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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郭李进军(1)

郭子仪自灵武誓师率师北出单于府(属灵武所辖,开元八年,即720年,移治中受降城,在今内蒙古包头市西),东取静边军,留浑释之镇守灵武。此时,安禄山已派大将周万顷攻取了静边军(治今内蒙古四子王旗西北)。郭子仪领军于静边军城东列阵,周万顷领兵出战。三通鼓响后,就见官军阵中一员小将黑盔黑甲,大红头缨飘在脑后,坐下乌骓马,手持长矟挑战。周万顷出阵横刀马上大喝:“来将通名,周某不斩无名之人。”就听这位小将也高声喝道:“你坐稳了,免得本将通名后你跌下马来。我乃郭节帅麾下中郎将浑瑊是也。天兵云集,你还不快快下马受缚,尚可免一死。”周万顷大怒,骂道:“黄口孺子,也敢口出狂言!”边骂边挥刀来战,浑瑊口中叫道:“来!来!来!”挥矟上迎,二马盘旋,两将大战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郭子仪下令:“擂鼓助战,今天定斩此贼!”就听官军阵中,战鼓擂得更响。浑瑊听阵中擂鼓助威,精神大振,大矟挥得呼呼风响,一矟接一矟向周万顷面门刺来。周万顷急忙举大刀横架,浑瑊却用大矟奋力向上一挑,周万顷的大刀脱手。他大惊失色,正要回马逃归本阵,浑瑊大矟早到。情急中他只得用双手来夺浑瑊的长矟,却见浑瑊上下左右连连进枪,只绕得他眼花缭乱。浑瑊乘势正中进枪,又是奋然一挑,将周万顷挑死马下。郭子仪见浑瑊刺死周万顷,令旗向东一指,官军大喊着冲过阵来,静边军本是被迫投降叛军的,今见主将已死,纷纷向官军投降。郭子仪收军入城,出榜安民,将周万顷的首级装入木匣中,派人将浑瑊杀周万顷、收静边军等经过叠成表章,一同送入朝。

这浑瑊是浑释之的儿子,也是继郭子仪、李光弼之后,中唐的三大名将之一,祖上本是铁勒九姓之一的浑部人。贞观二十年(646年)九月初,唐太宗抱病赶赴灵武,接受铁勒诸部归附。九月中旬,于灵武(今宁夏灵武市西南)接见归附的铁勒诸部首领,即席赋五言诗一首,应百官所请刻诗于石碑之上。后石碑残破,只剩其中“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两句传世。回纥和铁勒诸部首领及使者于灵武尊唐太宗为“天可汗”。令人欣慰的是,唐太宗驻跸灵武期间还写有一首《饮马长城窟行》传世,诗曰:“塞外悲风切,交河已结冰。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回戍苍烽火,层峦引高节。悠悠卷旆旌,饮马出长城。塞沙连骑迹,朔吹断边声。胡尘清玉塞,羌笛韵金钲。绝漠干戈揖,车徒振原隰。都尉反龙堆,将军旋马邑。扬麾氛雾静,纪石功名立。荒裔一戎衣,灵台凯歌入。”诗中表达了他凯歌入灵武,被尊为“天可汗”,勒石纪功,实现民族团结、和睦共处的喜悦心情。

铁勒诸部归附后,唐朝廷共为其建立了六府、七州,其中的皋兰、高丽、祁连、缘州等均在当时的灵武境内。其中的浑部主要安置在皋兰州(在当时灵武南),以浑部酋长为皋兰州刺史。浑瑊的高祖大俟利发浑阿贪支为皋兰州第一任刺史,其曾祖浑元庆、祖父浑大寿、其父浑释之累代为皋兰都督。从开元初年起,浑释之入朔方军,因军功累迁至开府仪同三司(开府即设府,就是自立府署、自立僚属;开府仪同三司,是指成立府署时以丞相、太尉、御史等三公之例设官)、试太常卿、宁朔郡王。浑瑊本名浑进,十岁时就善骑射,武艺高强,随他的父亲浑释之进入朔方军,进行秋防(秋季,以大军保护北方农民进行秋收),改名为浑瑊。当时,任朔方节度使的张齐邱看浑瑊只有十多岁即已从军,就开玩笑问他:“是乳母带你来了吗?”浑瑊当即高声回答:“有本领何在年龄大小!”惹得朔方军一班将佐哄堂大笑。果然当年(天宝五年,即746年)他随父出征,破贺鲁部,下石堡城(今青海省西宁市西南),收龙驹岛,勇冠三军。浑瑊因屡立战功,被唐玄宗封为折冲果毅。后来安思顺为朔方节度使,又派浑瑊提一偏师从灵武出发,深入葛禄部,越过戈壁滩,大破阿布隆迪思部,同友军共筑永清栅、建天安军,浑瑊再次因边功被唐玄宗擢为中郎将。这次随郭子仪斩周万顷、收静边军,郭子仪上表入朝为浑瑊请功,可时局动荡,唐玄宗一时也顾不了这些。

