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白子画镇定自若,他瞥了一瞥周围的魂魄,它们正如蚀人心骨的恶魔一般,全都朝着白子画一拥而上。白子画唤来横霜,一跃而上,他先御着横霜凌于半空中,将所有的魂魄引到高处,而后单脚立于横霜之上,表情冷峻。突然,他一个转身,口中默念风决,只见他洁白的衣襟和如墨的长发全都凌风飘扬,紧接着他双掌翻转,微微抖动双肩,顿时身后无数金黄的落叶卷着残败不堪的云朵于身后席卷而来,此时的白子画目光如炬,他微微皱眉,将双臂自胸前绕了一个大圈,那些残云和枯叶竟全部汇聚在一起,随着白子画的掌风在天空中排成一条美丽的线条。白子画又将真气集中于双手掌心,真气在掌心中逐渐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气流,他又将气流反复翻转两下后便一鼓作气向前推去。
话说这一招风卷残云用的漂亮,只见那些刚刚还柔软无比的枯叶残云们立刻变成最有力度的利器,从四面八方向那些不断涌来的魂魄飞奔而去,那些魂魄节节败退,竟都化作无数缕白色烟雾四散开去,不见踪影。
同一时间,正等待在入口前的三个人只看见无数的魂魄朝半空中飞去,而后又消失不见,入口处顿时一片澄明,出现一条通往五行森林的捷径。
“看来师兄成功了!快走!”笙箫默说完,三个人默契地点点头,走进小径。才刚刚一进入,身后的入口立刻被重新聚集而来的魂魄覆盖。
此时,小屋内的洛匀非正倚在窗前,窗外的天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乌云一层一层地覆盖着天幕,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非儿,洛如是她想怎样?她收集那些魂魄想要做什么?”棉花鼓着腮帮子坐在窗台上,郁闷地说。这几天都快闷死它了,哪儿也不能去。它居然有点儿想念笙箫默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问题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只需要等着!”洛匀非的笑容温润如水。
棉花刚想继续说什么,却见门被洛如是轻轻地推开。她款款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棉花,突然一笑道,“小家伙,你也来了?你还和以前一样,像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
“过奖过奖!你也还和以前一样,心机重,爱作怪!”棉花向洛匀非吐了吐舌头,一溜烟钻进洛匀非的衣袖。
洛如是也不生气,只是慢慢走到洛匀非身边,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的伙伴们已经打破了我的第一层结界,正往这里来呢!没想到居然还动用了异朽阁阁主,看来你对他们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嘛!”洛如是顿了顿,突然眼中充满了嫉妒的神色,“不过越是这样我就越恨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父母的宠爱,句芒的爱,甚至女娲守护神的位置都传给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洛如是越说越激动,她一把拉过洛匀非的手臂,咆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你?我什么都比你优秀,我学什么都比你快!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占尽所有!”洛如是狠狠地望着洛匀非的眼睛,那一汪温柔的眸子里尽是不染纤尘的清澈。洛如是突然呜呜地低声哭泣起来,整个人摊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只可惜了我的句芒!”
