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香心底一寒,这宁梦琪美则美矣,心思如此歹毒!好歹是亲表姐妹,她做表姐的竟然拿表妹和那青楼艺伎相提并论!真想不到,这亲情如此的虚伪!如此当众诋毁侮辱自己的表妹,这嘴巴真可谓是令人作呕!
宁夫人闻言面上笑容不减,只是略微娇嗔一句说:“就你这丫头嘴巴刁钻!真是让为娘的惯坏你了!”然后就岔开了话题,不再追究宁梦琪的罪责。
祁天香心底冷笑,面上却漾起了一抹天真,拉着宁梦琪的衣袖好奇地问道:“表姐真的以为香儿比那个傲雪姑娘好看吗?真真是令香儿受宠若惊啊!想来表姐一定和那位傲雪姑娘很是熟悉,他日有时间,香儿还请表姐带着一起去琼玉楼,会一会那位傲雪姑娘吧!”
宁梦琪闻言当即面色一沉,冷着脸训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琼玉楼岂是吾等闺阁千金能去的地方?表妹怎的如此不知羞耻,说出这等丢脸的话来!”
祁天香当即鼻子一抽,转眸看向宁老太君楚楚可怜的,委屈的说:“外祖母,梦琪表姐刚刚一副夸赞那位傲雪姑娘的容貌,还说我比那位傲雪姑娘好看,我只是好奇想要表姐带香儿见一见那位傲雪姑娘,怎的表姐就这般……我……”
宁老太君心生不悦,往常这孙女那般知书达理,怎的今日这般嚣张跋扈?竟然言语间侮辱编排自己的外孙女香儿,把一个清白的闺阁千金,和青楼艺伎那种下作的女子相比较!宁紫羽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现在她的女儿受辱,宁老夫人的脸色怎能好看?
宁夫人眼尖地发现宁老太君脸色不好,当即凑过去安抚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才把老太君火气浇灭了。
至于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以及出嫁了的大姑奶奶,则是作壁上观,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只是发现这宁老太君竟然真的在意重视祁天香,都心底不舒服。
这大姑奶奶是天香生母的大姐,同样嫁进了另一个将军府。因着她自小在闺阁中就比较随性,且爱使小性子。嫁入了同样是将军府的婆家后,这性子越发不可收拾。唯恐天下不乱,且没头没脑,端会落井下石。
此时看着老太君那么喜爱天香,当即冲过去,摇晃着肥臀将天香挤开,扯住老太君的袖子说:“母亲,梦琪那孩子不过是说笑玩闹而已,您不必要如此计较!没得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无关紧要的人?你这个没良心的!她可是你嫡亲的妹子亲生闺女!”宁老太君闻言面色暗沉,一脸的威严:“你就这般不待见你的亲外甥女!”
宁夫人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没头没脑的大姑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刚刚平息了老太君的怒火,她这个没脑子的惯会没事找事!
祁天香深呼吸后,强忍住内心的怒不可遏和寒心,挤出一抹委屈,扯了扯老太君的袖子说:“外祖母息怒,您也不要责怪姨母和梦琪表姐了。往年是香儿年幼无知,不懂礼数,疏远了外祖一家。”
“香儿不孝,还请姨母、舅母以及表姐谅解。如今香儿长大了,懂得礼数规矩,日后必定经常来外祖家走动,给诸位长辈们请安见礼!还望诸位长辈勿要执拗过去那个不懂事的香儿,给香儿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话一方面表达自己从前毕竟年幼不懂事,而你这些长辈为老不尊,抓住小孩子的短处不放。一见面就明面上侮辱讥讽,简直是有失身份。
天香这一世就决定,绝对不做那任人欺凌的软弱之辈!这样虚伪,伪善的亲情,不要也罢!只是外祖母真心疼爱自己,她不能直接正面翻脸无情。
说完这番话,祁天香垂下眼眸,揪着自己的衣襟,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而又委曲求全鼓起勇气的样子。
宁老太君最见不得天香受委屈,再去看那半垂着头,和小女儿当年几乎八成相似的表情,当即更加厌恶大女儿。这大女儿这般放肆无礼,哪里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你这个逆女,竟然这般贱嘴出言不逊,来人,今儿个我就掌你的嘴,让你涨涨记性!”一怒之下,老太君就要动家法。
宁夫人心底恨得咬牙,面上强挤出笑容规劝道:“老太君,这大姑奶奶也是一时嘴快,才会说错了话。您息怒,今儿个可是您寿宴的好日子,您要真发落了大姑奶奶,可不大好。再说这吉时就要到了,我们过来就是请您前去正厅,那些贵客们可还等着给您拜寿呢!”
宁老太君冷哼一声,招手让天香扶住自己,然后狠狠地瞪着大姑奶奶,冷声道:“今日我就让你嘴贱说错了话,若是往后再让我听到你出言对香儿无礼不逊,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大姑奶奶眼皮一跳,心底怨愤,面上却不甘愿地说:“是,母亲,我再也不敢了!”
