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儿睁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或许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只手死揪着水川的胳膊,水川疼得只哇哇叫,“你为何揪着我的胳膊,口不择言的人是文姐姐。”
茵儿有些惊喜地说道:“你很疼吗?那是不是说明我不是在做梦,我千里迢迢从京都到西域,然后又辗转从西域到京都,果真今日见了曼陀山庄的庄主。”
水川地恶狠狠的看着茵儿说道:“你不会揪你自己的胳膊吗?”
我顾不上听他们嘀咕,谄媚的走到上官亁榛的面前,双手作揖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给公子请安。”
一道凌厉的寒光贴着我面颊闪过,我下意识的闭上双眼等着他开口惩罚,却听见一声短促的低笑:“狗熊?金钥匙?看来爷的四等丫头很是见识广阔啊!”
说完之后,便径自从我们身边走过,只略略扫视了水川一眼。
我努力分析着我目前的处境,这位三公子,少将军,鼎鼎大名的曼陀山庄庄主之所以容忍我的存在,大部分是因为文檬书还有可利用的价值,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隐天冶的缘故,而我了?身无所长,在外面混倒还不如在将军府里混,话说,这工作还是国企靠谱些,可综上的两点理由又是半点真的和我文梦书沾不上边,只借着文檬书的身份在招摇撞骗,要想跟着上官亁榛后面吃肉,这表现,还真有待改进。
我以最狗腿的脚力,跟上上官亁榛的节奏,很掏心掏肺地说道:“奴婢知道错了,爷给奴婢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好不?”
“要不,奴婢再跪上二天二夜,行不?”
他半点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我只得跟着后面屁颠屁颠的小跑,边跑还边认错,为了肉骨头,我容易吗?
可是为啥子,他半点好脸都不给我看呢?
后面的茵儿和水川有些惊喜,有些诧异,又有些糊涂地跟随其后。
到了院子,已到开席时刻,酒席丰隆,肴膳齐整。
只见那戏台上更是热闹非凡,有一妙龄女子站在台前,身穿粉白素衣长裙,发髻耳边带着娇嫩初折的栀子花,留有两缕由红丝带交编穿叉的长辫分别由肩而下及至腰部,那腰处系着宽劲扣带,她身旁有一个高架子鼓,见她边敲鼓边唱曲子,引来‘好’声一片,她的后面坐着一排女子,个个青春靓丽,美貌如花,有人手抱琵琶,有人手拿长笛,有人坐弹古琴,又有人伴舞助兴。
他的脚步突然停了,我一股脑子的直冲,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那些个女子看见上官亁榛,眼中都有了异样的光,我是琢磨不透,难道又是红颜知己,可这也太多了一点。
我仔细数着,1,2,3,4,5---------
还没待我数完,一瞬间,银光一闪,一柄长剑铿然出鞘,茵儿与水川纷纷上前,我四人仿若成了一道光景。
混乱之中,上官亁榛握住额我的手,喝道:“走。”
我不明所以然,只知道,由着他死不了,忽地过了走廊,天地之间静默无声,一道道雪亮的剑光迎面刺到,似破空而来的芒针让人措手不及,我大骇,两腿发软,一下子撞倒在地。
那剑直刺我的眉心忽停滞不前,那是带着栀子花的女子,她只是眉头轻皱,倏地剑势急转而下,直取我身后的人。
上官亁榛一身白衣犹如风中蝴蝶一般飞舞,那眉,那眼,那唇,分明是在笑,我突然想到两个字,柔媚!
“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慵懒戏谑却又是该死的带有致命的魅惑,仿若对方就是一群不小心扬起的灰尘。
电光石火之间,那些女子的长剑“叮叮叮”断裂开来,她们互相对视,也不答话,身子便都飞蛾扑火般直缠了上去,迅疾若电,浑不畏死。
我的脑袋一阵混乱,我见识过上官亁榛的‘秒杀’绝技,也见识过他的‘烈焰咒’,毒辣,残忍,而又无一丝余地,我深知这些女人是在找死。
茵儿和水川一时也就愣在那里,因为根本没有他们出手的空档,那一道道身影与上官亁榛仿若缠在了一起悬在空中,且犹如密不透风的白色屏障,一刻钟未到,只见空中像是盛开了一朵莲花,只是昙花一现,花瓣纷纷落下,只有那白色花蕊傲然于世。
我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那个带着栀子花的女子面前,我呐呐地轻声唤:“栀子。”
不料她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盯着我,竟是笑了,那笑如此天真无邪,如此绚烂--------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我不是见不到血腥杀戮的人,无论是看恐怖片,还是血腥片,我从来都是孜孜不倦,旁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在和平时代出生的我们,那些都是幻想,都是假的,我们就是温室内的花朵,从不用日晒雨淋,风餐露宿。
我忽然觉得难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眼前一片苍茫,天旋地转!
我躺着静谧幽暗的室内,睁着一双眼呆呆望着窗外,杂乱匆忙的身影交叠投射在窗纸上,此时的将军府怕是乱成一片,夜已经来了么,我睡了多长时间?
那烛光微弱,我环视四周,竟然看见那白色身影站在门边,那门是大开着,夜里的月光随他拉出了一道细长的影。那月照着他的容颜,我分明的瞧见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悠悠地看着我。
就在这一刻,我大彻大悟。
我直直地躺在床上,看着房梁问道:“今日爷带着奴婢,为得就是看这一场戏吗?”
“好玩吗?”
我没有看他,自然不知他的表情,可我猜想,那定是我厌恶的狂妄与得意。
我悠悠地说:“好玩。”
“以后还有更好玩的,等着你。”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直直地盯着他,说:“爷为何要如此?”
他眉梢上挑,说道:“猫逮到了老鼠,一般并不会一口吞下,而是留着慢慢地戏耍,看着它在自己的掌控下玩着自以为是的跳脚把戏,直到厌了,倦了,才一口一口扒皮抽筋的细细品尝。”
“那么在爷眼里,奴婢就是那老鼠”
突然他笑了,他是含笑看着我,他的眼睛深若海洋,自乌黑皎白中隐隐透出一股蔚蓝来,当真是慑人心魄,他说道:“爷自不是那只猫,爷要做的,是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