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窃窃私语的大厅徒然一下子寂静起来。
“扑哧——”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原来是洛天麒轻笑出声。
“呃,所谓的闺阁千金,就该如此端庄知礼数,不能因为吾辈的丰神俊朗而不知礼数,大放厥词!”此言一出,那些议论纷纷的闺阁千金多数羞愧地垂下了头。
祁天香黛眉微蹙,不悦地看了一眼洛天麒。这人果然是放浪形骸,他这么一句话,岂不是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吗?本来这些女子中好多都已到了出阁的年纪,借着这个寿宴,自然是为了相对未来夫君。
这四公子享誉盛名,自然是闺阁千金夫君最佳人选。天香本就容貌出众,此番言论一出,岂不是更加招致那些闺阁千金排挤和嫉恨?
“本侯怎的感觉,祁大小姐意在阐明本侯入不了你的法眼?”忽地,谭裴之冷冷的声音响起来,直指天香。
祁天香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扣住,听到谭裴之的话没有抬头。这个自命不凡的谭裴之,因着上一次百花宴上她赢了他,让他痛失颜面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借着这一次的机会,他便想要找回面子。
只是现如今的天香不是前世那个悲情所困,愚蠢痴迷的天香!再不会被他金玉其内败絮其外所迷惑,再不会成为他成功的奠基石和众人的笑柄!
“谭侯爷言重了。小侯爷作为四公子之一,先不说丰神俊朗,乃是诸多闺阁千金心中的良人。天香又怎敢出言不逊,对侯爷妄加评论?只是天香生在闺阁,自幼秉承父亲的教诲,熟读女戒、女经等典籍。所以在一言一行上万不敢失了礼数,若是谭侯爷这样也认为天香冲撞了您,那么天香自然无话可说!”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赞同地颔首,认为天香不仅长得人美,且句句说得在理得体。
天香作为祁国公府的嫡女千金,兼虎威将军府的嫡外孙女。自然是从小学习女戒一类书籍,那必然是知书达理,懂得礼数规矩的。闺阁千金本就不能直直盯着陌生男子看个不停,更何况是大放厥词,妄加评论呢?当即,多数的人深有同感,站在了天香的这一边。
而宁老太君听到天香这番话,当即一脸的赞赏。这种场合和境况,天香还可以镇定自若,顾着礼数规矩,且又没有给祁国公府和将军府丢失颜面,着实聪颖!
“难怪本公子发现谭侯爷一直怪异呢!”忽地,洛天麒阴阳怪气的说:“该不会是因为百花宴上小侯爷输给了祁大小姐,遂一直耿耿于怀,不甘心,才一直找人家祁大小姐的茬吧?只是今日乃宁老夫人寿宴,谭小侯爷不顾老太君颜面,当众针对虎威将军的外甥女,这恐怕未免太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了吧?”
谭裴之的眼神一直盯着祁天香,听到洛天,麒这番话才醒悟,禁不住暗自恼怒自己的冲动,这下子让自己陷入了下风!
其实谭裴之仗着自己的才学,一向是倨傲自得。但是这祁天香竟然对他不屑一顾,哪怕他出言挑衅,她竟然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哪一个闺阁千金,不是对他一番谄媚和暗送秋波?偏偏这个祁天香先是让他在百花宴上丧失颜面,他一直难以平息怒火,这一次抓住机会他怎能不好好让她难堪!
因此他现在只要见到祁天香,那火气就会蹭的一下冒出来。好在他乃是名门贵公子,自小学习规矩礼数,当即落落大方的道歉道:“适才是本侯斤斤计较,唐突了祁小姐,本侯在这里赔个不是,还请祁大小姐不要见怪!”
祁天香终于抬眸,抿唇回之一笑,连话都懒得说。
谭裴之见状心底虽然恼怒不忿,却不敢再继续僵持纠缠。何况那么多人看着,只得闷头喝着闷酒,沉默不语。
洛天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时地对着天香眨巴着眼睛。祁天香没好气的翻个白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底着实郁结,这人如此浮夸,当众之下竟然敢这般与自己挤眉弄眼的。
祁天香倒是心底不爽,但是她和洛天麒这个举动在外人眼中,那就是眉来眼去,落花有意,流水有情!那些觊觎洛天麒的闺阁千金,咬碎了银牙,恨不得把祁天香硬生生瞪个半死!
“前几日百花宴上,听闻今上金口御赐天香表妹为京都第一才女,只是不晓得今天诸位是否有这个荣幸,一睹天香表妹的惊才呢?”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脆脆的声音从人群中响了起来。
因着百花宴对于官家千金父亲官职品阶的限制,其实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见识过天香的才华。今天这么大好的时机,自然有那些心有不甘,自以为胸有丘壑的闺阁千金想要与天香较量一番。
祁天香循声看去,宁梦琪笑得一脸无辜,眼底深处的嫉恨和怨毒一览无遗。心底气愤,天香禁不住蹙眉。这宁梦琪是打算步步紧逼,非要看着她出丑才罢休么?适才明明是她自己嘴巴不干不净,被外祖母训斥几句,就更加嫉恨自己了。
宁老太君见众人都一脸的期待,抿唇笑着说:“香儿,既然诸位都那么期待着你的才艺,这样吧,你就随意弹奏一曲,外祖母可也想要一睹你这京都第一才女的才艺哦!”
