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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后悔了行不行

终于,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电话接通了,王天宏迟疑片刻,还是“喂。”了一声。

他没有说“你好吗?”“还在生气吗。”他只说了一个“喂。”字。苏晓童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努力地笑着,像是不曾发生过之前的那些事情:“王天宏,你在干嘛?”

“我吗?没在干嘛,呆着呢。”他语气淡淡的,没有她期望的欣喜,甚至连愤怒都没有。

苏晓童的心拧着劲的疼,这样的冷淡的态度让她难过的仿佛就要窒息过去。她努力着,为那颗不想失去他的心:“王天宏,你还生气呢?我都不生气了,你别那么小心眼儿行吗?”自己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她希望他能够原谅自己。

果然,在沉默了十几秒后,他说:“你哭了多久?”

苏晓童愣住了,眼泪又像散落的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我哭了整整一天,为什么你都不打电话来问问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电话都要等疯了?你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我被你气死了,你才会高兴?王天宏,你这个王八蛋?”她知道他放下来,所以才敢哭喊着、叫骂着道出心中的委屈。

“别哭了,以后别这样钻牛角尖了,懂吗?”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广播里的知心哥哥,“其实你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为了一个男人哭成这样,还要死要活的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她破涕为笑:“我愿意,谁让你惹我难过。我告诉你,你以后再也不许让我难过了。”起先她的语气还有些霸道,到后来,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哭腔又重新上阵,“你真是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难过的要死了,比死都难受。”

他“呵呵。”的笑了两声,便再无声音。

苏晓童等了好久不见他说话,又开始撒娇:“你出来陪陪我,我还没吃饭呢。”

良久,他说:“苏晓童,我明天要回家一趟,现在就不出去找你了。你早点睡,听话。”

苏晓童皱眉:“为什么突然回家?你还在生我的气?”她忽然好紧张,恐惧感再次来袭。

他笑道:“别瞎想了,我爸刚给我打电话,我姑姑从北京回来了,说好久没见我了,才让我回去的。”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她不想跟他再有一分一秒的分离。

“傻啊你,就算你回去我也不能陪你。跟姑姑在一起,指不定有无聊呢。我不想你在路上折腾了,你就好好在学校等我。”

王天宏此刻就是苏晓童难得寻回的宝贝,说什么都是圣旨一样。她点点头:“好,那你早点回来。”

“好。你早点休息,知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找个好自己。明白吗?”

“嗯,你也是。我明天去送你。”

“不用,你多睡一会儿就好。亲一下,然后挂电话,你回去睡,好不好?”他又像是哄小孩一样,苏晓童满足且满心喜悦。

“嗯。么么。”

苏晓童再躺在小床上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百万分的激动。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知道这个学校里很多情侣都那么做了,她也愿意这样做。她要王天宏与自己拥有最亲密的关系,真真正正的拥有彼此。她把那件事当成了一种仪式,从此他们就再不会分开,永远只爱着对方,直到化成尘土也要滋养着同一株花朵。

带着这个决定,她每天都过得紧张兮兮。像是即将要接受某种神圣的洗礼,她满心期待,又不禁害怕那个时刻的到来。

三天后,她去车站接他。脸上依旧是桃红色的娇羞,却遇上了满脸愧疚的王天宏。

她没带他去自己预定的那件洒满玫瑰花瓣的酒店,反倒被他领到一处不曾去过的咖啡厅。他没有像电视剧里那些做错事的男人那样,犹豫着、纠结着。他坐的笔直,目光直视直视她的眼睛:“苏晓童,我跟别人发生了一夜情。”

苏晓童那口咖啡像是铁块一样卡在了喉咙里,鼻子忽然就酸了。她知道自己笑容一定是僵的,可是还是笑着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不是小气的人。我在乎的是现在?和?未?来?”说到后来,几个字都颤抖的像是飘在了空气里,虚弱的不成音。

他长长的叹了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说的不是过去。而是这三天发生的事情,我跟她是一夜情,但是之后又接连两天?”

“好了,你别逗我了。”她摇头,瞪着他的眼睛,她不相信他说的是事实,“你回去是看你姑姑去了。”

“对。”他点头,“可是在车上我遇到了她。我们一见钟情,我觉得我过去这20多年好像都白活了一样?”他说话时脸上洋溢的是幸福,苏晓童见了,只觉的浑身发冷,颤抖不已。

她双手垂在椅子上不住的发抖,侧着头看着眼前的王天宏:“白活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白活了,我跟你在一起这些日子,如今对你来说是什么?狗屁不是?”

