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虹的话音刚落,安仲阳便走进餐厅里。他打量着坐在可心身边的阿虹,意味深长地说:“可心,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朋友。”
可心站起来向他介绍:“她叫阿虹,是从小和我玩到大的朋友。”
阿虹笑着说:“安董,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你的名声,在城里早就如雷贯耳。”
“是吗?”安仲阳听到阿虹这个名字时,更加肯定了私家侦探侦查的资料。他握紧了拳头,忍气吞声说,“可心,咱们回去吧!”
“阿虹,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可心向她递了个眼色,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之后便跟着安仲阳离开了。
这一路上安仲阳前所未有的沉默,让可心觉得恐怖,汽车刺耳的喇叭声在耳边轰轰作响,平时三十分钟的路程,被他用十五分钟就开完了。
轿车开进宜园大门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妇人,张开双臂横冲出来,挡住了安仲阳的路虎轿车。
安仲阳紧急刹车,才没有撞到那位妇人。
可心被吓了一跳,才看清那个妇人的面貌,她不是谁,却是消失了很久的芳姨。
芳姨跑到车窗前,用力敲打车玻璃,嚷道:“安仲阳,你给我下车!”
安仲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事?”
可心也跟着下车,惊讶地询问:“芳姨,你怎么来了?”
“可心,少爷被他害得好惨,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芳姨泣不成声地说,“我有罪!我要向你坦诚,以前我说谎了。你的父母不是朱顺害死的,他们是被他哥哥害死的。可心,安仲阳逼我说了谎,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去做,他就要对我和来雅下手。我本来不想揭穿他,但听说少爷被车撞得住院,我就知道一定是他指使人干的。”
“你怎么肯定是他指使人干的?”
“少爷去乌镇找我,用录音笔录下我说出的真相,说要回来告诉你。当时我有所忌讳,便打电话告诉安仲阳,过后少爷便出事了。”
“如果你说够了,就马上离开宜园。”安仲阳下了逐客令。
“芳姨,你先回去。”可心本不想这么快与安仲阳摊牌,没想到芳姨的到来,揭开了安仲阳的假面具,让她不得不面对他真实的面目。
“可心,你跟我一起走。安仲阳是豺狼,你多留一分钟,就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芳姨拉起可心要走。
安仲阳却喝住芳姨,将可心拉到身后,他斩钉截铁地说:“她不准走!”
“芳姨……”可心的脸上显现一种视死如归的从容,她冷静地说,“如果你觉得愧对朱皓,那么,你就去医院帮忙照顾他。我一直都相信,像他那样善良正直的人,上天一定会眷顾他,终有一天让他醒过来。”可心回头对安仲阳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
“好,你跟我来!”安仲阳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可心跟在他身后,越走越心惊肉跳。安仲阳竟然将她带到了板楼,难道他已经发现她去板楼见过可人?
“不是来过几次了吗?怎么还这么慢吞吞的?”安仲阳背着她的目光十分阴冷。
可心跟着他来到八楼可人所住的屋子,看来今日他是有备而来,待会将发生什么事她心里完全没底。
“可心,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并不陌生吧?”安仲阳冷笑着说,“是我太小瞧你了,你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简单的女人。”
可心无从回答,屋子里的阴暗和冷清,让她感到窒息和压抑,而安仲阳的冷嘲热讽,更让她心里发毛。
可人坐在主卧室里,听到客厅的动静,她知道安仲阳把可心带来了,看来他决定要在可心面前露出他真实的面目。他会对可心做什么?可心是否会跟她同样的命运,从此被安仲阳折磨得生不如死?可人内心波涛汹涌,却不得不劝服自己,在敌强我弱之际,她更该保持冷静,静观其变。而且,在安仲阳面前,可人一向骄傲不屈,她怎么能因为妹妹落入安仲阳手里就大失方寸?
安仲阳逼近可心,紧紧揉着她的双肩,几乎要将她的肩膀捏碎。他的目光像虎狼一样,凶狠而残暴。
可心被他弄得生疼,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却仍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可心,我一向待你不薄,从没勉强过你任何事。甚至,为了将你留在身边,我可以容忍你怀有朱皓的孩子,为何你竟然狠心置我于死地?对我集团的人下手,逼迫他们将生意的机密透露给你,你再通过阿虹,将我在生意上的机密直接递给省委机关,你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可心狠狠地反唇相讥:“这都是跟你学的!你又是怎样对待我身边的人?朱皓跟你无冤无仇,你不仅让他的集团濒临破产,还诬蔑他放火杀人,如今又害得他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而我姐姐,你将她囚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屋子,一点都不给她自由。为什么你如此野蛮霸道,这么喜欢操纵我们的命运?”
