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茗跟贾孜同进同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贾孜在大二的时候,就搬了出去。之后,秦茗也搬去跟他同住了。他们虽然没有明确关系,但是彼此内心默契。
“你们在一起了?”秦茗和贾孜住的地方在东门这边,离敖晦的店非常近,所以只要没有课,他就会到敖晦的店里坐坐。
“嗯,是的。”秦茗声音有些惆怅和满足。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虽然这个过程并不是那么如意,虽然他有一种替代了别人的感觉。
“你开心吗?”敖晦的声音有些悠远,一瞬间,秦茗似乎看到了一片大海。他疑惑地揉揉眼睛,难道出现了幻觉?不是呀,眼前的还是敖晦。
“我不知道,他很努力,想要挣很多钱。他决定跟家人摊牌了。”贾孜最近一直在找工作,早出晚归,工作占据了他很大一部分时间。每次秦茗回到出租房,看到的是一室的冷清,心里就会有莫名的悲伤,虽然知道贾孜是为了两人的将来,可是没有他的陪伴,他到底有些意难平。上辈子,丁檀能够陪伴贾孜度过那么长一段忙碌的财富积累时期,也许真的是因为爱他吧。也只有真心爱这个人,才能够忍受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很难好好地见上一面,好好地说上一回话。
“你呢?”欧阳上河拉开敖晦身边的凳子,坐了下来。秦茗这家伙一直缠着敖晦,说东说西,真烦。他的感情问题,为什么找敖晦说,性向不同,还能交流感情?
秦茗怒视欧阳上河,他又没请他来,他擅自坐下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想的?”欧阳上河刚才听到了秦茗和贾孜的事情,贾孜如果真的跟家里出柜了,那秦茗又有什么打算?
“他说,让我先瞒着家人,以后等两人经济独立了,再说。”接触后,秦茗才真正明白,贾孜是怎样的人。他对于自己的身份认同是非常理性的,他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的每一步都是做好计划的。
“这个想法很聪明。可是为什么,我只看到他的努力,而你,却没有半点付出的样子?”欧阳上河的话很不客气,贾孜来过店里几次,都是来接秦茗回家的。他曾经和贾孜聊过,这个男孩是真的在为两人的将来做打算,可是他不敢肯定秦茗是不是那个对的人,他对秦铭对他的感情没有安全感。
秦茗被欧阳上河的话问住了,原来,在外人眼中,他并没有为两人的将来而努力吗?
“可是,他说不让我那么累,想让我好好读书。”秦茗诺诺地说,上辈子她的人生都是安排好了的,除了爱上贾孜,其他都是顺风顺水,从来不用为金钱而烦恼。
“傻子!”欧阳上河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说是他的,你做是你的事情,他疼惜你,你也要疼惜他。感情是互相的,不是一方一味地付出,一方一味地索取。”
秦茗的心被重重一击,他一直以为他以灵魂为代价,换一次机会,已经够了,可是没想到,重生回来之后,她依旧保持着上辈子的眼光,知道前世,是她优越的地方,可是感情不是算计来的,他把贾孜当物件去算计了。
敖晦看着沉默的秦茗,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自古以来,无论神或人都难堪破。
欧阳上河听到这声叹息,心中一酸,他总觉得敖晦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就被她吸引了。毫不羞愧地说,他是一个颜控,美人他见了不少,却少有美到敖晦这种程度还有如此气质的。
你到底有什么故事?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含着忧愁,为何你的心总是紧锁。
欧阳上河痴痴地看着敖晦。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三个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念想中。直到秦茗看着欧阳上河,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欧阳上河摆摆手,离开位置,他能提醒的就到这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自己的事情都没法理清,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别人。
被欧阳上河一语惊醒梦中人,秦茗回到和贾孜的出租屋后,呆呆地坐在床上。
盛京的房价太贵,这间出租屋只有一室一厅,比起他们原来的家,小太多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贾孜能找到的、能负担的起的,最好的选择了。