王天宏直到这时才面露愧色:“苏晓童,你别这样贬低自己。”

“是我在贬低自己吗?是你。”她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子,悲愤交加,泪流满面,“是你用实际行动侮辱了我。”

“是我不好。但是苏通,你不会明白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那才是爱。原来我们从来没有爱过。”他像是一个刚刚参透人生的高人,否定了自己的过去,也否定了苏晓童所有的努力。

她捂着嘴呜咽着。他凭什么说她没爱过?她爱了他四年了,爱到愿意把自己最终宝贵的东西都给他了,他却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跟她说过去的一切都不算数。不是她苏晓童没爱过,只是他不明白她的爱。她还是想再做最后一搏,咽下泪水,她清了清嗓子:“王天宏,谁都心动的。一见钟情也许只是稍纵即逝的快感。你知道,流星很美,但它不会停留很久的。你和她?”

不等她说完,王天宏立刻打断,而且对她的言论非常不满:“难道你就不能祝福我们?你根本就没有试过那种感觉,凭什么说会稍纵即逝?我今天回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跟你说明白,我们从没相爱过,那不是爱情。”

那是,那就是。她不想就这样结束,所以试图帮他回忆起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由于急切、紧张,她说话速度好快,快得像是一个魔怔的病人:“王天宏,难道你忘记了,我和你高中的时候就很好的。你带我逃学,去那个旧操场,我们一起吹风,胡乱的聊天。我们都很开心的。后来,我们在山上找不到回去的路,你怕我冷,要把大衣脱下来给我呢。每一次吃饭的时候,你都不许我把脸贴在餐桌上,你说餐桌太脏,所以会让我把脸贴在你都手心里。你记不记得你说过,吃苏晓童送来的早餐是世界上组幸福的事情?你说我是你的解药,你看到了我才觉得安心,吃到我煮的粥才觉得温暖。你说你想要给我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就怕我不稀罕要。我现在告诉你,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许丢下我,去找别的姑娘。”

他烦躁不堪,仿佛苏晓童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妇人。努力的控制的情绪,他明白,在这个时候,急躁只会让事情拖沓:“苏晓童有一种感情介于朋友和情人之间。当你忧愁烦恼的时,你会想起他,希望他能陪在你身边,给个坚实的臂弯让你靠。但是这样的感情,不论则样努力也不会产生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故事。这种情感,能拿心去感受,能用心去储藏,却不能让人有轰轰烈烈的快感,如果没了这样热烈的感情,那么两个人要怎样才能度过未来那几万个平凡的日子。”

苏晓童此时已经哭的没了力气,说话时的底气也明显不足,她大口的呼吸。终于认命的对自己说,他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要自己别再纠缠。她想到了简妮,然后苦笑。或许王天宏根本不像简妮说的那样,一直都在喜欢自己。他不过是在把一个又一个女孩变成伤害同类的工具。她并不愿意这样想他,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那好,她在心底诅咒,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女孩能够得到王天宏的真爱,而他尽管去寻找下一个、再下一个的真爱。你若不累,尽管去寻找发现。你可以去遇见一个又一个人,但却不会遇见我。因为没人会像我这样爱你,这样曾经满心都是你,这样即使被你深深伤害过,还舍不得诅咒终有一日受伤害的那一个会是你。

她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心中那种无处发散、不能形容的翻腾慢慢平息,她点点头,然后冷冷的看着他:“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之间本没有爱情。只是我太自信,以为谁都会爱上我,你也不例外。不过我想我差一点就赢了,如果不是出现你的一见钟情,也许你还会以为爱的是我吧。”

不想听他的解释,不想看他的眼睛。她轻儿迅速的转身,不让自己离开的背影有些许的颤抖。

老天真的太会配合她,倾盆的大雨劈头盖脸的抽打着她。很疼,却也让她那颗没死的心暗自祈祷,期望他会从咖啡厅里跑出来给自己披上一件衣服。一步、两步,她故意把步伐放慢,走到后来,自己终于绝望。自己的一切,他自此不会在意了。这是她最害怕的结局,他们曾经的甜蜜日久就要变成两两相忘的冷漠。她最爱的人,她愿意用生命来爱一辈子的人,从此就要与自己形同陌路,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残忍。她搞不懂,怎么她爱了四年的人竟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付出?如果他稍稍了解她,那么也不会把分手说着这样轻松,仿佛他们之间,不过就是一场家家酒,说散了,就要各自拿着玩具回家了。

