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姑娘是个东方人，黑色的头发卷曲，额头白皙光滑，面部匀称娇嫩，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安德鲁注意到她的嘴唇特别红润鲜嫩，但她的态度不是太友好。
“举起手！”她手里握着把枪，对着他们，“我已经记录下你们的脑波信号，但还需要分析。现在你们先把武器放下。”
她的声音正是喇叭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安德鲁却心里一宽，看来这个根据地还在地球人的控制中。不过一个年轻姑娘想持枪威胁五个持枪的男人，真是离谱。他放缓口吻，尽量不流露出嘲讽：
“我是第5根据地步兵师安德鲁中校，我有重大紧急情况要通报你们，你们指挥官在哪儿？”
但姑娘的语气仍然咄咄逼人，与她优雅的呈椭圆形的脸颊形成反差。
“我是本根据地监控员，你们如果要见其他人，必须等候我的精神检查分析结果，目前是非常时期，这是我们的制度。”
“好吧，我理解。”安德鲁不安地说，同时辨认了一下她肩头的军章，“少尉，尽量快点。”
他们轻轻把枪放到地上，女少尉也把枪揣回去。她掏出一个手掌大的屏幕机，板着脸看了会儿，又用修长的手指在屏上点了几下，最后舒了一口气。
“欢迎你们，长官。”她向安德鲁敬了军礼，“抱歉，现在根据地遭受威胁，在检查方面必须严格。”
安德鲁看了一眼旁边的爱德华。“看来我们的精神都正常了。”他好奇地把目光转向姑娘：“少尉，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在哪里？”
“他们都在里面，请跟我来。”女少尉快步向里面走去，其他人捡起枪，跟上去。“我是李敏，指挥官布拉德特将军的助手。由于基站的通讯中断，我们不得不对根据地内部的备用信号发射程序进行调整，他们都在忙活着呢。”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这里没被“狂小丑”攻占。虽然昨夜睡了一小会儿，但他们仍疲惫不堪，而且口渴肚饥，这里肯定储存了足够的食物和武器。
“你们没遭到‘狂小丑’的进攻吗？”安德鲁问。
他们此刻拐进了一条较宽阔的甬道，这里每五六米就有段带坡度的台阶，四周密布着不会损坏、不会腐蚀的金属支柱，作为这个巨大金属建筑的基础，在它们相互之间暗藏着许多相同的通道与回廊。
“遭到过，我们挫败了它们的很多次进攻，由于它们伤亡很大，就没有再来。”李敏领着他们转了个弯，“很快我们就会发动攻势，把周围地区的‘狂小丑’全部消灭掉。”
“你们能做到？”费尔南多愣愣地问。
“当然能。”李敏冷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甬道金属昏暗色泽给她走路时回眸模样的活泼美增添了一种宁静，“你们呢？你们的情况如何？现在歼灭了多少敌人？”
大家默然走着，几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安德鲁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反讽。
“你什么意思？”帕彭忍不住愕然说，“你是问我们被歼灭了多少吗？”
李敏停下转过身，星光一般清澈的目光凝注着他们。
“我说是那些‘狂小丑’，它们现在不是刚被我们新抵达的大部队战略包围了吗？”她微微一笑，“虽然过去两个月它们反扑的很厉害，还把通讯基站都破坏了，但只是虚张声势。你们有烟吗？”
安德鲁心有些沉了下去，这个中国姑娘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帕彭同情地掏出那包烟，递给她一支。她点燃后吸了两口，惬意地吐了个圆圈。瞧着她那苍白中已透出嫣红的面颊，大家都有些心生异样。
“你多久没出根据地了？”安德鲁问。
“很久。”李敏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指挥官禁烟。我好久没吸了。”然后她垂着眼睑，熟练地随手做了一个小动作，就将手中的香烟塞进了甬道的墙缝中，看得众人愣愣地张着嘴巴。
“布拉德特指挥官没跟你说过现在的局势吗？”
“局势？”她精神一振，“过去几个月的局势我一直很关注。布拉德特将军开会的时候，我每次也都在场。我知道好几次大规模空袭我们都成功地完成了既定目标，”她说话语速很快，“虽然‘狂小丑’的威胁还存在，但新部队登陆之后，我们很快要组织一次总体围剿，他们这次来了足足三万人，我们的力量越来越壮大了。你们知道吗？未来我们……”
“就某种角度而言，我们是在壮大。”安德鲁喉咙发紧，“但你不知道……”
