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诸神就兽族阴谋一说议论纷纷,有问证,有存疑。
候卿与祝融又告知了诸神,迷雾中唯共工不变这一发现,道此才造成应龙与风后误会。
只是此一节诸神倒是没表现出多少异色,似已了然。
原来候卿与祝融离开集结殿后半晌,黄帝便带着妭姬亲临!
妭姬为旱神,任何雾皆可驱散,乃天帝派来解冀州之困的。
妭姬问了应龙与风后在雾中遭遇,又仔细察看了二神一番,便感知到那迷雾可致幻,认为其中所见不可轻信。
风后却是不以为意,虽不敢当场驳帝姬之言,却仍以神识索一说,一口咬定袭其者就是共工!更认为共工与蚩尤亲近,嫌疑自是不可免。
殿中诸神亦是有了分歧,你来我往好一番口舌,最终还是黄帝一个“信”字结束了争执。
眼下吴回将这些大致说与候卿父子及祝融听了,末了加了一句:“我信共工叔父!”
在场诸神实则皆信共工,只不过对于蚩尤遭兽族阴谋一说仍各有异议。
共工倒是神色自若,仿若事不关己一般,看向候卿,淡然问道:“你之前所言那燕波山神,变成恶兽后可还有神气?”
候卿想了想,略点了点头,忽又想起银灵子之言,补充道:“与其说那燕波山神变成了恶兽,倒更似被那恶兽附了身!”
闻言,一直未吭声的烛龙突然插话道:“为何这般说?”
候卿虽对其仍心存芥蒂,不过此番见其问得认真,不似抬杠,便也认真回道:“他虽已是兽族模样,但偶尔会显出山神原样,透出一丝山神之气,只远不及后来散发出的兽族之气强大。感觉上,他体内似是有着两个精魂!神气被裹于兽气之中……”
烛龙默默听着,神色认真,似是仔细回想着甚么,忽而眸中一闪,又问道:“那山神后来如何了?”
候卿摇了摇头,道:“我当时急着回九黎,未与那恶兽过多纠缠,亦不知山神现下如何了。”
候卿本来倒是早已打算上报,却不曾想竟遇到九黎这般变故,便一时将这事抛诸脑后了。
烛龙闻言,神色一黯,缓缓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被附身……被附身……”说着闭起了双眼,眼中竟似起了水雾,而再睁眼时却已恢复如常,沉吟片刻,说道:“我儿与那燕波山神的情状颇有相似,附身一说倒是可以解惑。”
诸神闻言,神色既惊且凝,因神族亡者甚少,只要神魂不散,即使身灭亦不算亡,故而烛龙之子枉死一事神族皆知,都只道是被兽族杀害,却不曾想竟有此蹊跷。
“我儿被寻到之际虽已被兽气所裹,连模样都成了兽族,却仍留有一丝神气,当初只道是其遇害不久所致,如今想来,倒是颇似被兽族附身!”
说着,烛龙眼神不由扫向吴回与候卿,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自嘲道:“罢了,罢了。那燕波山神想来被附不久,神魂犹在,我儿元神俱灭,也不知被附了多久!”
说罢苦笑了两声,对着吴回道:“枉我这把老骨头了,竟……这么多年没给你好脸色,倒是我小气了!”
吴回却垂下了眸子,对着烛龙一揖,道:“烛龙审神言重了,回儿不敢当。”
烛龙一笑,又对着候卿道:“顺带也迁怒了你……”
不待候卿反应,一旁妭姬倒先反应过来,问道:“为何迁怒卿……神?”
烛龙又是一声苦笑,摇了摇头。妭姬却并不罢休,连问了几遍,一旁吴回不想烛龙为难,只得低着头回道:“回帝姬,当初钟山少神失踪,寻找多年无果,后来玄帝与父神便将此事交予我,却不想有些眉目之际,正巧卿弟被困幽都!我……我前去解救……”
话音未落,却闻妭姬一声嗤笑,阴阳怪气道:“这么说来,你还真是能者多劳!哪儿哪儿都少不了你,可比佐神还忙!”
一番抢白呛得吴回涨红了脸,却碍于帝姬身份不敢发作,只得咬着下唇,望之楚楚。
候卿见状,不免感怀,虽不知何时起心里已没了吴回位置,却仍感念其当初舍命相救之恩,正欲帮腔回妭姬,却被共工突然岔开道:“附身之后还留有神气,做得如此人不知神不觉,兽族如何做到的?”
一旁后土亦蹙眉道:“若果真如此,兽族倒确是可疑非常,定是有甚阴谋,也不知已害及多少神族……”
诸神各自沉吟,思绪都被拉了回来,各异神情也便都收了起来,谁也没注意到祝融与共工脸上那转瞬即逝的一丝古怪神情。
眼下候卿与祝融见诸神终于开始相信兽族阴谋一说,不由松了口气,正盘算着如何将犼附身媱姬之事说与诸神,忽闻一旁妭姬惊呼道:“我突然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兽气!”
只见其闭着双眼,似是在感知方位,不待诸神发问,妭姬却猛一睁眼,扶额道:“又消失了……”说着踌躇片刻,还是指了指东南方位,犹豫道:“应是在那一片区域。”
便在此时,后土忽变了脸色,一向温和平静的脸上竟露出了大惊之色,失声道:“方才遣出的神兵气息瞬间全无!”
说罢已一跃而起,往妭姬所指方位以神速掠去,喝道:“去看看!”
诸神皆是面色一凛,亦纷纷跟了上去。
候卿刚欲跃出,却被妭姬一把拉住了衣袖,回头看去,只见妭姬冲他讪讪一笑,道:“我前两日腿受了伤,用不了神速,卿……请你带着我走罢。”
候卿颇为诧异,不知妭姬为何会在诸神中选择自己帮忙,且对其前两日受伤一说亦是疑惑,却见妭姬笑眼弯弯,双目虽不大,眸中却秋水盈盈,看得候卿一怔,那种不知哪里见过的熟悉感觉又窜上了心头。
心中虽困惑,帝姬之请却不可违,且诸神皆已远去,便也未再多思,一步跨开半蹲下来,对妭姬道:“帝姬请。”
妭姬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爬上了候卿后背,喃喃低语道:“那么容易就背人家了……”
“嗯?帝姬说甚么?”
候卿实则已听清了妭姬所言,只是有些不明所以,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嗔:“没甚么,大木头!走罢!”
候卿闻言,不觉愣神,只是眨眼间已不见了诸神踪影,便先按下了这些心绪,匆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