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的失魂落魄看在苏日辰的眼中,苏日辰甚为难过,却无法去安慰她。造化弄人,如同自己也是一片芳心尽付寿王,却也不得不承担起和亲的重任。
四人相对却无言,雪静藏借口要向苏日辰说起夜善和二娘的病情,才得以单独与苏日辰走在园子里。
太阳很大,但园子里绿荫如盖,长廊上空的梁柱上挂满了爬山虎,密密麻麻将阳光遮蔽在外缘。
雪静藏心里很矛盾,和苏日辰并肩走着,看着她头上微微颤动的金步摇,开口道:“如果你不愿和亲,我带你走。”
苏日辰愣住,如今她和乌木的婚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此刻有了差池,不仅自己小命难保,还要拉上寿王陪葬,实在不划算。
或许是怕苏日辰没听清楚,雪静藏又重复了一句:“我带你走。”
苏日辰摇头,纵然知晓雪静藏武技高绝,可如果因此造成盛昀帝和神医谷的矛盾就得不偿失了。她还记得神医谷中人人脸上都有笑意,那是个未被世俗侵染的世界,应该保留它的单纯。
“十郎,乌木并非真心求亲,你不应该嫁给他,我可以带你走。你可以放心,这些事情不会连累景泰。”雪静藏似乎难得说这么多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很冷,眼中却滚烫着暖意。
苏日辰继续摇头。
朝堂局势一环扣一环,她的离去必然会造就一些不必要的事端,雪静藏一直对她很好,可这一次她并不像借助于他的力量,她等着景泰的决定。
苏日辰的固执让雪静藏的一切部署都成了泡影。雪静藏私下所做的一切,完完全全可以让她从这场政治斗争中抽身,可是既然她不愿意,他并不愿强求她。
至于淑慧尚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
成亲前,乌木请求盛昀帝允准见苏日辰一面。圣旨下达后,乌木就骑着高头大马,亲自来到夏府。
会客厅中,朴素而典雅的摆设让乌木赏玩了许久,可苏日辰还是没有来。乌木的耐性再好,也实在忍不住发了火,汤嫂只得委婉地说苏日辰在习字。
苏日辰的毛笔字写的并不好,所以她在静心练字。
乌木听完汤嫂的解释后,便独身前往苏日辰所居住的院落。院中有大大的葡萄架,青紫的葡萄分外好看。乌木立在院中,透过那扇双开门的窗户,看向里面手执毛笔发呆的苏日辰。
苏日辰的眼神并没有落在面前的纸上,她毫无焦距的眼睛停留在室内那樽硕大的青瓷花瓶上。
这个花瓶是寿王景泰派人送来的。苏日辰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派人送一个这么大的花瓶来。
“如果你只是为了发呆而不想见我,我想我会很难过的。……不过,你穿上女装果真好看!”笑嘻嘻的话语从乌木的嘴里说出,当真让苏日辰吓了一大跳。
苏日辰回了回身,冷淡地瞅着立在窗外的乌木,慢慢放下手中的毛笔:“我能脱下官袍换上女装也是拜二皇子所赐。说到这里,我还要多谢二皇子了。”
“你这是在怪我?”乌木的神情很像是真的喜欢上了苏日辰,笑嘻嘻道,“你们颛国人不是说女子应该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贤良淑德的娘子吗?……可你总是女扮男装,还混在都是男人的官场中,这样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苏日辰冷笑,讥讽道:“这世界如此大,莫非人人都要循规蹈矩?……如果是这样,二皇子为何放着皇家尊贵的公主不娶,却非要娶我一个毫无身世背景的女子?莫非二皇子对东戎国的那个宝座当真没有兴趣?”
苏日辰愤恨乌木将她的女子身份揭出。如果不是他,哪里会有这么多不可逆转的事情。
“这个……”乌木趴在窗台上,调笑道,“你真想知道?”
苏日辰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乌木了,上次见面还是被乌木绑架之时,此刻见面两人居然有了姻亲的关系,不可谓不怪。
苏日辰上下打量着乌木,唇角仍旧是讽刺的笑:“如果我想知道,二皇子愿意告诉我吗?”
“如果你是我的敌人,那我肯定不会告诉你。但——如果你是我未来的妻,那我自然会告诉你!”乌木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日辰的脸,“我说过你早晚是我的人,无论是我的属下还是我的女人,都是我的人!”
苏日辰忍住揍他的冲动,摇摇头:“还未到大婚那一天,二皇子说这话或许早了些!”
“莫非……”乌木冷嘲道,“莫非你还等着那个懦弱的寿王,啊,不,寿王可不懦弱,如果他真的像表面上那样的不堪一击的话,就不会因为我囚禁你的事情,而将我的属下杀了三分之二……”
话头提到这里,乌木冷冷看着苏日辰,弯着唇角道:“我就是要抢他的女人,我要让他知道,纵然我的属下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他也无法从我这里带走你。”
苏日辰蹙起眉头,无法相信乌木竟然是因为这样幼稚的原因而求亲:“你仅仅是为了这个原因?”
“你说呢?”乌木笑起来,他脸上方才显露的怒气一闪即逝,如同没有发生过。
按照苏日辰对乌木的浅薄了解,她绝对不会认为乌木只是因为这个简单的原因。乌木和大颛国联姻,是奉了东戎国国主的命令,可如今私自改换人选,必然会引起东戎可汗的不满,那么乌木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如今东戎在边境屯兵增加,而两国却要结成姻亲之好,这一举动想必不是那么简单吧?”苏日辰直截了当地问道。
乌木笑了笑,神情有些赞许:“不错,的确不是那么简单。既然你如此聪明,不妨猜猜是什么原因?”
苏日辰蹙眉,她不认为自己能猜得到。
而乌木看着苏日辰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苏日辰,你莫忘记你是女子,只是女子,这些军国大事与你何干,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皇妃吧。……如果你够乖,我可以给你女人们想要的一切……”
乌木的眼神是炙热的,而苏日辰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苏日辰心中冷笑:女人们想要的一切,这天下女子千千万,想要的东西各自不同,你又怎能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