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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唇枪舌棒

星期一的早晨走进办公室,丁一松还感到浑身疲惫,心力憔悴。这一趟朱家角之行,不但搞得他担惊受怕、提心吊胆,而且还累得他腰酸腿疼、骨软筋麻。

想想这一切,全是被那个惹事生非的梅莉娅给闹的。

整个一个上午,丁一松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处理着项目部杂七杂八的后勤事务,可暗地里却一直在关注着梅莉娅的一举一动。

临近中午,丁一松偷偷摸摸地钻进了梅莉娅的办公室,见没有别的人,便迅速说了一句“今晚六点半小桥流水见”,说完就形色仓皇地蹽出了她的办公室,那情形有点像狐奔鼠窜的味道。

稀里糊涂地打发掉了下午的时光,晚上不到下班的时间,丁一松就急不可耐地溜出了项目部的办公区,匆匆忙忙地打的赶到“小桥流水”酒店。

他走进预定的小包厢,坐在里面点好了菜,然后静候着梅莉娅的到来。

六点一刻,梅莉娅丰姿绰约地走进小包厢,她一屁股坐在丁一松对面的椅子上,随口就问:“有事情吗?”

“没事情就不能叫你来吗?啊?”丁一松朝她微微一笑,脸上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魅力。他的神态不但和蔼可亲,而且深不可测。

“这两天累得我够呛。”梅莉娅坐下来,脸颊看上去既疲惫不堪又快心遂意。

“我也一样。这种活动,以后再也不要举行了,再举行要折磨死人的!”

“再举行这些活动,我也不去了。没什么意思!”

“我看你挺喜欢这种活动啊!怎么忽然觉得没有意思了呢?”

“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这种活动呢?”

“我看你跟叶丽诗胡诌八扯的样子,还蛮高兴的嘛!”

“我跟叶丽诗根本没有胡诌八扯呀!我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

“真的吗?那你就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谁故意气你啦?你那天和叶丽诗不也是黏黏糊糊、情投意合的样子吗!”

“切,我那都是敷衍应酬,是为了照顾叶小强的面子不得已而为之。”

“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言不由衷,越来越让人有点听不懂了!”

“别冷嘲热讽我了,你的所作所为倒让我有点看不懂了!”

“你的脑袋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懂?再说了,也用不着你懂……”

“你到底什么意思呀?啊?”

“我没什么意思呀!”

两个人在餐桌旁唇枪舌棒,你来我往,相持不下。丁一松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和她之间骤然出现的变化,往昔的“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没有了,有的只是斗嘴、扯皮和抬杠。

“看来你和叶小强约会谈得很投机啊!你们深入沟通了没有?”丁一松所说的深入沟通,是指肢体语言。

“那当然!跟帅哥约会就是爽!”

“什么?什么?你们真的深入沟通到肢体语言啦?”

“那倒不至于……本姑娘还没有那么轻浮……”

这时候,女服务端着热菜走进包厢,丁一松等女服务员上完菜离开包厢后,才把脑袋凑向梅莉娅,低声说:“叶小强说,你们那天晚上吃完饭,一块儿去散步了……”

“是叶小强和你说的?”

“叶丽诗和我说的。”

“叶小强怎么什么事情都告诉叶丽诗呢?真是个子大,心眼少,脑袋被驴踢了!”

“他可能拿捏不住你,是想让叶丽诗给他出出谋、划划策吧!”

“他怎么不把我俩亲嘴的事情也告诉叶丽诗呢?真是枣木棍子,实心眼!”

“什么什么什么?你俩亲嘴了?你不是说没有深入沟通到肢体语言吗?”丁一松抬起眼睛盯着她,脸上顿时惊愕失色。

“逗你玩呢!看你紧张的!”梅莉娅看到丁一松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你真的没骗我吧?啊?”

“切……这种事情骗你干嘛……骗你又骗不来钱……”

“没骗我就好,没骗我就好……”丁一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里止不住地喃喃:“要是他真的喜欢你,那可怎么办呀?以后你别跟他单独见面了,万一他一激动再把你干掉了,那就麻烦了!”

“叶小强那么老实,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梅莉娅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迷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千万不敢大意呀!”

