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玩笑似的说,你不做主唱那咱就得解散了。
乔二不说话,继续打着鼓,临末重重敲了下鼓吊镲,解散就解散。
乔二不是开玩笑,他说他玩够了,一个没有鼓手的乐队我们灵魂都不在了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听的莫名其妙。说,灵魂主唱你还在啊。
我是个屁,我是个屁啊?近乎咆哮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一把将床上的吉他扔到地上,琴头折断崩出去老远。
门恰到好处的开了,闪进来几个人——何珊,唐虞,沈梦曦。
气氛不知是怎样缓和,我只知道何珊晚上没回寝室,眼镜则无家可归。
眼镜感慨,少年不知精子贵——
闻言,唐虞抬头瞅了他一眼,笑说,行了,后面就免了吧。
我说,沈梦曦你知道后面是什么嘛?
沈梦曦一把掐住我的胳膊说,这是我对你惩罚,许疼不许叫!
最近总是很晚才回家,即使乐队不排练我也会走在原来上学的路上一遍遍的踏着灯光,沈梦曦问,你到底在追忆什么?有时她会陪我,背着画夹拿着画笔。
我觉得她是已经爱上街头画家这个职业了,发现喜欢的人,他甚至乞求人家做模特让自己画画,最后留下照片以画相赠。
她把照片寄存在放逐,或粘或钉在那面木制的隔墙上,伴随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便利贴铺展开来。
我们几个的照片永远在最显眼的位置,一天何珊玩笑似的在自己的照片上写下一句,青春是什么?
李瑞激动的吐了句草!然后,在乔二的照片上画了个中指。
乔二耐人寻味地在下面书书写写半天,青春是你怀孕了,自言自语地问——谁的?
戒的在他的照片上跟着画了一个超人的内裤,上面写着——拯救世界!爷的梦想。
沈梦曦的照片被乔二涂鸦成了加勒比海盗,对此她本人只是一笑了之。
唐虞在英子的脸上画了一个挺着腰的小瘦猫,在乔二的照片下写了个王八蛋并打了个箭头,她劝我也写一个,我却在自己的照片下写了一句话,我叫米晓乐。
看着那些开心搞怪的脸,我的视线停留在幽幽的照片上,胸前摆着咖啡杯,侧脸看向窗外,那天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花裙子。
我竟有泪落下,心里隐隐作痛,患得患失。
那日只是偶然,偶然我见到了孤身一人的邱楠鬼鬼祟祟地趴在胡同口,随后的发生的事情让我们四个人在微薄的灯光下独守着各自的温暖和凄冷,邱楠洒泪跑远,我石碑似的静观着相拥在一起且热情激吻的幽幽和李瑞,心跳瞬间爆发,撼动着我本不健康的身体。
当时的我能做也只有躲在阴影下默不作声地退去。
看着那张人流化验单上的名字——徐幽幽。
我猛劲地敲敲自己还未愈合的伤口,它疼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对于那天的事儿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只是不由自主地会想起李瑞抱着幽幽亲吻,且去追邱楠时幽幽落泪的情景感到心疼和落寞。
对于他们俩我应该祝福——我总以这样的独白来告慰自己,很小我就明白别人给不了的安慰我要自己给,所以,我总说,米晓乐你是最棒的,米晓乐你会成为一个牛逼的作家,米晓乐没有爹妈你一样能过的很好,米晓乐你会有很多的朋友很多的快乐,米晓乐你……你喜欢徐幽幽么?
****的问题!我把烟头狠狠按在我的头像上,照片渐黄,发黑,正如我彼时的心。
晚上我很晚才回家,妈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电视开着不住的传来做作的笑声。
关门换鞋,我把脱掉衣服随意的扔到地上,腰带砸到地板上的声音瞬间在空荡荡的房间传开。
妈惯性地发出了点鼻音,然后轻声道,晓乐,你回来了啊?吃饭了么?
我说,恩,吃了。
她推开我门,我穿着一条内裤站在他的面前,脸莫名的发烫,说,干嘛进我房间不敲门?
妈笑。呵呵,哦。然后退出门外,敲门道,晓乐,我能进来了么?
我突然很想笑,可是又憋了回去,说,别进来了,我困了想睡了。随后上前把暗锁划上。
我认为我的报复成功了,这是他们应得的,对吧幽幽?
打开电脑我猛劲的用手指击打着鼠标和键盘,疯狂拿着51机关枪崩碎眼前所有被我看作敌人的脑袋,我似乎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和血腥的味道——瑞,你的头又爆开了。
扭曲的一个晚上,音响里的机枪声从未停歇。
“我不用你管!”妈来过几次进行劝阻都被我大声叱退,黑色的显示器里我看见青筋突起瞳孔放大我,头发凌乱张着血盆大口狰狞着恨不得吞掉眼前的一切。
那段时间的状态被乔二生动地称为变态,双眼永远带着血丝,声音如受尽折磨般嘶嚎,他说,你不能这么唱歌。
我说,我唱的是摇滚,歇斯底里这才是摇滚。
他说,你那是愤怒和发泄。
我说,那有什么不好。然后把沙发上的墨水抹到脸上,大大的写了一个**字。
宋嫣然看着我如此的形象,她跟乔二说,我从没觉得你朋友会有如此激情。
我说,在床上你见到的不只是激情,还有高潮!
宋嫣然哑口无言,甚至有些愤怒,只是顾着乔二的面子没有爆发而已。
我咄咄逼人,装什么装!我说的不对啊!****!
眼镜上前给了我一巴掌,他说,晓乐,你是不是疯了!
我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脱力的让手里的吉他肆意地落在水泥地上。连你也打我?你也打我?你们玩吧,我走!
仿佛灵魂出窍般的我飘荡在街上,一个孤魂野鬼奔着家的方向。那时的我只觉得世间只剩下我,我脸上的字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世间的嘲讽不过是着带着单薄生命的浮游生物,要之何用!家,我要回家。
我死命地砸着门,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见了我的装扮先是一惊,然后说,你是晓乐吧?
把米字儿加上,我跟你不熟——我白了他一眼。
我踢掉鞋子,妈却从自己的房间刚刚出来,胡乱地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他惊恐的看着我的装扮,晓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你这一身是怎么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