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们有什么用?无限的滥用您的法术吗?”贪婪先生把金子揣进衬衫里一个安全的口袋,心不在焉的问。
“炼金术士需要一些钱来维持他自己艰难凄苦的生活。”炼金术士用失落的口吻说。
福勒这才注意到这屋里的恶劣环境,连个炭盆都没生,床上只有一张很薄的被子,根本无法抵御不了无情的狂风。他顿时疑窦丛生:“一位可以点石成金的高贵先生,何以屈尊在这样简陋的屋子,您如果缺钱,多找些石头来不就行了。”
柯沫提心吊胆的盯着沧桑的炼金术士那张刻满年轮的脸,生怕他会露出破绽。但年迈的炼金术士表演起这套把戏来得心应手,他不慌不忙的解释:“自古以来,有一条苛刻的条律牵绊着每一个虔诚的炼金术士,就是不能将练成的金子供自己享用,否则法术会失效,金子会重新成为毫无价值的石头。这条律令所有生活清苦的炼金术士们苦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如果不从施恩者手中得到点什么,天底下的炼金术士将会消失殆尽的。”
“如果这种不近人情的条律真的存在,那么我十分乐意为您做点什么,不是为了酬劳,而是为了伟大的事业得以延传!”得了好处的福勒煞有介事的欢呼了一声,连陪在一旁的柯沫都忽略了,兴高采烈的离开了这间简陋却带给他财富的屋子。
“你的戏演得真不错孩子。”炼金术士笑逐颜开的招呼柯沫来到他身边,赞许的对她说。
柯沫并未对这由衷的赞许做出任何回应,她迷茫的盯着大功告成喜上眉梢的炼金术士高深莫测的眼睛,目睹了刚才一系列的怪事之后,她的内心升起巨大的疑窦。这疑窦在她的嘴边兜兜转转了很久,最终也没能涌出来,而是作为一种狐疑,深深的沉了下去。
“莫阿多”作为一种古老城邦的娱乐象征,开在“丁尔”街与“生尔”街的交界处,作为一间中下阶级的休闲酒店,长久而平稳的存在着。莫阿多酒店因为位于最繁茂的两条大街的交界口,繁茂的街市给这不大,肮脏的酒店带来了长盛不衰的生机,几乎所有人都愿意在路过莫阿多时到里面点上一杯并不很贵的招牌葡萄酒,或者随便坐在哪一张空闲的椅子上听一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奇谈怪论。莫阿多所具有的一种神奇的魔力在整个赫那期多城都是有口皆碑的。在酒店里所有流动的空气中都散发出浓浓的醉人的酒香,但又因为混杂的酒气太多,所以客人们对它纯度的判断也不一而足。但几乎每个人都愿意承认莫阿多的空气具有使人醉酒的魔力,你根本不需要花上一点钱去买并非货真价实的酒来喝,只要在里面呆上一会儿,就会感到眼神迷离,醉醉醺醺,如同喝了两大杯杜松子酒。一种液体的化学反应被长久的融合转化成了紧靠气体就可实现的化学反应。
福勒先生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酒店深处一小间隔开的房间,这里比外面的气氛稍好一些,但桌子上仍残留着上一桌客人留下的几只空了的啤酒瓶。福勒先生把它们推在一边,以非常亲切的口吻对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说:“相信我吧老伙计,今天我能够请你到莫阿多的隔间里喝啤酒,就是对刚刚向你保证的事最大的证明。”
另一个男人穿着一套很久的西服,没有打领带,一件脏兮兮,皱巴巴的衬衫衣袂有时隐时现的磨破的小洞,那儿作为一个通风口,毫无保留的将呼啸而来的寒风请进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的肚皮上。他的眉头又黑又粗,眼睛相当大,但却没有乐观或豁然贯通的光亮从里面迸发出来,鼻子又扁又平,牙齿不够整齐。他正保持着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他的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长满了胡须的尖下巴,另一只手则缓缓伸向刚刚斟满的酒杯:“这算是一场赌局吗?