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打在那高墙的琉璃瓦上,空中白云稀疏,如霜般清冷。
“少将军,奴婢们伺候您更衣。”门内悉悉索索有些声响。
门外,我一身冰冷,缩着身子靠在墙上。
门开了,上官乾榛一身玄青色,身上绣有翠竹,腰间玉带配有一对圆润玉佩,看起来修长挺拨有精神,这男人无论何时,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只是他眼眸总有一种无法比拟的霸气。
无可厚非,此时他就是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我应该是隐形人才对啊?难道他有传说中的火眼金睛吗?
他径自迈步,我不假思索地站起来,跟在其后。
他进了密室,青墨正在学着我的方法给隐天冶输入盐水。
见上官亁榛走近,青墨退到了一旁,他随即扶起隐天冶,然后双脚盘旋在床上为其输入内力。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他单膝跪地,说道:“禀告公子,紫晋少君已经制出解药,命黑鹰送来,另附有书信。”
上官亁榛不为所动,淡淡说道:“念”
侍卫打开一个小小纸卷,取出其中一颗黑丸,然后照着纸卷,读道:“路遇一熊,决意取其胆,过三日前来,‘还魂丹’只此一颗,服下便可,勿失。”
这字字句句我听得分明,不等大脑反应,手已经上前,夺下了侍卫的黑丸,拔腿就跑,果真是轻魂一枚,这跑起来不输给某人的轻功喔。
话说,我为什么要抢这黑丸呢?
我脑子还没想明白了,咚地一声,脚才落地,连站都站不稳,就整个人往前扑倒,直接KISS大地。
“该死的!怎么回事——咦?”我惊恐的发现,自己两只腿失去知觉,使不上力,也动弹不得。
一个阴暗的黑影笼罩在我的头上,我看见了一双白布靴,一抬头,与那居高临下的冷眸对上。
我暗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上官亁榛眉头微拧,眼中有着疑惑,“能从胡榭手里抢走东西,你当属第一人。”
胡榭,是谁?我不认识喔?
“你能看见我?”
他没回答,仅是淡淡勾起唇角。
我感觉到脚上传来巨痛,“我的脚怎么啦?”
“没什么,只不过是射入了一根针而已。”他的声音很淡,淡得像在说家常话。
我盯着他那张俊秀的面容,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藏着慵懒的眼神,看起来还真是一派儒雅的风范?
他说道:“还魂丹拿来?”
我目光一亮,心中暗忖着自己情不自禁抢来的东西,这不过是求生的本能,现下我唯一肯定的就是,上官亁榛,他很在乎隐天冶,既然如此,我就可以拿这个药作为筹码与他交易。
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已经将它藏了起来,除了我,谁都休想找到。”
“那可未必。”湛如星子的冷眸,缓缓扫来,不用瞪人,就很锐利了。
我笑道:“那你去找吧!”
蓦地,我的身子离了地,被高高的拎起,他的手毫无顾忌的伸进了我衣服里面,我大叫:“你摸哪里呢?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啊,我不会笨到将东西藏在身上的!”
可是,我的衣服就那样被他三下五除二都给解下了,只剩下肚兜和**。
我拼了命的挣扎大叫:“你个臭**,大****,死色鬼------”
一瞬间,那眼神里的阴鸷,令我不由得心头打颤!
我见过这眼神,是他动手杀人前固有的那抹狠厉,冰寒而无情。
不由得打从心底发毛,我闭着眼睛说道:“只要你让我做回文檬书,我就把解药给你。”
我真心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有这个勇气?
“爷从不受人威胁。”他冷冷地说道。
我能感觉到他手下的力道加重,他要做什么,我分明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恍若心脏被掐住一般,血液不断逆流,直到这时候,我才后悔我不该虎口取食啊!这男人,是没有商量余地魔鬼啊!