她以骄傲的语气说道：“就某种角度而言？是哪种角度？从微观角度，我们的确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战争，但从宏观战略角度，我们已经将敌人彻底击败了！当然有一些必要的伤亡，但那些伤亡与最终胜利相比全都微不足道！因为这个星球如今已经注定是我们开拓的疆土，我们地球已经取得战略性胜局！”
李敏在听得目瞪口呆的众人面前踱着碎步，抱着胸前的双手，继续滔滔不绝地说：
“那些机械土著要倒霉了。我们军队正在源源不断赶来，狠狠惩罚它们的意志永远不会改变。如果它们继续虚张声势、不在与我们的战斗中吸取教训的话，我们的军队定会将施以无情的打击，把它们的老巢打得片甲不留。我们地球军铁石般意志的警告决不是空话。我们从不说空话，我们的警告是以实践作为前提的……”
安德鲁有些晕头转向，这时李敏的高论依然不停，他只好粗暴地打断她：
“够了！少尉！你赶快带我们去你的指挥官那里。”
李敏被他无礼的咆哮吓了一跳，安静下来，奇怪地瞪了安德鲁一眼。大家沉默地继续走着，很快她领着他们拐进一个圆形的房间。
“请你们在这里稍候，容我去通告布拉德特将军。”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屋里的五个人坐着桌子下来，原本紧绷的脸松了下来。费尔南多垂头丧气地说：
“可怜的小妞，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形势一片大好。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发狂？”
“她迟早要面对真相。”安德鲁说。
他焦躁不安地看了眼腕表，胃部产生阵阵抽搐，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顿像样的饭了，想到根据地储藏室里的丰富食物简直恍如隔世。如果不是急着要把战争真相告诉地球，他真想先跑去大吃一顿。
“长官，我觉得有些蹊跷。”帕彭说，“除了那个监控员，这里怎么其他人连个影都没有？”
安德鲁考虑了一会儿，但他太饿了，头脑没办法集中精神，只好含混地说：“他们可能都在控制室忙碌着调发射程序吧？”
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氛，但是很难精确地形容。它是间会议室，围绕桌子的一排固定的座位看起来宽敞舒适，但在昏暗的照明下显得非常破落，好像这里已经被人遗弃了很久。安德鲁昏昏沉沉地摸了下桌面，当他抬起手指，上面全是灰尘。他抬起头，对面墙壁上的彩色壁画栩栩如生，但有些奇怪的红色痕迹。
“她怎么去通报这么久？”帕彭嘟囔着。小野寿夫站起身，走到那副壁画前面，用一种日本人特有的仔细态度端详起来。
安德鲁呆呆地坐在那里，这时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李敏回来了。令人吃惊的是，她居然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色制服，头上戴了个贝雷军帽，上面镶着花纹徽章，耀出缕缕银亮，衬托她的脸庞和神态更加英姿飒爽。她冲众人点点头。
“抱歉，布拉德特将军抽不开身，他和斯迪伐上校正在商量事情，”李敏说，“他请你把要通告的事宜告诉我，由我稍候转告他。”
安德鲁霍然抬头，厉声道：“他开什么玩笑！”说着他站起来，迈开大步走到她面前，“他在哪里？马上带我去见他！”
其他人也站起，纷纷围过来，李敏却表情镇定，不慌不忙。
“无论谁要见布拉德特将军，都必须有他的批准，这是我们的规章制度。”她平静而冷漠地说，“我作为他的助手，只好循规行事，望你见谅。”
安德鲁感觉全身血往上涌，他尽量耐着性子，口吻冷静：“我要通报的事情极为重要，他有什么事情抽不出身？”
“他和斯迪伐上校正在讨论下一阶段组织力量围剿‘狂小丑’的事情，”李敏乌黑深沉的眼睛闪着光芒，鲜嫩而滑润的红唇得意地弯曲，“为了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他们今天下午要向总部发送申请，要求地球进一步增兵。”
费尔南多和帕彭脸色刷地变了，安德鲁的钢铁般强健的臂膀抓住李敏的肩膀，他的脸难以形容地变了形：“你不知道情况！你们在犯下可怕的错误！”
李敏的眼睛异乎寻常地睁得老大。
安德鲁一只手粗鲁地揪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激动地指点着她眼前的四个人：“你仔细看看他们的军章，还有我的！我们来自好几个不同的根据地，我们全都是逃出来的！我们被敌人彻底打垮了！我们中了外星人的计谋，地球的军队现在是在不断来送死！”
他摇晃着李敏的肩膀，由于动作剧烈，她的军帽从头上滑落下来。
帕彭也在她耳边吼道：“其他根据地都沦陷了你知不知道！”