静边一战,是“安史之乱”以来官军第一大胜利,在河北一带引起很大震动。安禄山急忙派大同军使高秀严从云中发兵进攻河套一带,想迫郭子仪回军灵武。但郭子仪分军给朔方兵马使李光弼,两路出击,在河套大破高秀严,反迫使他回缩云中,郭子仪率朔方军进围云中。

李光弼年四十七,比郭子仪小十一岁,是和郭子仪同时代,且在郭子仪的引荐下被重用的中唐又一位杰出将领。他的祖上系营州柳城契丹人,其父李楷洛本是契丹酋长,于武则天在位时入朝为官,累迁左羽林大将军,封蓟郡公。少帝李重茂唐隆元年(710年),吐蕃军入侵河源(今青海省西宁市东南),李楷洛率精兵击败吐蕃军,将其逐出河源,在回军途中李楷洛病死,少帝谥他“忠烈”,当时李光弼只有两岁。李光弼的母亲本也是骑马射箭无所不能的奚人,后为唐宗赐姓李。李光弼在他母亲的抚育下,自小酷爱骑射和弄枪舞棍,到十六岁时就已出落得雄健奇伟、严毅沉果,为当时的名将、朔方节度使王忠嗣所看中,接引他入朔方军。王忠嗣镇守灵武时,曾兼朔方、河东、河西、陇右四镇节度使,虽“杖四方、控万里”,但他以安边为重,不轻开杀戮,成为“近世少有”的名将,李光弼跟他很学了些文韬武略,也就是说李光弼是在灵武逐渐成熟起来的。由于他父亲的缘故,李光弼由左卫亲府左郎将累迁为左清道率。

天宝元年(742年),奚军入侵北方边界,李光弼随王忠嗣北征,于桑干河三战三胜,于大同、静边筑边城两座,迁清塞、横野两军屯守,将中受降城和振武军合并为一城,使振武军治中受降城,统归灵武管辖。李光弼因功兼领灵武所辖的安北都护府(治所为中受降城)都护。天宝六年,王忠嗣因拒攻石堡城,被捕下狱,唐玄宗命安思顺为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到达灵武后,很欣赏李光弼的军事才能,就上表以他为朔方节度副使。安思顺吸取了王忠嗣的教训,尽力迎合唐玄宗贪图边功的心理,屡对吐蕃、吐谷浑用兵。李光弼因屡建军功,唐玄宗就让李光弼承袭其父李楷洛蓟郡公的爵位。尽管如此,李光弼把安思顺和王忠嗣相比,认为安思顺的人品和王忠嗣有天壤之别,因此很看不上他。但安思顺却想借重李光弼为自己立功加爵,就想把他自己的女儿嫁给李光弼。他认为有了这层姻亲关系,李光弼定会为自己所用。此事一经提出,使李光弼十分为难,既不愿意就范,又怕得罪安思顺而由此获罪。他思之再三,终下决心,谎称自己有病,挂冠而去。

和灵武为邻的陇右(治今宁夏固原)节度使哥舒翰,认为李光弼是个有才能、坚持操守的人,就上表请唐玄宗召李光弼回长安入朝。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时,仍十分看重李光弼,表奏他为朔方兵马使。郭子仪就和李光弼商议说:“安禄山命高秀严、熊元浩驻守云中,李钦凑守井陉,这两处和范阳为犄角之势,必是怕我等乘虚攻取范阳。然而河北数郡已下,叛军形成破竹之势。尽管如此,若潼关固守,长安暂无大碍。我若取井陉,进军河北,云中、范阳军出,和安禄山、史思明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将对我朔方军不利。不如今将朔方军分为左、右两军,我领右军,将军领左军,齐攻云中,必先取云中,次下井陉,范阳势孤,向润客、牛廷玠必不敢出。这样我两军再入河北、下河东,安禄山怕范阳有失,必不敢长驱直入东京,可保长安无虑。”李光弼说:“一如郭公所言,我军如下河东、定河北,必先拔云中,后取井陉。但末将以为,静边军已为我军所有,高秀严必然胆寒,如其不出,相持日久,必劳我师。但熊元浩却不同,他恃勇好战,立功心切。若我朔方军兵临城下,谅他必主出战。不如末将领左军先行,和熊元浩见一阵,郭公率大军续后,云中当取则取,如形成相持之势,再另行设法,不知郭公意下如何?”郭子仪大喜说:“将军之言正合我意。”就分一万朔方军为左军,又命浑瑊、李光进为副将,交于李光弼率领先行,自己亲率大军及诸将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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