“我不要死!”我惊呼出声,想也不想地紧紧抱住他的颈项,惊恐的看着他。
我双手抓得死紧,没出息地哭了:“我把药藏在将军府的匾额上面了。”
不知是否错觉,耳畔仿佛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可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我晕掉。
话说,此时不晕,更待何时。
第一,我现在露胳膊露腿与他如此贴近,是个良家妇女都会羞愧地钻地洞。
第二,虽然我对上官亁榛不了解,可一般有身份的人不会对一个已经晕了的人再下毒手。
第三,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其实,那‘还魂丹’我并没有藏在将军府的匾额上,我这用的是缓兵之计。
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死心眼,认准了的事绝不轻易动摇,既然被逼出魂魄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那么我就得占着文檬书的身子,这不是自私,是明哲保身。
我可不愿意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就做个古代的孤魂野鬼,说出去,多丢人。
上官亁榛坐在床沿,审视文檬书好一会儿。
这些天观察,如果还不知道她不是文檬书的事实,那他这个曼陀山庄的庄主就真得是徒有虚名了。
他答应过隐天冶要保文檬书周全,即使,他很讨厌她,即使,他恨不得立刻毁了她。
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恶劣到让用‘溢恶散’来逼他就范。
如果他杀了她,那么就彻底掉入了那个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审视那容颜,泪水的痕迹没有办法虚假,他移开目光,沉静冷然的眸底,搜寻不到一丝情绪,却在离开时,手竟然不自觉的抚摸着她的脸。
记得他十岁那年,父亲将他送到西域,原因不过是那行路赤脚道长的一句话。
“一抹烟魂,寻觅后世前缘,缘见缘不能见,若见必生心魔,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天下之大乱”
当真是可笑?这样一缕轻魂,还能让他上官亁榛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起初,他并不信这世上真有神鬼之说,可是独自闯荡数十年,焉知万物之奥妙,倒是有些信了那行路赤脚道长的话,缘见缘不能见,可是当真会有一个女子来破坏他的一生吗?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还有一丝可能,可如今,他断然不会再信任女人。
唇角勾起了不明的笑。
我一直等啊等,终于等到的是他渐行渐远又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开始,感到颓丧,还有点担心害怕,久而久之,忐忑的心情逐渐转为疑惑……
片刻后,门在这时毫无预警嘎吱又响了,“禀告将军,没有‘还魂丹’”
我立即有些哆嗦地躲进被子里,看来他确定一定肯定知道我在骗他了。
“把衣服换上,去尼姑庵”
上官亁榛将一个包袱放在桌上后,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我露出了两只眼睛,惊奇地看着他,说道:“这么快就达成共识了?我给你‘还魂丹’,你让我再做回文檬书。”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我,淡淡地说道:“是”
我虽然有点怕他,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我、我的腿不能动,要怎么换衣服?又怎么上路啊?”
这个人太恐怖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能为了那药丸当真会成全我的要挟。
突然,他欺身向前,吓得我不由自主地往床内缩,用被子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只差没把头也埋进被里,当个缩头乌龟。他单手轻轻一掀,将我脚边的被子给掀到一旁去,接着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腿上,这突来的动作让我心安了起来,只顾好奇的看着。那手掌又大又厚实,修长的手指十分好看,所触及的肌肤,都感到一股热流,这股热,贯穿两腿,逐渐有了知觉。
我包着被子特意下床,跳了跳,转个圈。
我高兴地说道,“我的腿没事了,太好了!”
我又蹦又跳,但开心没多久,很快的,就察觉到某人的表情很不对劲,我其实应该淡定来着,她忙收住笑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只要我重新做人,我一定将还魂丹双手奉上。”
不对,我本来就是人。
好吧!现在还是一个魂。
“换好衣服后,就出来。”丢下命令后,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啊,等一下。”
他顿住步伐,回头。
“我不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他的回答,是眼中那抹精光闪闪的锐芒,我立刻识相的改口,“人长的漂亮穿啥就一样。”
他打开门,正要跨出门槛。
“啊,等一下”
他又顿住步伐,回头。
“我能不能吃点东西?”
不用他说什么,只看那高挺的背影,便看出几分威胁之气。
“爷不会饿死你的。”
“那就好,我想吃混沌,没有混沌,面条也行,主要带水-----汤”
凌厉的目光,再度狠狠杀来,吓得我话都说不全了。
幸好,除了杀来几道利芒,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我终于可以好好坐下来,实实在在的祭拜自己的五脏庙。我穿着棕色粗布男装,一头凌乱的长发,就任其披散在肩上,顾不得许多,抓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着送来的一大碗的混沌。
酒足饭饱的满足,揩揩嘴,喝口茶,漱漱口,禁不住舒服得吁了口长叹。
不经意的一瞄,我这才发现,他站在门边,我笑着说道:“别着急,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俊眸微微一眯,像要看透人心,说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我边扎起了自己的马尾辫,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担心,可人不能为了担心,就不吃不喝虐待自己不是,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我何不多笑一笑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