李敏大叫起来，摇着美丽的、头发卷曲的脑袋，仿佛对他们的言行感到震惊。
“长官！我难以理解。”她战战兢兢地喊，“你们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安德鲁眼神冒出怒火，李敏被震慑住了，但她马上掩饰住神情的慌张，以坚定而冷静的口吻说：“我想……嗯……你们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我……我可能需要重新对你们做检查……”
所有人都冲她愤怒地大喊起来，连爱德华都机械地嚷了几句，好像一台被卡住的赌币机哐啷哐啷地响。
李敏不禁吓得全身打战，接下来无论安德鲁和帕彭冲她怎么喊，她都好像听不懂似的，眼中显露出迷茫：最后费尔南多试图讲几句软弱无力的空洞话安慰她。
“这姑娘看来已经吓傻了，”他拉开安德鲁，“我怕她的神经承受不了真相。”
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用手指整理下弄乱的头发：“长官，我想我有点明白了。”她急急忙忙地说，“我马上去报告将军，你们稍等！”
说完她扭头就走，连地上的军帽也顾不上捡。帕彭刚要追上去，被安德鲁一把抓住。“让她去。”他盯着眼睛盯着李敏的背影，等她消失在甬道台阶下方，他立刻压低声音：
“你们刚才听到她说什么了吗？那个布拉德特将军还要向地球要增援。”安德鲁警觉的目光环视众人，“我怀疑将军已经被‘狂小丑’精神操纵了。”
“我们该怎么办？”帕彭不安地问。
“怎么办？我们直接冲到他们的控制室，制住他们。我们亲自和总部联系。”他沉思着摸了摸脸颊，“听着，我们现在要……”这时小野寿夫弯腰从地上捡起李敏的军帽，用一种日本人特有的仔细态度端详起来。
安德鲁突然愤怒地咆哮：“你******能不能把那个帽子放下！”
小野寿夫愕然，其他人全都默然不语。安德鲁稍稍平息了怒气，重新用一种冷静的语气下达命令：“每个人把枪拿好，随时准备战斗。给我走！”
他端着枪带着四人悄悄走出会议室，沿着甬道转了几个弯。安德鲁很快发现，不同根据地的内部格局各具特色，14号根据地对他们来说犹如迷宫，没有李敏引领，要迅速找到控制室不太容易。安德鲁命令分成两路，他和费尔南多、小野寿夫沿着台阶向上层寻找，帕彭和爱德华两人向下寻找。
安德鲁拖拉着沉重的双腿在甬道里前进，他的胡子上粘了许多亮晶晶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呼吸。后面两个人紧紧跟着他，他们发现有点不对劲。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空空荡荡的。
“那是什么？”费尔南多突然停住脚步。
安德鲁扭头停步，只见甬道右侧的金属柱的后面露出一样雪白的东西，在昏暗的照明下发着幽幽的怪异微光。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围上去，费尔南多凑近弯腰，傻愣愣地看着它，他忽然发出一声尖叫，露出恐惧的表情。
它是一截骨头，更确切地说，是人的手掌骨，五指微弯。
“******……怎么回事？”费尔南多扯着喉咙问，声音嘶哑且微弱，几乎听不到。
安德鲁也感到一阵寒意，全身变得僵硬起来。小野寿夫不动声色地低头观察了一会手掌骨，沉着地说：“人类的。”
然后他绕到金属柱后面，用军靴踢出一根更长的骨头：“这个的，腿骨，也是人类的。”
这时帕彭和爱德华急匆匆地从甬道另一头跑过来。帕彭几乎由于太过激动而喘不过气来，而爱德华则面无表情。
“长官！我们在那边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很多骨头！好像是……”
他说不下去，已经脸色煞白，全身不住地打战。安德鲁打断他，厉声问：
“没有活人吗？”
“没有！”
“只有骨头？”
“是！”
费尔南多背紧紧贴着那冰冷而坚硬的墙壁，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安德鲁低声说：“这个根据地……有问题。”他看着几个面色惨然的同伴，正不知如何是好，甬道里突然传来喇叭的声音：
“安德鲁中校！请立刻到控制室！布拉德特将军要见你们！”
李敏的声音很响亮，久久地回荡在整个根据地的内部，甬道的四壁同时发出令人恐怖的战栗。
“请立刻到控制室！我们在第三层A区域！”
费尔南多用手肘使劲从墙壁撑起身子，几乎摇摇欲坠。安德鲁一把扶住他，他自己同时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他现在饥饿的能吞下一头牛，可甬道里的骨头又让他恶心。
“我们去控制室，抓住他们。”
安德鲁带着他们向甬道的台阶走去。他们冲到三层，很快摸到了控制室。众人在那扇掩着的铁门前停下来，安德鲁屏住呼吸，单膝跪地，脸颊贴着枪，冲同伴们做了个军事手势，然后伸出胳膊，手轻轻无声的拉住门把。