洛匀非看着洛如是的一悲一怒,只觉得心疼极了。她蹲下身子,用双手紧紧拥住洛如是,喃喃地说,“姐姐,你别这样!”洛匀非感受到洛如是浑身在颤抖。她不由得加大了拥抱的力度。
“你走开!我不用你在这里装好人,你能把句芒还给我吗?如果你可以,我就原谅你!”洛如是歇斯底里的喊叫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震慑天地。
洛如是哭了好一阵,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走去,门应声关闭,只留下洛匀非和一屋的死寂。洛匀非早已泪流满面,她从来不知道,她唯一的亲姐姐竟然如此恨她,恨她夺走了属于她的爱,夺走了属于她的地位。而这一切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如果她早就知道,是不是就能改变什么呢?也许并不能,这就是宿命。
此时,刚进入五行森林的三个人一刻不敢放松警惕,东方彧卿往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所有的树木都长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不仅是五行之术,还有机关术,东方彧卿本就擅长奇门遁甲,但是能把五行术和机关术合理融合的还真不多见。他转过身指着东南方向的两棵大树,对笙箫默说,“你看到那里的两棵树吗?虽然看起来和所有的树长得一样,但是它们的间距相对其他树来说更宽,应该是入口不会错了,你朝那个方向走,在那两棵树之间等,我和骨头往西北方走,去把五行森林的结界打开,一旦出现入口,你不用等我们,直接进去,然后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笙箫默点点头,又对花千骨和东方彧卿淡淡一笑道,“千骨,东方先生,大恩不言谢!”说完径直往东南方向的那两棵树走去。
笙箫默走后,东方彧卿转身凝望着花千骨,心中竟五味杂陈,多久没有这样两个人静静地相处了?多久没有这样平静地望着她了,曾经为了她,他可以抛却名利地位,甚至是生命,现在的他还愿意做这些事,只是,她不需要了。
“东方,怎么啦?我们现在怎么做啊?”花千骨蹦哒到东方彧卿面前,凑过头来看着一脸出神的东方彧卿,笑着问道。
“咱们往西北方向走,先进去再说!”东方彧卿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管花千骨,笑着往森林深处走去,花千骨紧紧跟在身后,刚刚还落了几点雨滴的天突然放了晴,阳光像金子一般撒下来,撒在树梢上,叶子镶上的金边;撒在土地上,小草探出了小脑袋,一切看起来轻松而自在!
东方彧卿和花千骨两人一路向前,走在五行森林当中,这森林看起来格外幽静,并没有什么危险。倒是一丝丝迎面而来的微风让两人感到惬意非常。
两个人一前一后,越走越不对,无论走多久,总是又回到起点。他们试着在每一个走过的地方做上记号,可是没有任何用处,每一处似乎都没有走过,却每一处都走过。到最后每一棵树都被做上了记号。
东方彧卿一时也犯难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奇门遁甲之术,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奇门遁甲。他转身看了看花千骨,又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日头已经当空,两个人兜兜转转也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身后的人儿也有些疲惫。两个人靠着一棵树坐下,东方彧卿若有所思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骨头,这个比我想的难,我们可能出不去了!”东方彧卿故作无奈地说。
“东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花千骨把语速放的很慢很慢。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师父了!”东方彧卿特意加重了语气,再一次警告她。
花千骨突然站起身,对着东方彧卿笑着。东方彧卿很明显被她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没有跟着站起来,而是抬起头来望着她,阳光隔着树叶透出了斑驳的影子,有些落在她的发上,有些落在她的肩上,衬托着她坚定的脸,她向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柔和得如同风吹开了一朵花,“不会的,东方,因为我相信你!”
相信吗?东方彧卿愣在原地,心中暖洋洋的,无论他以前如何待她,她都始终这样相信他,正因为这一份最简单的,最义无反顾的信任,他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离开。
他伸出了手,刚准备站起来,却见周遭树的倒影高低不一,他恍然大悟地站起来,笑着对花千骨说,“骨头,谢谢你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地把你送到白子画身边。”
东方彧卿拉着花千骨的手站在几棵大树之间,微微一笑道,“骨头,我们刚才走了这么久其实都回到了这里,这里就是森林的最终央,这些树被布下了土阵,五行中土代表的方位是中央,所以我们一直回到森林的最中间。而五行中木克土,你只要用木系法术让东南西北四方的树木长到不一样的高度,打破土阵,应该就没问题了!”
“嗯!”花千骨听罢立刻默念口诀,双手向四面八方一推,东南西北各方向的树木都开始生长起来,以东边最高,北方最低,一时之间,方向明确起来。
可正当两人准备为此欢呼的时候,却见那些树木丝毫不停地疯狂生长,那些被花千骨施了法术的大树就像被注入了生长素一般,一个劲地往上,不一会儿,那不断生长的枝叶已经几乎遮蔽了整个天幕,森林里顿时一片昏暗,刚才的阳光也不知去了哪里,两人只觉一阵寒意来袭,才刚刚分辨出的方向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