“你想知道原因,那我告诉你。我之所以那么仇视朱皓,是因为你和他一起践踏了我的尊严。”
“我没有!”可心争得面红耳赤。
“你没有吗?”安仲阳的脸色很痛苦,“在别墅里,你躺在他身下时,是不是很享受?那他为什么要让我听到你在叫呢?你们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安仲阳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这个孩子就是在当时留下的吧?你这么爱这个孩子,是不是说明你根本忘不了他?忘不了他,你却还利用我的感情对付他。可心,你伤害了我!”安仲阳抬起可心的下颚,目光如刀,“凡事背叛、伤害过我的人,我都要她生不如死!你姐姐一样,你也一样!”
“我姐姐哪有伤害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伤害她!”可心为可人抱不平。
“可心,恐怕你被蒙在鼓里。知道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吗?”安仲阳的情绪无比激动,“她为了报复我,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伤害。知道你外甥是怎么死的吗?是你姐姐照顾不周,才让一个浪头把他卷没了。可心,你姐姐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
“我不相信!”可心固执己见,“她不会像你这么残忍。”
“是吗?”安仲阳按住她的头,耻笑说,“既然你咬定我残忍,难道我还要继续对你仁慈下去吗?”他的双目深藏欲望之火,毫无预兆,他便将可心推倒在沙发上,在她慌忙要爬起来时,他已经欺身压上去。
“你要干什么?”可心又惊又怒。
“可心,这是你逼我的!”
安仲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凭什么听你的?”
可人将嘴唇咬出血,回答说:“就凭她是我妹妹,你不能碰她!”
安仲阳纵声大笑,眼底藏着解恨的快意,他一字一句地说:“可人,正因为她是你妹妹,所以我才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她。如果她不是你妹妹,也许,我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安仲阳的双腿箍紧可心的腰际,身体更贴近她,呼吸紊乱地说,“可心,你之所以到今天这种地步,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姐姐。她对我的伤害,我全部加诸在你身上。”
“安仲阳,你住手!”可人撕心裂肺地喊住他,在这一刻,她自尊和冷漠的防线被他彻底击溃,为了保护她在世上仅剩下的亲人,可人只能奋不顾身从轮椅上摔下来,用手支撑着身体,一步步爬向他。
可人爬到他跟前哭诉,扯着他的腿,痛不欲生地说:“安仲阳,我知道你恨我害死我们的儿子,你曾说过终有一天要我跪在你面前忏悔。那么,我现在就跪在你面前忏悔,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悔到肠子都青了。我不该用我们的孩子来伤害你,更不该让他作为我们罪孽爱情的陪葬!”
安仲阳的脸剧烈地抽搐着,一贯冷漠绝情、对他视若无睹的可人,将他伤得体无完肤、肝肠寸断的可人,她终于肯向他认错和忏悔。安仲阳等这一刻等了很久,甚至,费尽所有心机、苦心经营多年,他不过就是为了让可人别再用冷漠的心,对他掘起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安仲阳从可心身上下来,走到可人身边,他颤巍巍地抚摸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蛋,动容地问道:“可人,你真的后悔过吗?”
可人不停地点头,眼泪簌簌落下来。她的后悔,他怎么会知道?正如她对他的爱,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一样。她怎么能让他知道她爱他?她怎么能爱上一个操纵她命运、伤害她家人的男人?但在她心灵深处,她深深地爱着他。无论他有着怎样真实的面目,她都爱他。
安仲阳将可人抱起来,放在轮椅上。他半跪在她面前,恍若隔世地说:“可人,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
“我的肚子好痛!”可心痛苦地呻吟出来。
“可心,你怎么样了?”可人望着躺在沙发上的妹妹,焦急地问道。
安仲阳回过头去,只见可心的脸色非常惨白,她伸着手,也不知要抓向哪里,该抓住什么。
安仲阳急忙握住她胡乱抓的手:“可心,你怎样?”
可心细若蚊蝇地答道:“我的肚子好痛!”
“可心,你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安仲阳的脸上又出现痛失儿子时才会有的伤心表情。他将可心小心翼翼抱起来,甚至来不及向可人说一声,便冲下板楼。
可人目睹安仲阳的举动,心里顿感怅然若失,虽然安仲阳提过,因为可心是她妹妹,所以他才千方百计要得到她,以此令自己痛苦,来向他忏悔。但是,在他心中,恐怕他也渐渐爱上可心吧?否则,安仲阳不会这么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