他把门拉开，举着枪对准里面。
眼前的景象令安德鲁彻底惊呆了。
控制室里，无数根雪白的臂骨僵直地指向天花板，它们主人骨架的其他部分堆积在地面，有头盖骨、肩胛骨、胸肋骨、脊椎骨、脚骨、也有手骨——当然也堆满了骷髅头。全是排列整齐的骨头，一块块的人骨头，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一股混合着干燥与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李敏低头坐在控制室最里面的一把椅子上，在她后面是台巨大的监控屏幕和复杂的仪表盘。女少尉的两旁各有一把椅子，端坐着两具完整的骷髅，另有一具骷髅被摆放立在仪表盘旁边。它们虽然没血没肉，却都坐姿站姿笔直，宛如活人，最奇特的是，左边的那具骷髅还披着深蓝色的军官制服，肩头的军队徽章在灯光下清晰如新。
李敏抬起头，看到门口的安德鲁中校，鲜红的嘴唇娇艳地笑着，冲他点点头，然后用手指着她左边的那具骷髅介绍说：
“这位是我们指挥官布拉德特将军。”李敏又指着右面的骷髅，“这位是空军参谋斯迪伐将军。”她最后指了指站立在仪表盘旁边的骷髅，“那位是威斯特上校。”
安德鲁艰难地站起来，呆呆地看着它们，脑门上亮晶晶地渗出汗珠。他很想用火焰喷射器喷过去一团燃烧的凝固汽油，但李敏容色坦然，一对晶亮如宝石的眸子紧盯着他，令他的身体像是被冥冥中的力量控制。看着这个健康青春的姑娘坐在死尸骨中间，他感觉到无比的恐怖与恶心。
小野寿夫扶了扶擦得锃亮的眼镜，用惊叹的目光环视一圈现场的骨头世界，费尔南多和帕彭则简直吓得魂不附体。控制室如同一座亮晃晃的坟墓，那些尸骨好像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展品，天花板的监视镜映出层层叠叠的骷髅堆和它们背后锈迹斑驳的铁栏。爱德华好像也呆傻了，站在门口没有什么反应。安德鲁缓慢艰难地扭转头。
难道是做梦？周围的一切都在变虚甚至开始漂移，在折射的照明灯中五彩变幻。真是做梦吧？整个世界寂然无声，每个人心跳似乎也停止了，直到小野寿夫生硬地说：
“这里的，全是高级工作人员，看样子，死了好几个月了。”
他踱步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以严谨的态度低头仔细察看地面的骨头。安德鲁脸色煞白，他在战场上见过不少尸体，可如此诡异的景象还是令他头皮发麻。他脑子仿佛卡住了壳，但马上甩了下头，猛然恢复了清醒和坚定。
“他们全被‘狂小丑’干掉了。”安德鲁咬牙切齿地说，“有机组织都被剥走了，所以只剩下了骨头。”他向前迈了两步，举起枪对着李敏，她眨了眨眼睛，在她身后的屏幕上，示波仪波形闪跳。“它们在哪里？”他冲她吼道。
李敏对着左面的尸骨歪了下脑袋，像模像样似乎在倾听什么，然后转头对安德鲁说：
“安德鲁中校，布拉德特将军说他很高兴见到你，”她的表情严肃认真，“他希望你把你们根据地的最新战局情况汇报一下。你们目前歼灭了多少敌人？”
姑娘的鬼话琅琅，将费尔南多他们骇得魂飞足软。安德鲁诅咒了一声，把枪端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她突然恶狠狠地说：“混蛋，见到将军，你们还不快放下武器！”随即她又信心十足地对那具尸骨说：“布拉德特将军，你放心，现在整体形势对我们有利。这些人的精神太紧张了，需要放松放松。”
安德鲁一把抓住自说自话的李敏，她刚想反抗，全身就软了。费尔南多他们过来围住她，两只枪抵住她的左右太阳穴。她却挣扎着摇着头，仍不顾一切地对着他们大喊。“我明白了。”帕彭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喃喃道，“她意识被控制了。”
李敏嚷了一阵儿，声音弱了下去，细声低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安德鲁瞪着李敏美丽迷茫的眼睛，她精神失常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根据地里的幽暗的甬道永远沉默延伸，为什么一根根金属柱死寂矗立，为什么信号是空的，为什么每一块空间都无人，这里已彻底死亡——除了眼前这个中国女少尉。
“狂小丑”洗劫了这个根据地后，这姑娘是仅有幸存的一个，但被植入幻忆。全根据地里就她一个活人，她却生活在幻想里，相信她的上级长官和同事们还活着。结果她成了行尸走肉，一直在这里四处游荡，和周围已经惨死的嶙嶙尸骨说话。这个想法令安德鲁毛骨悚然。
此时小野寿夫已经小心地拾起墙角的一块肩胛骨，拿在手中仔细地观察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