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玉坐在马车上缓缓南行,不时观赏者车外面的景色,此时冬天已过,春风轻袭,路旁的青草不住摇摆着身段,仿佛要挣扎着从泥土里跳将出来。虽说四年未出过家门,可这条路却是异常清晰,只不过那一年却是生死别离。
只走了两日任子玉便觉得马车实在太慢,他少年心性,心道这骑马又有何难,便换乘骑马,骑了半日就以觉得屁股疼痛难忍,倒怀念起坐马车的好处。到了大名府境内,任子玉买了冥纸,香烛一类祭品,到父母坟前尽尽孝心,想起父母生前对自己的种种溺爱情景,眼眶难免有些湿润:“爹爹,娘,你们在那边可还安好?孩儿现在已经十八岁了,都长成大人了。爹爹估计您老要是还活着,恐已经背不动我了吧。娘,我师父特意为我特制了一套菜谱,您看我现在多么健康,你们要是活着亲眼看到该有多好?”任子玉用衣角擦拭着流下的泪花,继续道:“爹爹,娘亲,师傅对我特别好,他老人家还教我烧菜的本事,以后我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了,现下我还要去给四师哥帮忙,就是当年救我的华大哥,你们在那里也不用为我担心了。”在坟前磕了几个头,站在坟前良久。一狠心背上玉珏,纵身上马,继续向南行去。
春天正是青菜匮乏之时,寻常人家吃的菜也不过是秋天腌制的咸菜,干菜一类,不过对于任子玉来讲反正不能食味,吃什么都无所谓了。午时已过多时,一路上任子玉也没见到食馆,肚子早就咕咕的叫个不停。一人一马在路上缓缓而行,突然从草丛窜出一只野兔,只不过这只野兔未行多远便倒在路旁动也不动。任子玉下马细瞧,见兔子身上血糊糊一片。四下观瞧并未见到任何人,猜想定是被山猫,狐狸一类的猛畜咬伤,虽然逃了出来,却因为流血太多至死。
既然是无主之物,肚子也正饿得紧。任子玉索性将兔子拎起,走进官道旁的密林,寻得一处溪流,拾些干柴,起火。然后将兔子剥皮洗净,又从包裹里取出奶酪,粗盐,各种佐料,在兔肉上用力的摩擦,将佐料的味道尽量多的揉进兔子肉中。此时任子玉的手法甚是熟练,不一会便一切就绪,将兔子挂在树枝风口处,待柴火明火过后,用树枝搭起架子,在炭火上烤了起来。半个时辰过后,兔子肉中油脂渗出,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此时奶酪早已融进肉里,表面被奶酪浸透的十分光滑,肉色金黄,远处看去竟以为是金子在闪光。任子玉用手轻轻一扇,阵阵甜香,肉香扑面而来。任子玉咽了咽口水,摇头道:“唉,我也只能用鼻子去品味这道美食了,可惜,实在是可惜。”
“嗯嗯,能将奶酪的辛香甘美融于兔子肉之中,不但去除了兔子原本的土味,更起到了让肉的本质更加鲜嫩爽口的奇效,实在是秒啊。”
任子玉一转身,见一樵夫模样的人站在自己身后,头发也为打理,衣服刮得破破烂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在炭火上被烤得发出声响的野兔。
任子玉见他可怜,便站起身来道:“正好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大哥可愿意与小弟一同分享?”
那人一听也不道谢,径直走过去撕下一只后退,狠狠的咬上一口,在口中慢慢品味:“嗯嗯,好吃,实在是好吃,能在短时间之内将佐料的味道揉进兔子肉里,手上没点功夫想必是做不到的。嗯?竟然还有艾叶的味道,这玩意可是食疗一系常用的辅料,高,实在是高。”
任子玉笑道:“大哥你可真厉害,这艾叶我放的量可谓是微乎其微,你竟也能尝得出来。”然后也撕下一块兔肉,在寒珏中捣成揉一,搓成丸子,再将清水倒入。不一会待肉丸子表面结成薄冰,取出吞入腹中。
那樵夫原本低头大口吃着兔肉,此刻见到这口锅,放下手中的兔子腿问道:“阁下可是北咸王的后人?”
“北咸王?没有听说过,大哥为什么有此一问?”任子玉道。
“不是?那他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那大汉自言自语,狠狠的敲打着自己的头。
任子玉心想这人也真是奇怪,自己问他事情却不回答?突然还冒出来一个北咸王出来,这是谁啊,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不对,他既然不认识北咸王,不可能会有这个东西,错不了,就是这个东西”那樵夫眼睛直直的盯着这口锅。
任子玉见到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此刻竟像是魔怔了一样,自言自语没完没了。心中倒有几分害怕,心想赶紧吃完好赶路。将手中的冰丸子一个接着一个吃完。然后背起寒珏,起身便走。
“喂,你做什么去?”那樵夫突然拉住任子玉的胳膊。
任子玉心中一恼,心道我要去干什么,要你管么?你不回答我的话我也不回答你。想用力甩开大汉的手,用力一拉,却纹丝未动,反倒将肩膀扯得痛了。
“喂,我问你话呢,你要做什么去?”那大汉痴痴的看着任子玉。
“却要你来管?你再不撒手我可不客气了。”任子玉怒道。
那大汉却又不去理会,人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这件宝贝,错不了。这人是谁?他说不认识北咸王,我该怎么办?”
“你不撒手,就别怪小子无理了?”任子玉气急,一掌击在樵夫的小腹上,要知道任子玉的太极散手已有小成,虽然不想伤了这人,只用了两成力道,但须知道小腹是人体最过柔弱之处,一般的人挨了这一掌,恐怕要蹲下捧腹疼上一阵子。可是任子玉手掌刚与这人小腹一碰,便觉这人小腹自生一股反弹之力,将任子玉的手掌弹开,手掌反弹到任子玉的脸上,打得他火辣辣的通。若不是任子玉心地仁厚不想伤人,恐怕此时自己已将自己给打死了。
那樵夫察觉到有人打了自己一掌,看向任子玉,突然嘿嘿一笑:“我猜不出来你是谁,姑娘一定能猜出来。”说罢将任子玉翻身扛在肩上,健步如飞,向密林中飞奔而去。
“你这浑人,快快放我下来。”任子玉被他一手按着,动弹不得,只觉得被搂的有些快喘不过气来。大汉毫无感觉,脚步也不停顿,一转眼的功夫,已离官道数里之外。
一会便将任子玉摇的身体虚脱,心道这疯汉确实要带我去哪里,自己原本好心请他吃肉,却是这般无理,这该如何是好。只见大汉穿过一片又一片林子,又是登山,又是下山,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山头。大约行了三个时辰,林中树木渐稀,任中玉抬头前方却是一个盆地。盆地洼处平坦之地有十几间房屋,山顶之上更有一处瀑布飞流而下,白玉贱珠。周围山坡之上到处都是梯田,梯田处树上零零散散的开着白色,粉色小花,春味甚浓,倒是此处仿佛如世外桃源一般。
那樵夫将任子玉背到一出门口,扔进屋内,将铁栓在房门外插上,然后不知又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