“哼!”宁老太君没有好脸色,在众人簇拥下向着正厅走去。
出了屋子,天香举目望去,府里全部用大红绸缎绫罗装扮得喜气洋洋。陪在老太君身旁,天香努力低眉顺眼,一言一行都谦逊有礼。只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依不饶,大放厥词。
“哼,看她一脸的妖精模样,把咱们梦琪往常的位子都占据了!这里又不是祁国公府,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哼,不知礼数的东西!”鄙夷鄙视的话语,出自于大少夫人。这大少夫人进了将军府多年,虽没有见过那个薄命的小姑奶奶,但是看到天香的样貌,心生嫉恨。
她也是名门贵千金,往常为了讨老太君喜爱,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依然没有成效,现在一个外府外孙女,比自己这个嫡孙媳妇还要得宠,她怎能甘心?难道就凭着那一张酷似小姑奶奶的脸蛋,老太君就要把她捧在手里呵护么?
“哎哟我说大嫂,您也别不服气。谁让人家是小姑奶奶生养的女儿呢?你又不是不晓得,小姑奶奶一直是老太君心头的宝贝,虽然说死了这么多年,但是依然不改老太君心头珍宝的地位啊!”另一名穿着雪白绒毛袄子,容貌靓丽,年纪稍嫩的妇人接口道。不过那刁钻的嘴,丝毫不亚于大少夫人李氏。
祁天香余光扫视了一眼那个凌氏,这凌氏乃是将军府二少爷正室夫人。长得还算清秀,就是一双锐利的眼睛太让人不舒服。天香曾经打听过,这凌氏乃是左丞相凌不屈的庶女。而凌不屈与韦云帆两位丞相分庭抗礼,自有众多门生,朝堂上可谓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且最主要的是,这凌不屈三朝元老,颇得帝王重视尊重。所以别看这凌氏一个庶女,却能够成为二少爷正室,可谓是不简单。
凌氏对比与李氏,多了几分圆滑。且得自老爹那个丞相的影响,狡诈狡猾。惯会在老太君面前作戏,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颇得老太君喜爱。说起来比起李氏不讨喜,这凌氏深得老太君宠爱。不过做人方面,表象上,凌氏从不和李氏作对,维持着和平相亲的表象。
祁天香自然不会出言反驳,和这两个尖酸泼妇般的妇人计较。
宁梦琪走在老太君另一侧,因着容貌出彩,加上嘴巴甜蜜,和老太君恢复了说说笑笑的气氛。虽然刚刚老太君斥责了她几句,但是她毕竟才是将军府正经的嫡女,倨傲不可一世的西京国第一美人,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骄傲。这一路上和老太君说笑着,来到了正厅。
看到老寿星来了,宾客们全部起身,贺寿声音此起彼伏。
宁老太君客套的与众人应对一声,就走上去坐在了首位上。
宁梦琪和祁天香都止步,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
虎威将军府如今的当家乃是宁耀威,他长得健硕魁梧,一看就是军中铁汉。他的嗓门果然浑厚,气势非凡,开口的声音保证每个角落的宾客都能够听得到:“今天是家母的寿宴,诸位同僚亲友远道而来,为家母贺寿,耀威在此先敬各位一杯!”
话音一落,满座宾客全部高举着酒杯,共饮。
天香本来就酒量不好,但是为了表达对外祖母的敬意,依然小抿一口,但是却依然上了脸。本就白皙粉嫩的脸颊,忽然晕红,端的是白里透红,煞是迷人。对面那一众男宾登时看得入迷,一个个痴迷看着天香目不转睛。
流萤在一旁伺候着,她心知自家小姐酒力不行。如今看着天香红扑扑的脸蛋,心生不妙,暗自担忧起来。
平素小姐是滴酒不沾,如今为了给老太君贺寿,竟然牺牲如斯!她跟着小姐也较长时间了,虽然感觉小姐自从生病醒来后,性子大变。不过也暗自高兴,小姐总算是开窍,变得强势聪明。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听从小姐安排,绝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小姐!
流年也是个机灵的,眼看着天香面色绯红,当即不再斟酒。
天香坐的桌子上,没有认识的女子,便也乐得清闲。只是头有些晕眩,耳朵嗡嗡响个不停,那些女眷谈论声不绝于耳。
“这将军府老太君果然面子大,这一次连京都第一公子洛公子,还有同为四公子之一的裴之公子也来贺寿了呢!”
“这四公子任意一个出来,都是不可多得的个中翘楚啊!”
“这般谪仙的公子,若是可以得到他们中一个的青睐有加,我就算现在升天了也心甘情愿啊!”
祁天香唇角勾了勾,想不到这些闺阁千金竟是这般放浪形骸!竟能够痴迷那些公子哥,这般愚蠢!心底一寒,前世的她可不也是为谭裴之那般痴迷、痴心不悔吗?连自尊礼数什么的,都抛诸脑后!
邻座的一位千金发现祁天香反应平平,禁不住诧异地询问道:“咦,这位妹妹好生沉默!不知道在你看来,洛公子和裴之公子,哪位才华更胜一筹?”
祁天香心底不悦,面上去依然保持着得体的淡笑说:“这位姐姐好生胆大,这洛公子和谭公子在京都享誉盛名已久,无人不晓。只是吾等作为闺阁女子,怎能如此高谈阔论,任意议论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