下着雨的天,到了负心的人。负心,她不禁嘲笑自己。哪来的心让他去负呢,他自始至终都没真心过吧。她漫无目的的走,看着街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和在雨中奔跑的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今天要去的目标,只有她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没有的方向。没有人告诉她要怎么面对,想着早上自己去预定酒店房间时那激动的心情,再看如今落汤鸡一般的身心,天上地下的差距,也算的有生的第一次。她从头到脚滴着谁,酒店的服务员用异样的目光看她,见她把地毯踩踏湿了,也不免有些嫌恶。苏晓童像一个游魂一样鬼魅的笑着:“我花钱了,你有本事别让我进去。我告诉你,瞪大眼睛盯着我,别让我有机会死在你们酒店。”她以为自己遮掩恶毒的对待别人,就会减缓自己的伤痛,可惜,毫无用处。

此时此刻,她不再需要别人。包括叶闻闻。她明白,这次的困难无论求助于谁都是没用的。她也没有力气再去跟谁倾诉。要交代,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就不错了

爱的深或不深,与时间的长短并没有关系。当苏晓童以为王天宏也爱着自己的时候,就孤注一掷的将整颗心交付了出去。是谁说过,因爱而爱的是神,因被爱而爱的是人。原本她像神一样,因为爱着王天宏,默默的在角落里想着他、注视他,也能以神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后来,她以为自己是被爱着的,就从天堂堕入凡尘,像每一个凡夫俗子一样,有了欲望。潘多拉的盒子从那一刻打开,将如今的所有不幸带给她,才有了今天这样入心入骨的苦痛。她以为能够以心换心,却不想,爱情覆水难,如今成了没心的人。

她躺在满是花瓣的大床上,无声的落泪。感受着自己修长的身躯,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这个身子,她本想献给他的,他却不要了。她把扣子一个一个的解开,赤裸裸的用每一个细胞想着他。如果早能预见这个结局,那么她一定早早的把自己给他。那样,她才用证据告诉自己,他是真的来过的。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人还这苏晓童这个人,心却是彻底的空了。她举起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里面那个原本挺好看的姑娘现在哭得胖头肿脸,头发被雨水打湿了,更显潦倒,她更加心疼自己,抚摸着自己脸,问她:苏晓童,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王天宏?是不是那样你会更加快乐,而不是从十七岁开始就揪着心过日子?你是不是也可以随便和哪个篮球队长谈一场人人羡慕的恋爱,然后知道现在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布娃娃。镜子里的她摇头,两行泪水又接茬而下:“不会。即使现在我也不曾后悔。哪怕未来我会恨他一生,我亦不会后悔。如果没有他,我绝不会知道爱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欢天喜地的快乐、痛不欲生的悲伤。我活着,我要感受这样的爱情。只不过,一辈子,爱一次就够了。谢谢王天宏,谢谢他让我难过。

苏晓童觉得自己并不恨王天宏,却也不知道这种感情还是否叫作爱情。反正在此后的每一天,她的脑里都是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画面。她以为两个人已经相爱了很久,可是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竟然只有短短的198天。在这不到两天里,她每天都是那么快乐,即使两个人闹别扭了,她也能从中感受到那种只属于恋人之间的甜蜜。可是198天还是太短了,短到她都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做了哪些可以铭记一辈子的事情。对王天宏来说,也许这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更没有记忆的必要。但是苏通不同,她绞尽脑汁的挖掘出所有的细节,然后串联成一部剧,每天在心里不断的重复播出。

苏晓童还会到图书馆里,坐在他们一起占座的位置。她与王天宏到图书馆,从来都不是来学习,只是享受那种静静的、能听见彼此心跳的感觉。桌子上,还有他无聊时的涂鸦。他说小胖猪是她,那只帅气的大灰狼是自己,猪注定是狼的食,你生来注定就是我的。苏晓童不相信王天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心动。难道甜言蜜语从来都是打动对方的吗

?苏晓童不信。她很少对他说出什么肉麻的话,但凡说了往往自己也要被感动。那天,她看着他眼睛,情真意切,以至于自己都被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她说:“王天宏,从此以后,我做你的解药。你若痛苦,就是我的失职。我若失职,就自动离开。”

是她的话应验了吗?她不再是他的解药了,自己更没办法给他带来那种能够持续一辈子的激情。所以不等她自动离开,他就先一步走了。

她煮了一大锅他曾经最爱的粥,坐在床上一口接一口的吃。原来自己对他来说,就是这过白米粥,清汤清水,可以饱腹,却不是珍馐美食,注定没有他要的香气四溢。她哭着说:“王天宏,既然你曾经那么喜欢,难道竟没发现,这淡淡的米粥里也有我偷偷加进去的冰糖吗?那甜丝丝的,从来就就不是稻米里的麦芽糖啊。我的心,你从来都没走进过,对不对?所以我注定了要被抛弃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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