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记下这历史性的日期,2010年6月11日,佛晓。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所有的人马就已经聚齐在目标地点,北纬40°,东经118°,那是一座坐落在小河边上的化工厂,被一个“几”字形的高地包围着,沉默在一片清悦的鸟叫之中。十几辆军车、警车的马达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个武警中队,两个特警支队,再加上国安部两个特勤小组总共150余人随时待命,将这个不足10亩地的化工厂围得滴水不漏。
“封锁方圆五公里以内的所有道路!控制好制高点!特警一队控制3点钟方向的坡地,2队控制9点钟坡地。特警狙击手和情报侦察员保持12点钟方向的制高点,特攻一从下水道进入,目标是切断电源和干扰对方通讯,特攻二带上爆破装置在5点钟位置待命,武警中队原地待命。对方人员和武器装备不明,注意隐蔽。扩音器拿来,我要喊话!”我们与汪敬尧同在指挥车里,能清晰地听见他那清亮的男中音下达的每一个命令。
眼光扫视车外,寒光闪闪的冲锋枪、修长而笨重的狙击枪、M16以及自动步枪和全副武装的人员在眼前迅速闪动。
我血管里的血液燃着着,身子也颤抖起来。
接过扩音器,汪敬尧就把嘴贴在话筒上提高分贝喊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里面的听着!你们已经处于重重包围之中,不要做无畏的抵抗,主动投降宽大处理,抗者从严!”
瞬时间,化工厂里的所有灯都亮了起来,对方开始了防御部署。他又重复喊了几遍,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几分钟,里面终于有了回音,一名男子站在楼顶上朝这边大声喊道:“接甚高频7096波段!”
语音重复了两遍。
“接甚高频7096波段。”汪下达命令说。
两名负责电子对抗的成员迅速调试好无线电接收频率,信号很快就收到了,显示在一个只有8英寸大小的终端荧屏上。画面中有一个人,背对着我们,戴一顶黑色绅士帽。他扶了扶看上去不太适合自己脑袋的帽沿,用柔和而沉稳的声音说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国安部特勤分局。”汪敬尧回答说。
“谁让你们来的?”他又问。
“******。”汪理直气壮地说。
他咳嗽两声,然后沉默了两秒钟,“有无条件可谈?”他问。
“有,你们放弃抵抗,可暂免一死,否则我们就炮弹相赠了!”
是个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条件,显然是劝降。
“容我考虑半分钟。”
那人端坐起来,泰然自若地接过旁边递出的一杯水,饮了两口。
“汪指挥,对方用了变声器,用不用做音色分析?”那名负责接收无线视频的女特工问。
不用,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很快就能见到庐山真面目了。”汪敬尧说。
“动手吧。”那人结束了犹豫,吐出这三个字。随后,讯号中断,漆黑的屏幕上出现“连接失败”的提示字样。
“各单位请注意,各单位请注意,战斗准备就绪,立即行动!听到请回答。”汪拿起对讲机,大声喊道。
眼前的正门是两块崭新的厚重铁板,挡住视线无法看到围墙里面的情况。从这里根本无法进去,于是汪敬尧下令特攻二队对5点钟方向的围墙进行爆破。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5点钟位置那三米高的围墙被炸开一个大大的口子,特攻二率先冲了进去。枪声响了,还有几声爆炸。
然而十几个人刚冲进去几秒钟又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汪大声责备道。
“院子里满是遥控炸弹——还有几辆装甲车——已经倒下四名队员——无法突进——完毕!”对讲机里传来沉重的喘息声。
“妈的,他们从那儿弄来的装甲车!?”汪敬尧爆了粗,一开始就有这样的伤亡数字,让他很难堪。
“还用说吗,顾墉的本事大着呢。”于蓝说。
“侦察队员通报情况!”他又对着步话机喊道。
对讲机里传来兹兹的沙哑音,“围墙里有四辆重型装甲,对方战斗力尚不清楚,十几名武装人员肩扛便携式火箭筒正在多处阳台寻找目标。请注意隐蔽!完毕。”
“各单位注意隐蔽!”汪敬尧话音还没落,就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差点把我耳膜都震破了。
在指挥车里,能清晰地听到炮弹落到河水中爆炸的声音。忽然,车厢猛烈晃动起来,接着是砖块落在顶棚上的啪啪声。瞬间一面墙体压了下来,扑在车身上,整个车身向上弹起,差一点侧翻在地。半分钟后,对方停止了火力。
汪敬尧跳下车,于蓝紧随其后,我也跟了上去。索飞则龟缩在车厢角落里,瘫坐在地上。我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环顾四周,在附近待命的数十名武警,卧倒的卧倒,受伤的受伤,他们往墙根迅速收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地面被炸出好几个大坑。
“马上联系总部,请求医疗队支援!”汪敬尧急得团团转,看到流着鲜血的战士,忽然间想到了没有医护人员。
“天呐,没有事先准备好医疗队吗?”大家都很诧异。
“只随带了不到五名医生。说实话,我并没有预料到他们敢如此顽抗。”汪敬尧心里很清楚,如果伤亡过大,自己难逃咎责,但如果没能拿下这座化工厂,回去更没脸见人。
“这叫丧心病狂后的狗急跳墙,你对他们太不了解了。”于蓝说。
“我就不信,就凭这些人,还能翻了天!“他愤愤然,对着步话机喊道:“特攻一队,特攻一队,汇报情况,完毕!”
