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仲卿也不是笨的,闻言立刻想清楚利害。看着祁天碧吼道:“你给我老实说!今天的事情,哪个人指使你?还有谁跟你一起策划?谁给你通风报信,让你引你的嫡姐过去的?”
祁天碧暗恨祁天香竟然好运躲过去了!浑身颤抖着,可怜兮兮的说:“爹爹,我知错了!我……我不知道他是何人!他蒙着面,逼迫我而已!”
纪氏眼看着自家女儿受苦,很是心疼。天碧总归是小孩子,那些人怎么会告诉她那么多?纪氏不愿意女儿为此凭白受苦,就说:“老爷开恩啊!这件事都是贫妾一个人所为!贫妾嫉妒大小姐得老爷宠爱,又得了掌家权,这才被猪油蒙蔽了心,帮着外人陷害大小姐!老爷,务必请您看在多年夫妻情意上,饶了天碧这孩子吧!她只是听我的安排,并不清楚……”
“竟然是你这个贱人背后使坏!”祁仲卿适才被天香提醒,已然猜出了个中缘由。如今听到她亲口承认了,当即指着她大吼:“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然联合外人,差点儿毁了我的掌上明珠!”
天香浑身打了个寒噤,她什么时候就成了爹爹的掌上明珠了?只是听纪氏的意思,她打算把所有的都承担下来吗?她是没有身份地位的姨娘,皇后母子看中了她哪一点?
纪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再没有往素的嚣张和不依不饶:“老爷,贫妾如今已认罪。天碧毕竟是您的骨肉,请不要责罚她——”
天香眸光一闪,先一步走过去说:“纪姨娘,你只不过是足不出户的姨娘,怎会和秀王殿下搭上线?想必其中必有隐情,你且说出来,相信爹爹必会看在十多年夫妻情意上,对你网开一面!”
纪氏眸光一闪,死咬住嘴唇垂眸说:“大小姐不必问了,贫妾并没有撒谎。”
祁天香冷冷一笑说:“纪姨娘以为,把罪过自己承担,将来天碧就有好日子过了?你此举已经连累这个国公府,往后国公府危难,天碧如何能幸免?”
“你……大小姐此言何意?贫妾犯下的事,怎的就连累了国公府?还请大小姐禁言,不要吓贫妾!”纪氏心尖一颤,强自镇定地说。
“你这个蠢妇!”祁仲卿一耳光过去,指着纪氏吼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那秀王和宸王是一体,他做什么自然是为宸王筹谋!今上还没有立下储君,燕王殿下呼声更甚,你今日行为他依然知晓。将来燕王继位,国公府必定受到牵连!轻则废黜,重则满门抄斩……”
“啊!”纪氏本就愚蠢无知,听明白祁仲卿话中的利弊,当即吓得跪伏在地上:“贫妾该死啊!老爷饶命!贫妾都说……”
祁天碧跪在一边,瞪大了眼睛!她竟不知道,娘亲何时为他人做了枪头使,害得她也跟着倒霉!“娘,哦不姨娘,你如何能这样子?”
天香却蹙眉瞥了一眼祁天碧,这个没良心的!纪姨娘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她。她倒好,非但不帮纪氏求情,反而跟着把一切祸端推在了纪氏头上!今天的事情,她自己就没有私心?若不是她心怀不轨,怎会引来秀王?又如何发生自己坠楼事件?
“碧儿……”纪氏心凄凄然,她听闻天碧的指责,顿时更加心痛:“是娘不好,牵累了你跟着手苦……”
祁天碧闻言心中一痛,加上皮外伤,毕竟年幼禁不住,当即眼前一黑昏厥了。
“碧儿!”纪氏惊呼一声。
祁仲卿心底担忧,立刻说:“来人,将碧儿送回翡翠园,另外立刻请府医跟着去看看。”
天香心底不甘,想不到爹爹就这样把错归在纪氏头上!姑息了祁天碧!这般处置,如何能够服众?
纪氏见祁天碧被送回去,稍微宽心。屋子里的丫鬟全部被屏退,老夫人不再去看纪氏,心底彻底寒了心。这么多年明知道她愚蠢,闯了不少祸,或多或少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竟越发不上道,肆无忌惮了。
“唉,纪妹妹你好糊涂啊!”恋氏适才一直旁观,如今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祁天娇紧随其母,附和着说:“就是阿,纪姨娘未免太自私自利!这种杀头大事,如何能够连累我们国公府?”
卓氏一早给老夫人说了,身子不爽利。天晴自己安静坐在一边,保持着缄默不语。
祁仲卿深思熟虑后,看向老夫人说:“母亲,纪氏好歹是您娘家那边的表侄女。只是犯了错被处罚,不能服众。如今儿子从轻发落,即日起将她贬为奴婢,一切吃穿用度比照婢子,再打三十军棍,如何?”
“唉,作孽啊!”老夫人摇摇头说:“罢了,你是一家之主,都听你的吧!”