“事已至此,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梅莉娅看着他问。

“我的意见,你以后不要再和他见面了,一刀两断算啦!你想想看,你一边和他见面,一边和我见面,实际上就等于我在和堂哥的老婆勾搭,传出去我们就全完了……所以,我建议你和叶小强就到此为止吧……”

“你难道想让我一直当你的小三吗?啊?你也太自私了吧!”

“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我难道说错了吗?”梅莉娅盯着他,脸上露出一副不可驾驭的神色。

“你真是爹死哭娘,犟种一个!”丁一松几乎吼叫起来,随即便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有点失态,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又不聋,你嚷嚷那么大的声音干什么?你才犟呢?像一头犟驴!”

丁一松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忽然软了下来。

两个人斗完了嘴,似乎都有点饥肠辘辘,便一声不吭地吃起来。由于缺少情调,这顿晚餐吃得索然无味,很快就结束了。

梅莉娅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说:“走吧。”

丁一松埋过单,带着梅莉娅走出酒店。

走在这条街上,梅莉娅和那天晚上的心情迥然不同。那天晚上和叶小强走在一起,她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大姐姐,在引领着一个小弟弟踉跄学步。而此时此刻,她和丁一松走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是和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结伴同行,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梅莉娅的心情很复杂,有些时候她也想离他而去,再也不搭理这个风流倜傥的货色了。这样做也许会孤独寂寞,但是可以静心养性。

可情感这个东西,不是意念可以驾驭的。每当一个人寂寞独处的时候,梅莉娅就思念丁一松,越是思念他,就越是想完完全全地得到他,于是她就打出了叶小强这张怪牌。

梅莉娅心里清楚,自己打这张怪牌刺激丁一松,确实有点过为已甚,这样做既伤害了丁一松,又折磨了自己。但是,她更清楚自己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攻击着他的软肋,藉此逼迫他和叶丽诗分手。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结果会如何,可是她必须得这样做。换句话说,她不想让自己的爱情顺势而为、自生自灭,她想逆流而上,奋力一搏。

“既然你那么在乎我,就应该考虑和叶丽诗分手。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你真的爱我!”梅莉娅忽然说。

丁一松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其实我和叶丽诗虽然住在一起,但感情早就已经淡漠了……再说了,即使我真的要和她分手,也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这种事情总不能一蹴而就吧?那样做会出事情的!”

“打住打住,你唬谁呀?你俩卿卿我我、黏黏糊糊的样子,我又不是没看到……”

“那都是表面现象……”

“你到现在还嘴硬!”梅莉娅停下脚步,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目光直刺他的灵魂。“你俩难道真的没感情吗?啊?你骗鬼去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就忽悠吧!反正忽悠死人不偿命……”

“你不懂,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我不想懂!不管你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只要你和叶丽诗不分手,咱俩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着,一路朝着附近的快捷宾馆走去。快到宾馆大门口,两人还在相互抱怨。

“连叶丽诗都感觉到了……她对你那天的举动很诧异的……”

“我倒真的希望她能感觉出来咱俩的关系,如果她真的感觉出来了,我就敲锣打鼓放鞭炮!”梅莉娅大声地说着,语调掩饰不住恶作剧的快感。

“我求求你啦,别再逼我了好不好?”丁一松的话语里,既透露着焦虑不安,又显现出无可奈何。

“我乐意!我高兴!你管得着吗?”梅莉娅一边气着丁一松,一边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感到吃惊。

梅莉娅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在为丁一松的揣奸把猾而生气,同时也想让内心深处的那股愤懑不平找一个地方发泄。

有些时候,她甚至想大哭一场,只有这样才觉得痛快。等她头脑清晰时,已走进了宾馆的房间。

丁一松急不可耐地将梅莉娅楼在怀里。她挣扎着,旋即又释然了。梅莉娅屏住气息和丁一松接吻,一时间,她被渴望的颤栗感所攫取,血管里震荡而过的是一股强烈的电波,刚才的各种怨气,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丁一松看上去手忙脚乱,像一头活跃异常而又聚精会神的狮子一样。

两个人似乎又产生了默契。

丁一松尽管一句话也不说,但梅莉娅能感觉到他依旧很爱她。先头,她既焦虑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破解目前她和他的这种难题。后来,她理清了思路。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等待,只要耐心等待,就可能化被动为主动,最后看着丁一松和叶丽诗分道扬镳。

想到这里,梅莉娅的心里高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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