子麽?”暮英握着剑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
文檬书视线只停留在棱清身上,对于她的话,不禁嗤笑,她说:“对,我就是威胁他,此时我不在府里,怕是隐二爷也不好过”
暮英脚步上前,杀气骤起,大喝道“今日你不走也得走,容不得你放肆。”
却不知水川挡住了她,说道:“天下哪有如此霸道之人,文姐姐不随你走,难道就硬强不成。”
暮英提起了剑,说道“我便就是要硬枪又如何。”
此话一出,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哪里来的恶犬狂吠。”
暮英脸部憋得透红,却见茵儿进了屋子,说:“你说话何故如此不尊重。”
茵儿身穿着水绿色丝绸卦内加一身谈黄色长裙,她走到暮英面前,笑道:“尊重是什么,我压根就不认得啊?”
暮英顿时气得哑口无言。
此时屋内有三人,方不知文檬书武功如何,但见水川背后的剑囊,茵儿身上的悠悠清香,便知那两人都有一技之长,暮英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三公子,自有你好果子吃。”
茵儿不明而已,忙答道:“要送果子来吃么,好啊,我爱吃葡萄”
屋内陷入了寂静,暮英一脸黑线提剑走人。
那晨时微弱的日光洒在棕色木窗上,将其渲染尤为朦胧,,茵儿兴冲冲凑到文檬书身旁,递予一个小药丸,说:“此药可散热。”
文檬书见她的眼睛晶莹光亮,那剑眉又凭添了一笔英气,甚是好看!
将药丸塞进了棱清的嘴里,然后喂了几勺水,然后将他四周薄被整理严实。
做好一切,她站了起来,转向茵儿,“我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茵儿问道:“这烈焰咒乃是曼陀山庄秘传,你确定那大公子上官羽能救床上这位公子。”
水川说道:“能解这咒语世上怕是也只有二人,一个是大夏天子朱敛,一个是曼陀山庄庄主上官乾榛”
水川其实不算是个小男孩,他的个头与文檬书一般高,只是细碎的短发加上小巧的嘴巴,还有光洁的肤色,却是无法让人想到男人二字。放在二十一世纪,充其量也就是个初中生。
文檬书说道:无论如何,都得活着,再穷不过要饭,不死终将出头。
茵儿说道:“那你何故不回将军府,依昨日情形看来,这少将军待你不薄,不但没有杀我们,对这位你舍命要护着的公子也手下留情。”
茵儿没有作回应,总之她的心里很排斥回到将军府,很排斥见到上官乾榛,除非他愿意救棱清,只是这种想法很快被文檬书打消了。
冷血无情的他,又怎么肯呢?
就在客栈的另一间厢房内,见文檬书走近,大公子的随从忙回了声:“来了。”
大公子提起酒壶倒了第一杯酒,待到文檬书进门时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文檬书看着他,说道:“还请公子赐给奴婢火焰咒的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大公子故作疑惑。
文檬书紧蹙眉头,也不再多话,一转身就要离去,若无诚心,不求他也罢。
大公子这时又倒了一杯酒,一边缓声问道:“上官乾榛的人头几时方可奉上?”
文檬书的脚步顿住了,“只要你给我解药,不出三天。”
不出三天?怎么可能?
可是文檬书已经别无他法,她现在记得中文里有个过河拆桥的成语。只要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才管不了许多,没人说过,说谎也会遭雷劈。
毕竟上官羽也不是傻子,三天?她说三天上三天?经过上次的刺杀,他已然知晓他的三弟早不是七年前的小毛孩,那曼陀庄主的名号也不是虚有其表。
他说道:“天狼啊,你也知江湖上要你命的人比比皆是,但是,你这本领怎么不见长进,主上给你的时间可是被你一拖再拖,看来罗迦狱首领的位子,该让贤了。”
一句话未了,站在一旁的公孙莫止不再平静,将长剑一拔出鞘。
文檬书并仔细打量着他,一米八的高个,圆圆的脑袋上没有半根头发,黝黑的皮肤,眼里却都是些红艳艳的欲念。
就在这时,门的帘子被打开,一身青衣的栀子走到了文檬书的面前,说道:“公孙莫止,就你这丧家之犬,难不成竟妄想成为罗迦狱的首领,想赢我姐姐,先敌过我再说。”说完便也拔剑相向。
文檬书没想到栀子会出现,可是她还在出神之迹,那俩人已经打了起来。
公孙莫止的剑看似占了上风,栀子颇为心急,出招快到貌似缥缈无力,却让敌人无处施威。
就在公孙莫止连连后退之时,大公子突然发难,手指截住了栀子的剑尖,接着寸寸往上,掌心迎来,重重打在栀子的胸膛。
文檬书及时向前扶住了栀子,这一败败的彻底,而文檬书却是十分不服,这一招偷袭太卑鄙,可是她忘了,她文檬书,是罗迦狱的天狼,在她面前,能够偷袭成功,已然证明她不再是天狼。果不其然,大公子大笑,他裹紧大氅,端起的后面倒那杯酒来到文檬书跟前。
“看来这一杯,你是非喝不可啊?”
文檬书眼眸黯淡,抬手将酒接过,栀子说道:“这酒不能喝,里面有蛊毒,而且火焰咒,公孙羽也是解不了的。”
文檬书将酒一饮而尽,扶着栀子,说道:“确是好酒,多谢款待。”
大公子说道:“我想你应该在这里等死。”
“我不觉得。”文檬书挑起眉,冷漠地说道:“主上要我死,方法多得是,何须放只狗就想咬死我,不过今日之事,我记在心上,回去烦请告诉主上,天狼自有分寸,既不信我,有何须用我”
大公子顿时沉默,文檬书脸上有了笑意,她刚才确实冒险,可是,她想到,那个主上曾让她服下**,断然不会心急要她的命,她想要救下棱清,却是忘了自己的任务,这场戏不过是主上给她的一个警告。
可是有一个问题出现了。
人说天高皇帝远,怎么这个皇帝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呢?
文檬书走后,那个大公子竟然摘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那人面容清秀,气宇轩昂,将倒的第一杯酒洒在桌上,那桌上瞬间涌起细小白沫,他冷冷的说道:“比我想象中更有头脑,居然能够看穿我不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