宁老太君以寿星身份发话,祁天香不好拒绝,抿唇说:“是!”然后看向宁梦琪说:“烦请表姐借琴一用!”
宁梦琪挑眉,右手示意下,身边的大丫鬟当即点头退下去。不一会儿,那丫鬟抱着一把琴走了出来。
祁天香这才对着众人福了福身,而后坐在了矮几上,右手试探着拨弄了几下琴弦。登时,悦耳动听的琴声流泻众人耳畔中。
祁天香禁不住赞叹,果然是好琴啊!略微一思考,信手拈来,弹奏了母亲留下的琴谱中一篇名为《倾尽天下》的曲子。
旋律过后,天香声音略微低沉的吟唱起来。嗓音本就好,加上这首曲子新奇,立刻就让满座的宾客眸光一亮。
洛天麒手中的酒樽一顿,眸光一闪,笑意愈加浓郁。这样的祁天香才是他喜爱的女子,那些妄图看着她出丑的人恐怕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她可不单单会歌舞,就连这乐器也是精通娴熟。
众人听得身临其境,祁天香迅速地收尾,起身福了福身以示结束。而后看向宁老太君,抿唇笑言:“天香适才献丑了!今日是外祖母您的寿辰,香儿愿想为您题诗一首,表达对您的尊崇!”
宁老太君还沉浸在那首曲子里,许多闺阁千金都感动迷惘起来。此时乍一听到天香想要给自己再题诗一首,老太君当即更加兴奋:“真是好孩子啊!你有此番孝心,外祖母真真是太开心了!”
祁天香福了福身,淡笑着说:“沧桑变幻人不老,福荫后辈永安康,人间天伦阖家兴,只愿年年摆寿堂。”
“妙哉!”就在天香最后一个字落下音,虎威将军宁耀威忍不住赞叹道。带头鼓起掌来,宁耀威赞赏的颔首说:“真不愧是咱们京都第一才女!天香啊,真的是给紫儿长脸!”
宁老太君更是笑容满面,身边贴身嬷嬷当即走了下去,将天香带到了自己身边。慈爱的拉着天香的手,老太君不住地夸赞:“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好孩子啊!”而后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稀有暖玉,戴在了天香的手腕上。
宁夫人见状恨得牙根痒痒的,那只暖玉镯她可是垂涎了好久。那是宫中太后娘娘赐给老太君,现如今她这个嫡亲媳妇都没有得到,却让一个外府的孤女钻了空子,她怎能不恨不妒不怨呢?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宁夫人再次恢复了一脸的端庄微笑,上前一步笑言:“既然老太君您喜欢听曲,不如让梦琪也给您弹奏一曲吧!那丫头早就坐不住,想要博老太君一笑呢!”
宁老太君闻言眉头微微一蹙,目光看向一脸不忿不甘不屑的宁梦琪,心下明了。她那个自诩天人之姿,倨傲不逊的孙女,怕是对于香儿刚刚那首曲子不屑。只是到底孙女性子桀骜不驯,她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抿唇,宁老太君淡笑着说:“既然梦琪有此孝心,老婆子我也刚好许久未曾听过她抚琴,那就随她意吧!”
宁梦琪当即对天香露出一抹挑衅和不屑的眼神,缓缓地起身,依然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她自认琴技比天香高出了一大截,却忽视了天香那首曲子的新颖,以及前面好几人表演过了抚琴。因此纵然她琴技再娴熟高超,众人也只会感觉厌烦,没有新意。
今日的宁梦琪身着一袭淡粉色纱裙,配着如今流行的堆云髻,娇媚的桃花眼眨巴着,水汪汪看向了心仪之人。然而那个人却无动于衷,仿若没有注意到她一般。宁梦琪满腔的热情和期盼登时化为一滩雪水,冰冷刺骨!强打着精神继续抚琴,发现那人始终不看向自己。
宁梦琪再也无法容忍,也不愿意周旋下去。手指有些懈怠,在一处高亢的旋律转为低沉音律的刹那,铮的一声,琴弦断裂!宁梦琪当即羞得面色一红,不知所措起来。半晌,她忽然抬眸怨毒的看向祁天香,眼眸里的控诉和痛恨暴露无遗。
刚刚祁天香抚琴还好好的,怎的轮到她就出问题了?这祁天香分明使诈,故意让她当众出糗!“祁天香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如此坑害于我!”
祁天香已经昏昏欲睡,听闻宁梦琪气急败坏的声音,半眯着眼睛,一脸的无语。她怎么又紧盯着自己不放啊!她可真没有做什么动作,这宁梦琪发什么疯非要诬陷她不可?
“这琴乃是梦琪表姐您的丫鬟取出来,适才天香抚琴的时候也不见有什么问题,表姐这会儿如此诬陷于我,我……”祁天香欲言又止,眼眶里泛着泪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更添一副楚楚可怜。
“那就是你抚琴完了之后,对我的琴动了龌龊的手脚!”宁梦琪看着祁天香一副小绵羊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更加窝火,几乎是吼叫着喊了出来。丝毫忘记了在座的宾客,忘记了最在意的颜面。
祁天香心底乐开怀,就你这般冲动自负的个性,怎能跟我祁天香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