贾孜学的是经济管理,但是工作的地方却是干新媒体传播的,他经常为了赶一个策划案加班到很晚,晚到回到家的时候,秦茗已经睡着了。
这一天,他依旧是搭末班车回来的。打开门,本来以为看到的会是床上熟睡的某人,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定定坐在门口等着他的秦茗。
“怎么那么晚还没睡?”贾孜把外套脱掉,放在玄关的挂钩上。
“我等你。”秦茗本来是想要好好和他谈一谈的,但是看到他一脸的倦意,只好把话头打住了。明明有好的家世,却愿意自己去挣取生活的花费,不用家里一分钱,未尝不是为了跟家里摊牌做打算呢。
贾孜惊喜地看着秦茗,从他刚上班那会儿,他等过他外,之后因为他越来越晚才回来,秦茗等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秦茗被他外露的愉悦弄得心中一痛,紧紧抱住他的腰。他瘦了。
秦茗哽咽着,把头埋在他怀里,说了一句:“对不起。”
贾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秦茗给他的感觉变了,不再是那么捉摸不透了,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他对他的爱意。
从这一天开始,秦茗和贾孜相处的状态改变了。早上,秦茗会早起给贾孜做便当,晚上无论多晚都会等贾孜回来,不再抱怨,不再数落,他一点点地把这个小小的出租屋变得更有家的味道。秦茗现在所学的专业,基本上辈子都学过了,他逃课的次数越来越多,经常去旁听纺织服装系的课,还尝试着画一些设计稿寄回去给父亲。贾孜会在上班空闲时间给秦茗发信息,会在被上司为难的时候,静静地枕着秦茗的腿,闭上眼睛,虽然不说话,但是他把脆弱毫不掩饰地展现在爱人面前。
贾孜真的跟父母摊牌了,他父亲在军队,有了新家,平时根本就管不着他,但那天他用皮带狠狠地抽了他一顿,让他滚出家门。他母亲则是丝毫不关心,她有了新家,恨不得跟贾孜撇清关系。只有奶奶会心疼地搂着他哭泣,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奶奶有了新孙子,把曾经放在他身上的心思,分了一半给新孙子。他不在是她的唯一。
贾孜一身伤走出了家门,看着昏暗的城市,不知道去哪。徘徊中,他接到了秦茗的电话,抬头,看到了站在他家不远处的秦茗。
秦茗心疼得泪水不停地往下落,他不知道曾经的他有这样的过往,他不知道他是如此的倔强,更不知道他是如此惹人怜惜。上辈子,他跟家里人出柜的时候,丁檀在不在他身边?他是怎么样度过这段时间的?
这天晚上,贾孜紧紧抱住秦茗,躺在宾馆的床上,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上,贾孜恢复正常,带着秦茗在这座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游走,诉说着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让秦茗觉得自己和贾孜的心如此贴近。
大三的时候,因为学分的问题,贾孜辞去了已经上手的新媒体工作,找了一家时间相对自由的软件公司。秦茗和贾孜的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两人会一块儿做饭,一块儿去逛超市,一块儿去宜家买一些家具,还一起去敖晦的咖啡厅发呆。
他们虽然已经不住宿舍,但时不时还和丁檀和阳玺聚一聚。丁檀和阳玺好像看出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两个男生同床睡,还一起出去租房子,没有问题才怪。但他们两人都是聪明人,他们没有捅破。
大三这一年,贾孜赚得少,但是他理财的能力变强了,趁着牛市,在股市里狠狠捞了一笔。这是在这一年,贾孜和秦茗把学分提前修够了,两人只需要准备好毕业论文,通过答辩就可以毕业了。
没有了上学的压力,贾孜和秦茗搬家了。学校附件的住房,又贵,又小,很不划算,贾孜找了一个地理位置适宜、交通便利的住所,跟秦茗在一个阳光和煦的早上搬了进去。
“我们搬走了,以后来这边的机会就少了。”秦茗最舍不得的就是敖晦的咖啡馆,在这里,他能很轻松地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走走走,走得越远越好。”欧阳上河巴不得这家伙离敖晦远一些。
贾孜看秦茗怒火中烧,赶紧灭火:“没关系,反正店铺又不会跑,你可以不时来这边看看。离得也不远。”
秦茗被顺毛了,一脸傲娇地看向欧阳上河。呵,都这么多年了,这男人还没追上敖晦,真是没用!
敖晦站在一旁,看着三人的互动,眼里暖暖的,人和人的相遇,也许正是为了不辜负这一份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