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浑厚神力猛然相撞,顿时神灵四溅,神威所涉之地,无不一片狼籍!
候卿与共工身下至周遭方圆数十里地,皆被神力碰撞而致塌陷出深坑!
三灵激斗,寒气四溢,泥沼渗水!
陆续间远处竟还传来好几声惨叫,想必是先前被困迷雾者落入坑中,成了遭殃池鱼!
这如迷雾气却未被打散,仍聚凝于眼前。此时受神力冲击,候卿与共工已隔开好一段距离,故而已被雾气所遮,看不见彼此。
候卿蛇尾遭寒冰凝结,而共工蛇尾被身下泥沼缠绕,二者皆一时不得动弹,喘着粗气,唇边皆有一抹殷红血渍!虽看不见对方动静,却不约而同继续控灵,牵制着对方。
四下迷雾茫茫,已不见了祝融身影,候卿亦已感受不到祝融神识,方发现神识索不知何时竟是已然断了!
只是眼下并无多余神力再寻祝融,候卿只得先将忧心搁下,胡乱擦了把唇边血渍,专心运行神力以期先发而制!
显然对方亦是如是想,候卿能感受到迷雾中的神力漩涡,当下亦将神力运至极致!一时间山摇地裂,空气凝结,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雾中传来一银铃般清脆之声:“破!”
迷雾竟瞬间流动起来,顷刻间便消散而去!
这一异动让候卿一时间止了攻势,对方亦未攻来,也想先弄清形势再说。
迷雾一散,候卿终是看清了对方模样,熟悉的神识觉来,果然是共工!
而共工此时看上去极为震惊,又有些迟疑,表情甚是古怪,想必亦是看清了候卿模样。
“卿……请你们快快收手,勿伤了彼此!”
只见一身影冲至他俩之间,模样甚是怪异,头秃无发,面容却似少女娇嫩,正是方才破雾之神!
少女冲着父子俩用力挥手,急道:“你们都是真的!真的!”
随少女一同赶来的还有后土、烛龙及吴回!诸神见少女这般反应皆是一怔,纷纷看向少女,有讶有惑,神色各异。
共工此时却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一时间仍然保持着戒备心,只是未有任何动作。
便在此时,又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便是先前被父子俩神力波及而冲出数十丈之远的祝融!
只见其唇边仍留着血渍,便是在守御结界被破时受了伤。没了神识索,祝融便迷失在了雾中,直至方才迷雾忽散,才又能以神识觉出候卿气息,便忙寻着过来了。
一来便见到候卿与共工这番针锋之势,且除了他俩外,在场还有后土等神,及一个并不相识的怪异少女。
祝融看着共工,惊道:“共工叔父?!”当下已恍然,忙劝道:“那真是卿弟!勿要伤了彼此呐!”说着又看向候卿,问道:“卿弟!你没事罢?”
祝融语气焦急,真情实意流露无遗,候卿感念,又结合周遭情形,便知幻象已破,看着眼前陌生少女,心中甚是诧异,这世间竟还有能破如此幻术者!
不过眼下却不及多想,遂越过少女看向略显茫然的共工,即刻收了攻势,歉然道:“得罪了……”
“父神”二字已在嘴边,差没说出口之际,被身后烛龙打断道:“共工,还不快住手?!”
烛龙说罢环顾四周,嗤道:“还想自相残杀到何时?!”
共工恍若未闻,只看着候卿,见其面色不济,嘴角留有被擦过的血迹,不由心中一咯,神色复杂,不知不觉间已收了神力,继而一晃跃至候卿身前。
祝融与那少女皆是一惊,便要出手阻止,却见共工一把握住候卿手腕,二话不说便将神力往其体内灌输!
一气呵成,发生于一息间,祝融手还停在半空,那少女亦刚跨出一步,见状皆尴尬地回势,面面相觑。
候卿亦是一怔,待得反应过来,忙欲收手,却被共工死死钳着,不得动弹。
神力缓缓灌入,候卿只觉浑身暖了起来,方才被冻僵的蛇尾亦有了知觉。
诸神一时都看着这一幕,唯有后土一刻不停以神识感知了一番,便觉出周遭有不少神族殒灭,眉宇间不觉拧了起来。
“迷雾既破,先寻蚩尤!寻到勿战,即刻通报!”后土一声令下,瞬间凭空出现无数神兵,往四面八方而去。
后土神色肃然,眼神扫向诸神,沉声道:“冀州外结界未曾有过波动,蚩尤理应仍在冀州!而今迷雾已散,可吾却仍未感知到其气息!诸位不可大意!”
后土眼神最后定格在那少女身上,恭敬谦和,温言道:“女妭帝姬,此处危险,不如先回集结殿。”
妭姬却看着候卿,只摇了摇头,道:“我就呆在这罢,万一迷雾又来。”
候卿亦观察着她,只见其面露忧色,瞧见自己脸色稍缓时又似松了口气,看上去很是担忧着自己安危,且那如鳞波荡漾的灵动眼神,竟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可候卿左思右想,不记得曾经有见过这位帝姬。
一旁吴回见妭姬只盯着候卿看,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当下按下心头,只道是疑惑不解所致,不过鉴于妭姬天帝帝姬的身份,也不敢多问,只好叮嘱一番道:“帝姬还是小心些,那蚩尤也不知用了甚妖法藏匿了行踪,怕是会突然发难!”
候卿先前注意力都未在后土一行身上,眼下已回过神来,听到“蚩尤”二字,忽而想起来,对诸神道:“蚩尤叔父一向爱民如子,这般反常必有蹊跷,我们怀疑是兽族所为!”
诸神闻言,神色皆是一凛。
“何以见得?”后土率先开口问道,语气一如既往温和,听不出喜怒。
候卿此时已化回人身,示意共工自己已然恢复,将手抽了出来,上前一步回道:“那迷雾可致幻,深陷其中会瞧见仇敌,使得自相残杀。连气息皆被抹去,神识索亦差点出了纰漏,这般幻术了得,能瞒过一众高阶神族,非蚩尤所能。”
不料一旁妭姬竟突然开口帮腔道:“我也这么说啊!他们都不信!而且……”
吴回不知为何心里那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又被勾了起来,竟忍不住打断道:“迷雾致幻我等已然知晓,蚩尤从前许是无此能耐,可凡事哪有绝对?许是他碰到了甚奇遇,又许是其同党所为……”
吴回说至半句便有些后悔,她只见诸神皆是眉头一皱,祝融更是面露忧色,亦知自己如此无礼驳了天帝帝姬犯了大忌!不由愈说愈小声,最后声细如蚊,心下懊恼,自己一向左右逢源,今日这是怎么了。
诸神确也都惊着了,只是候卿是为了其不信蚩尤,而余者确为了其这般无礼之举!一时皆默然,纷纷觑了眼妭姬,却见其神色淡然,不见怒意。
后土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问道:“为何是兽族?”
候卿回身答道:“我曾遇到燕波山神,不知何故成了恶兽!之后不久又在附近遇见穷奇,一桩桩串起来,兽族必是在有所图谋!”
话音刚落,只见那妭姬又是连连点头,举手道:“我可以作……”话音未落忽而又似想起了甚么,猛地收回手闭了嘴,尴尬地笑了笑。
诸神又是一愣,不过他们皆是首次见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帝姬,只当其小孩子心性,也未多想,唯有共工深深看了她一眼,黑眸幽深,却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