纪氏狠狠地打了个寒噤,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反驳。只能磕头谢了恩,便有粗使婆子冲进来,将她拖了下去。
众人见好戏落幕,纷纷告退来开。祁仲卿却单独留下了天香:“香儿,你且先稍候,为父有些事需要问你。”
“是,父亲!”天香垂眸,乖巧在立在一旁。
“香儿,这些年为父疏忽了你。你自幼丧母,这么多年没有娘亲在身边,加上她们故意欺负,你过得很不好。只是再不好,总归是一家人,为父希望你可以心怀仁慈,不要赶尽杀绝……”
“父亲!”天香蹙眉打断他的话说:“这些年女儿过得如何,父亲自然知晓。女儿一个小辈,也不愿意整日里这般勾心斗角。所以还请父亲将掌家权收回去,交给卓姨娘得好!免得有人眼红,逮住女儿不放!”
“香儿,为父没有此意啊!”祁仲卿有点儿无语,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希望香儿秉持心善,不要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一般见识。
“父亲!”天香淡笑说:“女儿一个未出阁女孩家,本就不该掌家。祖母让香儿跟着学习管家,总是为了将来香儿嫁了人,可以独当一面罢了。只是女儿一番好意尽心尽力为府中着想,却招致了小人算计!女儿唯恐继续下去,小命不保啊!”
“香儿,这一次是纪姨娘犯了事!”老夫人总算开口:“你别往心里去,不要害怕。凡事祖母给你担着!这段时间你掌家有目共睹,暂时还是你继续打理着吧!”
“祖母——”天香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看向老夫人。
祁仲卿接口道:“正是!香儿你也不要担忧,为父自然不会允许你受到伤害!”
“嗯,香儿今天受了惊吓,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老夫人一锤定音,看向贴身丫鬟说:“听蓉,给大小姐送一些安身汤过去。”
“是!”
天香便假意委屈的擦了擦眼睛,带着丫鬟回去了语嫣斋。
流萤还愤愤不平地说:“只是那个纪氏歹毒,竟然只是贬为奴婢,未免便宜了她!”
天香也蹙眉,府中必定不止纪氏一个人,应该还有别的府邸派进来的眼线。
祁仲卿鲜少的踏进了翡翠园,纪氏被打了三十军棍,本就痛得死去活来。如今见祁仲卿来了,禁不住心酸落泪:“老爷!”
“行了,你有伤,就不必多礼了。”祁仲卿挥挥手,坐了下来。
纪氏吸了吸鼻子说:“老爷此次前来,是想要问不必话吧?”
祁仲卿看了纪氏一眼,温声问道:“纪氏,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也不要隐瞒了。这事是何人命你如此?每次给你下命令的人,是同一个人……”
“老爷——”纪氏忽然眼泪啪嗒滑落:“您这么多年,总算再一次温柔跟我说话了!当初表姨母要我给你做姨娘,我自是愿意的。刚开始那会,您对我温柔体贴,我很幸福。哪怕有了天碧后,您的新依然在卓姨娘那,我也苦苦奢望总有一天,您会看到我的好。可是这么多年,事情终究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你不必岔开话题了!”祁仲卿闭上眼睛,狠狠心说:“我来的目的,你既然知道,那就实话实说吧!”
“每次来传令的人,奴婢不知道何人。他都是蒙面前来,只是拿了一只宫里令牌。奴婢猜测,令牌属于后宫妃嫔。”
“这样一来,范围太大!”
“我仔细观察了,终于有一次,在令牌上发现一行细小的字。是说……”纪氏忽然双目瞪圆,一脸的不甘心。
祁仲卿一怔,就看到纪氏嘴角流出鲜血!他心尖一颤,发现纪氏已然没了脉息!“来人!请府医过来!”
天香睡得正沉,桂嬷嬷晃了晃她的胳膊说:“小姐快醒醒!”
“怎么了啊?别吵,我还没没有睡够!”天香拨弄开桂嬷嬷的手,翻个身,继续蒙着被子呼呼大睡。
“小姐!事关重大,那纪氏竟然暴毙!”桂嬷嬷惊慌地说。
“她死了?”天香一骨碌爬了起来。
天香带着丫鬟来到翡翠园的时候,就听到老夫人伤心的哭泣声:“我可怜的孩子啊,谁那么歹毒,残忍杀了你啊!”
天香忙上前搀住老夫人安慰道:“祖母,您再伤心,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祖母,您别难过了,注意身体才是!”
除了祁天碧,其余三个孙女都在劝慰着老夫人。
祁天碧似乎呆傻了,一坑不吭的。老夫人更加心痛,将她拉进怀中,拍着后背宽慰着说:“天碧不要怕,你还有祖母。以后祖母会好好的照顾你,疼爱你!”
祁天碧依然一动不动的,仿佛真的呆傻了。老夫人急了:“府医,快来给小姐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老夫人不用担心,小姐只是受惊过度,一时接受不了。”府医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继续支吾着说:“恐怕小姐要是没有想开,就永远这般呆傻了!”
老夫人闻言白眼珠一番,昏厥了!
祁仲卿安排了纪氏的埋葬后,将原计划的寿宴也给取消了。府中出了人命,小女儿又吓傻了,他自然没什么心情过寿。
第二天,祁仲卿将天香叫进了书房说:“香儿,爹也不瞒着你。如今纪姨娘死了,幕后之人我们真的无从得知了。”
天香抿唇说:“爹爹,既然纪姨娘带着这个秘密去了,也是好事。幕后之人必定不会抓着国公府不放,总算我们安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