“报告汪指挥,我们遭到毒气袭击,请求撤退,完毕!”
“怎么回事?”汪敬尧吃了一惊。
“对方从下水道口排入了赌气,已经有几名队员出现不良反应失去战斗力。”那捂住鼻子的讲话声闷沉而急促。
“你们火速撤回!”
“怪了。”我感到有些困惑地问,“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从下水道进去?莫非还有内鬼?”
于蓝当即否定了我的猜测,因为顾墉就是特种兵出身,这些常规的行动套路,他能预料到不足为奇。所以想要巧胜或者智取很难。
“那就硬碰硬!”汪敬尧下定决心一站到底,他回到车厢,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建筑结构图,犹豫了一会儿,向于蓝征询意见。
“硬碰硬可不好使,就我所知,那些个战斗单位很多都是特种作战部队退役下来的老兵油子,用这些武警大哥和警察去正面对抗,和把肉往案板上送没什么区别。”
“那依你之见呢?”汪问。
“空投几颗炸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她的提议相当彪悍。
“那不行。有的人还罪不至死,尤其是那些顶尖的科学家们,是国家的财富,他们死了比我们死了更会让高层感到难过。”汪反对说。
“西班牙人有句谚语——邪恶的天使就是魔鬼。要不是这些糟老头子犯神经,哪有今天的事?”于蓝眼里充满仇恨。
这时,索飞结束沉默,插嘴为同行打抱不平了,他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说道:“科学家,都有一颗造福人类的心。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人类的命运而担忧,只不过是被挟持利用了而已。”
紧接着,汪敬尧召集了各分队头目一起商量作战策略。经过十几分钟的讨论,大家达成一致,先用雷达干扰系统扰乱对方的无线电信号频率,使遥控炸弹失效。接着再往围墙里投掷烟雾弹,往大楼里投掷燃烧弹,使敌方更主要的是那几辆重装甲失去视觉目标,我们的人再从多个方向分散突击以防止被集中火力点压制。重点摧毁目标是厂区内的供电供水系统,以及占据各栋楼的楼道口。
任务分配完毕,各分队立马展开了行动。
“信号频率已经被捕捉到,干扰成功!”一名女性电子作战人员传来捷报。
很快,一颗颗烟雾弹冰雹般地沿着弧线轨迹飞了进去,我看得清清楚楚,瞬间烟雾弥漫,火光四起。我的视角有限,只能看到正门方向的武警战士顺势分成两拨,分别从两个围墙缺口涌入。
“注意隐蔽!注意隐蔽!各单位之间做好掩护。”汪敬尧再次纵身跳出车厢,一边往前走一边喊。这时,12点钟坡地方向的侦察员传来了拍摄的视频画面。
一连串枪声骤然响起,沉闷的,嘹亮的,连续的,间断的,各种不同类型的子弹出膛的声音在这浑浊的空气中激荡着。但还不到五分钟,冲锋的人员就退了回来,第二轮突击宣告失败,我们损失了1/3的战斗单位。
汪敬尧这才意识到对方战斗力的强大,他立即联系上总部请求支援。
半个小时不到,就从南面飞来三架武直11,清一色的解放军士兵,大约有一个排,装
备精良。他们自称是9306部队的特战营成员,紧随其后,一个医疗分队也从地面到达。
“这下好了,缩小了装备和差距,我们的战斗力也有了提升!”汪敬尧大喜,准备借着直升机的重火力掩护,再次冲锋。
“各单位注意,预备五分钟后发起第二次总攻,狙击手进入射击位。”他放下步话机,对旁边的直升机通讯机师下达了命令。
年轻的机师接过指令,有条不紊地说道:“B323机枪掩护右翼,B382掩护左翼,B521正面出击,目标是敌方有生单位,OVER!”
第二次总攻开始了。三架武直率先发动,在大部队前方铺起一张火力网,机上的重机枪不停地扫射对方各楼层的火力点。忽然,不知从哪里钻出两架形状怪异的直升机,迅速飞到我方飞机上方,同时射出两枚火箭弹,左右两架武直来不及躲闪同时中弹,当即坠落,幸存的那架迅速转变航向逃离。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无法想象的离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