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米乐被晾在荫华苑整整三天。期间只有妙琴拿点腥馊馊的奶,早晚各喂两次,其他的一一概不管。任凭李米乐禁不住把屎尿糊满包袱,别扭得呜呜啼哭。
硬是把妙琴的祖宗十八代好好地请教了一番,更是对那位帽子不见顶的便宜爹恨得牙痒痒,尼玛,真不是个东西,连襁褓中女儿的死活都不顾,活该断子绝孙,克妻当鳏夫,呸,呸,,自己不就是他精子的产物吗,哎,还是别断子了。前世,活得够狗血了,这世才开始,虽然注定背负孤煞星的恶名,但好歹,是个有三十岁灵魂的伪婴儿,还是现代人,比这古人不知道先进多少倍,奋一奋,斗一斗,没准儿有另外一番天地,大不了种田去,种田还不容易吗?
第四天,天刚亮,妙琴黑心肝的还没来,李米乐被一阵细若蚊蝇的嘤嘤声吵醒了,睁开眼,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双眼青黑,嘴唇枯裂,头发蓬乱,形如鬼魅,“呜呜呜——”小小的身子,在臭烘烘的包袱中扭来扭去,清澈的大眼中满是惊恐。
来人一怔,青白的手,抚了抚蓬乱的发,揉揉双眼,“小姐啊,奴婢雅琴,对不起啊,奴婢刚下床,没来得及梳洗,吓着小姐了,奴婢有罪。”语止,床边响起“碰碰碰”的声音。
敢情这是在磕头谢罪,古人还真是不把自己的头当回事,动不动就往地上撞,这雅琴还真是忠心,被便宜爹暴打得那么厉害,还一心惦记着小主子,比那黑心肝的妙琴不知道强多少倍,同是陪嫁丫鬟,貌似妙琴更得脸子,更体面,树倒猕猴散,做人差别就怎么这么大呢?不知道她得知便宜娘去了,会是何种反应?
话说,这便宜爹不待见她,对她老娘的身后事倒是挺上心。第二天酉时,就派八个披麻戴孝的壮仆妇,用那传说中百年一遇,千金难求的孔凤玉棺入殓,抬出荫华苑。却睁着闪闪发亮的狗眼,硬是把挨在一块的女儿无视了。哎,这世道,做人难,,做伪婴儿更难,有一个词儿叫有心无力,憋成了内伤,人艰不拆,人艰不拆啊……
“碰碰”的磕头声消失了,李米乐再次对上一张鬼魅的脸,若说上次是病死鬼,这次就是厉鬼了,额头上红红的一片,渗着血,活活地增添了几分戾气。
她小心翼翼去解包袱,“啊——”双手猛地打抖,眼泪叭叭只掉,惹得李米乐嘴角又咸又湿,鼻子也是酸酸的。挥舞着小手,想给她抹泪。
雅琴似乎看懂了李米乐的动作,抹了把泪,“小小姐,小姐虽然不在了,但是还有奴婢,您放心,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决不让您受半点委屈。”倏尔,双眼闪亮,虚弱一笑,“哦,还有嬷嬷,汪嬷嬷,她最是疼小姐了,咱们去找她。”
于是,雅琴一瘸一拐地抱着李米乐,往汪嬷嬷的住处,恭忠室走去。一路上,李米乐很纠结,很惶恐,碍于作为一个伪婴儿,知道了汪嬷嬷与她便宜娘亲的纠葛,也知道她娘骗汪嬷嬷。可是,知道真相又怎样,一来,她是个婴儿,若开口说话,不被当作妖孽才怪,更何况她说话的器官都没发育好;二来,就像便宜娘亲死前讲的那样,如果汪嬷嬷知道这娘亲是她的亲生女儿,未必不会因她的死,而在自己身上泄愤,报复。自己现在可是事事依赖别人的婴儿,那反抗明显是负的。哎,不知道真相何尝不是好事,就赌一赌她和便宜娘亲二十二年的主仆情加母女情,便宜娘,请允许我再占用一下死人的资源,看你的人品了哦……
雅琴她们到达恭忠室时,门口正立着两人,一个穿藏青色棉涤长衫的小厮,正低头哈腰,对着一身鹅黄绸衫,头上插满金钗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根大拇指粗的金项圈的中年妇人,赔笑迎合。那中年妇人,涂了不知道多少层粉的脸,扬得老高,满是不屑,“崔大管事,不是嬷嬷我不顾及你的差事,实在是这府里的规矩就是这样,这得了疫疾的奴仆是不允许留在府里。这万一发病,冲撞了主子,传给主子,这责任啊,谁担呢?”
