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荣公侯身后的府邸大管家福顺微微向前一步,悄声在荣公侯耳边说:“老爷,此人轻率对待那件事,确实该死,但是,再找一个传信人需要些时日,现在正是往来非常密切的时候,不如,先把他留下,等到找到接班的,再料理他也不迟……”
荣公侯愤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他这个人耳根子甚软,当即便说:“那好吧!拉他下去!弄得这里都是血,别人看见还得了!赶紧叫人来收拾收拾!”
荣公侯说完,没眼看那倒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的下人,留下乱七八糟的书房,背着手走了出去。
还没走到几步,就见他的宝贝女儿拉拉扯扯着他最不待见的荣宣,两个人像是挣扎些什么。
“干嘛这是?!”荣公侯走了去过,威严的喝了一声。
正打了荣宣一巴掌的荣琪一见荣公侯来了,马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无比委屈的说:“爹爹!她打我!!”
荣宣捂着被打得热辣辣的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到底是谁打谁?她不过是路过,却被在院中赏花的荣琪小姐看见了,又是一顿好揍,她一根头发都碰不了这个霸道的女子,现在居然在爹爹面前告状说她欺负她?!
“爹爹!我没有……”荣宣眼泪也掉了下来,很是委屈。
荣公侯皱着眉头,捋一把清须,毫不犹豫的说:“荣宣!你竟敢打你的姐姐?还有点规矩不?!”
荣宣悲愤的抬起头,带着泪光的眼睛看着荣公侯,双手紧紧握成拳,哽咽着说:“反正爹爹你从不信我,从来都是帮姐姐的,又何必来假惺惺的问是怎么回事?你直接罚我算了!!!”
最后一句是喊出来的,惊呆了眼前的两个人。
荣宣在荣家一直都是傀儡似的存在,谁都可以欺负,因为她生性内向,几乎不会反抗,对着荣公侯每次也是很低眉顺眼,从不敢说一句重话。
而如今,竟敢顶嘴?
荣琪在傍边看着,眼睛都要喷火了,两步上前,一脚将荣宣踹到在地,恶狠狠的说:“好哇你!!竟敢这样对爹爹说话!?看我不打死你的!!”
荣宣痛呼一声,咬紧下唇,目光望向屹立不动的荣公侯,只盼她的爹爹可以不要这么狠心,对她也能分一点疼爱……荣公侯望着倒在地上的荣宣,好一会儿,冷漠开口:“荣宣,你的规矩太糟糕,去领罚!”
荣宣浑身一抖,又僵硬了,对上荣琪得意洋洋的样子时,恨不得手中有把刀,跟他们同归于尽算了!
荣公侯转身就走,荣琪要跟上,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狠狠的往荣宣的脸上踩去,碾压,将荣宣的脸蛋往肮脏的地上压去,同时阴毒的说:“你道你真是这府上的千金?这府上的千金是本大小姐!不是你这个贱人生的小贱人!以为说两句爹爹就会对你起恻隐之心?你,做,梦……”
“不许……”荣宣从被压得变形的嘴唇中,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带着一种几乎绝望的悲愤,慢慢的说:“不许……说我娘……”
荣琪高高在上根本不在意她在说什么,狠狠的踩了几脚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只留荣宣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泥土中,一动不动。
周围的下人远远看着,虽也有几个面露不忍,但没人敢上去扶她,也没人敢对她好一点,因为,若让荣琪小姐发现了,是连命都没有的事情。
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乌云极速翻涌聚拢,风渐起,在空中回荡,如同荣宣心中的悲鸣,久久不休。
雨滴,一滴,两滴,自天空坠下,打在荣宣眉心,浑身疼痛的少女翻了个身,躺在地上,面朝灰暗的天空,那广阔至一望无垠般的天空。
那无穷无尽的大地。
竟无她荣宣一席之地……
雨渐渐大了,笼罩着世间,这一场雨,似乎是为少女而下的,似乎是老天都感觉到了她的悲愤,雨水混杂着泪水,渐渐渗入大地……“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宣突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癫狂的笑声,笑得越大声,悲凉感越深,竟让周围几个丫鬟眼角都湿润了……要说这个庶出的小姐,真是教人叹气得很。
荣宣的生母是荣公侯这辈子都不想提起的人。
只因,她娘亲是个痴呆儿乞丐。
在城中的桥底下乞讨为生的痴呆儿,除了痴痴地笑,什么都不会,就是那模样,长的还算标志,若不是有个做乞丐,有点武功的老子护着,早就被那些人抢走了回家暖床了。
而当时的荣公侯,是刚入京赶考的书生一个,中了皇榜的那一天,荣公侯喝醉了,但因顾忌着自己刚成了榜眼的身份,不敢到花楼那里去放肆。
而这其中,一帮友人,一斤黄酒下肚,平时的礼义廉耻全部喂了狗,一个人带着别有意味的道,桥底下那娘们也可以给兄弟们解解渴。
酒色壮人胆,四个人竟然真就拖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到了城西的狮子轿下,看见了缩在哪儿睡觉的痴呆儿。
像是天意一般,痴呆儿那有会武功的老子并不在,可能趁着夜深,到街边的食肆后厨的垃圾桶翻食物了。毕竟他又怎么能想到,有四个禽兽正打着他命苦的女儿的主意,竟然连一个痴呆儿都不放过。
其中,三个人打了眼色,将醉的最厉害的新科榜眼推了出去,笑嘻嘻的说让新科榜眼先用……醉的神志不清的新科榜眼就只剩下本能的感觉了,于是便扯过惊醒又是痴痴笑起来的痴呆儿,一把扯开衣服……三个人给新科榜眼把风,等到那乞丐老子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女儿全身无一物,身上还有累累的痕迹,便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当即哭嚎一声,扑通一下脚软了,瘫在地上看着女儿老泪纵横。
而痴呆儿仍然什么都不知道,痴痴的笑着……
荣公侯以为只是一次兄弟们之间的寻欢作乐,那知道,在他在朝堂上准备接受皇帝的赐官位时,这件事竟然被爆了出来。
原来那天是状元郎的一个诡计。先是将荣公侯灌得七八分醉,再添了点****,让荣公侯一把邪火,烧的神智尽失时,再将他送到那桥底的痴呆儿身边。
做了坏事,再告发的时候,皇帝看荣公侯的眼神都已经是冷漠的了。
状元郎是读书人,但自小志向便是做官的人,杀人自然不用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