要知道,以我现在的景况可是输不起的呀!我的二儿子病了,可是家里连看医生的钱都凑不出来,小女儿的衣服也已经破到不能再补的程度了,房租缴不上去,玛格丽特,我贤淑的妻子一天到晚受到房东太太,那个尖嘴猴腮的恶婆娘咒骂,而我听到这样刻薄的咒骂时也不敢吭一声,只能任我的妻子去忍受那不堪入耳的侮辱。有一天晚上,等所有的孩子都以怀着饥饿入睡,我有五个孩子,他们没有床睡,只能挤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玛格丽特伏在我的肩头,一边小声的抽泣一边痛苦的向我倾诉“我再也受不了了。”她悲痛万分的这么对我说“这么个日子会把一个好人逼的去抢劫偷盗,逼得一个乐观积极的人去寻死。””
“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呀伙计,一个扭转贫穷局势的好时机,一点不假。”福勒先生苦口婆心的劝道,“这是场赌局,却是场必胜无疑的赌局,只要你决定下注就会旗开得胜的。”
“如果输了呢?”弗莱德仍犹豫不定的问,他的衣袖短了一截,露出干燥枯黄的手臂,长年的工作环境和一月里来回乱窜的寒风使它像秋收季节的麦桔梗一样易折和死气沉沉。
“收回你的如果老兄,除非你不信任我。”福勒将自己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满不在乎的说。
“如果输了我会去跳楼。”弗莱德双目无神的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块被阳光照的光洁明亮的地方,仿佛呓语似的说的。
“别说那么吓人的话弗莱德,古老而神秘的炼金术会将你从贫穷和疾病的深渊里拯救出来的,你的孩子再不会因为缺钱而没有书念,他们再也不用去火车站在一堆肮脏的垃圾里寻找他们唯一能读的书籍。再也不用挤在一间破败漏雨透风的屋子里,而可以到一处更宽阔的地方去,远离债主的白眼和咒骂。请一个有口皆碑的医生来为你可怜的孩子治病,使他们与近在咫尺的死亡挥别,使他们成为人人称赞的俊美少年。”这位心切的好心人将未来美好的前景一一罗列下来,期待举棋不定的朋友能为此有所动心。他完全是出自好意才这样百般的劝说,因为他已经见识过了炼金术的神奇与伟大,他信心百倍的认为这对他捉襟见肘的朋友绝无害处。虽然他在这一笔交易中能得到少许的劳务费。
听了福勒为他所理解出的一些为期不远的充满魅力的生活,他想到他曾经所面对的生活都是面目狰狞的,是颓丧肮脏的,是虚弱无力的,是使他避之不及的。而如今生活朝他展露了他被贫困所摧残的内心,他抿了一口掺水啤酒,忧心忡忡的皱着眉头,那劣质酒使他的脑袋昏昏沉沉,“这不是一件小事,对我来说,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认为贫穷是最大的残疾,是的,我醉的一塌糊涂,但我向来都这么认为,从未怀疑过先生。”
“如果我缺了一条胳膊或者腿,在战场上失去它们,患了眼疾变成盲人,一次重感冒导致失声。只要我的口袋里有摧残的硬邦邦的东西,那是唯一令人瞧得起的东西,我什么都不在乎,所有人都会对我顶礼膜拜,关照有加,奉承一个瞎子有敏锐的眼光,能唱出百灵鸟一样清脆携永的歌声的是个哑巴,这是惯于逢迎的人信手拈来的拿手戏。这酒真差劲,味道淡的跟水没什么两样,但该死的我却像个醉鬼似的胡言乱语。可我说的不是真真切切的吗?诚如我现在,您瞧,先生您瞧,一个正值壮年,四肢健全的男人,做着使人劳累不堪的苦力,承受着各种各样的压力和打击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饥饿和死亡天天叩响我的家门。”弗莱德怏怏不乐的说着一些使他感到苦涩伤痛的话,然后将所剩无几的啤酒一饮而尽,朝盯着他看的福勒先生做了个告别的表情,跌跌撞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