崔大管事,眼皮一跳,心中却是疑惑,这汪嬷嬷再怎么说也是先夫人的奶娘,府里有头有脸的嬷嬷,不经大夫,就被定义为疫疾,直接赶出恭忠室,这究竟是哪个主子授意的,这府规啥时候成这样了。
脸上笑得更是谄媚,“刘嬷嬷您老,教导得是,今天得亏是您老来了,换别人来了,未必有您这样掏心窝子,小崔我啊,可得闯大祸了。”顿了顿,凑上前,把一个彩色的小锦囊,悄悄塞到刘嬷嬷的手里,“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刘嬷嬷用手,掂了掂,眼角鱼尾纹深深印出,“哎呦喂,小崔啊,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啊,这还得感谢我们姨娘,换我这猪脑子,我咋能说出这么妥帖的新府规呢。”
崔大管事连连点头,“那是,那是,黄姨娘最是贤惠,这府里哪个不赞一声。”刘嬷嬷听得舒坦,笑意达到眼底,“小崔子啊,以后多去我们雅汀阁走一走,我最近听说啊,这田二管家那采买的差事可办不了了,老爷啊,正让我们姨娘给物色物色人选呢。”
有些话点到为止,崔管事双眼发亮,对刘嬷嬷更加恭敬讨好,只差叫她娘了。刘嬷嬷气焰更胜,“小褂子,还有那什么琴,手脚麻利点,一会我还得去看大小姐呢。唉,大小姐,还没吃早饭,你们要是耽误了大小姐的早饭,仔细你们的皮。”
躲在墙角的雅琴,满脸不解,看了一会戏的李米乐知道了个大概,琢磨着,这演的就是一出,落井下石,狗仗人势,刁奴恶仆欺压丧主同类的戏码,同为奴婢,谁又知道谁以后的路呢,何必墙倒众人推,哎。
“噗通”一声巨响,一个黑影落在了墙角,李米乐抬头,哟,这不是汪嬷嬷么,眼前的汪嬷嬷,头发凌乱,双眼涣散,脸上乌七八黑,身边散落了一个大大的包袱,看样子是连人带包,一起给拎出来了。
雅琴定定地看着汪嬷嬷,满脸不可置信,双眼泪汪汪,“嬷嬷,嬷嬷,您这是怎么了?”
汪嬷嬷,全然不知,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大红色的肚兜,看样子是个小孩子的,那边角泛起的白,似乎有了一定的历史。李米乐心下惊疑,该不会是她那死去的便宜娘的吧?
“阿嗛”一声细微的喷嚏声响起,雅琴低头含泪看了看包袱里的李米乐,满脸愧疚,“小姐啊,对不起,奴婢照顾不周,没给您换下这脏包被,您暂且忍一下,一会回去给你换。”
李米乐无语地瞟了她一眼,这雅琴可真是水做的人,动不动就掉珠子,比她这婴儿还能哭。烦人呐。汪嬷嬷似乎回了神,涣散的眸子,清亮许多,紧紧凝视包被,突然,“奶,奶,奶奶,哈哈,环儿找奶奶,奶奶有奶喝,奶奶给奶喝,环儿找奶奶……”
李米乐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状况,真的是疯了啊,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咦,不对,奶,奶奶,给奶喝,不会是让去找素未谋面的便宜祖母啊,我的个天,便宜爹就那副德行,这祖母该不会是个极品吧……抬头,望着眉头紧锁的雅琴,丫的,你别告诉我,除了会哭,你脑子也不好使吧。
显然,雅琴的智慧超出了李米乐预想太多,但只能用小牛叉来形容,因为真正的牛叉人,还是她,没有她这正牌孙女的苦情戏,又怎么能让雅琴的苦肉计得逞呢,呵呵。
沉思片刻后,雅琴把李米乐抱到一个更加隐蔽的角落里,周围一片荒凉,还有一个脏脏的水塘,你这是要干啥啊,不会把我沉塘吧?好怕怕。
雅琴,解开包袱,“小姐啊,奴婢得罪了,不这样做,老夫人是不会下定决心抱养小姐的,小姐啊,奴婢只是个下人,再怎么着,也不能给小姐带来富贵的生活,所以奴婢只能这么做了,小姐受委屈了。”
“嘶嘶……”丫的,你要不要这么狠心啊,我的下半身啊,都快冻掉了,还有这水啊,可真臭,比那屎尿满糊的包被都难闻,喂喂,你干嘛呢,还拿手掐我的小屁屁,住手啊,住手,那个地方你都敢去掐。察觉到雅琴的手,向自己的幽深花园伸去,李米乐再也忍不住了,疯狂地扭动着小身子,她可不想两世都没开垦过的地方,就葬送在雅琴的一根手指下,再说,这是古代,没那层膜,意味着什么,这古代人的雅琴该不会不比她李米乐清楚?话说,她究竟想干啥?
雅琴轻笑一声,“呵呵,小小姐,害羞了啊,你才多大啊,你别动,待会,奴婢失手,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就不妙了哦。”李米乐大眼一溜,好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说什么,表示点什么呢?
大腿根部传来一阵刺痛,还有淡淡的血腥味,看来,是出血了,这雅琴,娇滴滴的,出手时,可真不留情。
“小姐,走,咱们这就去天福苑见老夫人,待会小姐要好好配合哦,见到妙琴那个黑心肝的,您就只管放声大哭。但是她没来时,小姐你就小点声,能办到不?”雅琴,轻轻地捏了捏李米乐柔嫩的小脸。
您老,可真不愧是我那死鬼娘亲的陪嫁丫鬟,果然够腹黑,扮猪吃虎啊,您这是**裸的借刀杀人,祸水东引,可为嘛,遍体鳞伤的却是我这个无辜的小婴儿呢,算了,你也是为了我,这样算来,我也不无辜,待会就配合你吧,谁叫你家小姐我是个天才婴儿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