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清晨,比预想中要安静得多,当然也许是因为炮局工厂所处的偏僻位置,以及工厂有些独特的多人间设计,才隔绝了外面那些穿透整座城市的嘈杂。
十点多醒来,昏黄的房间里中有我一个人,其它三张床铺都收拾得整齐,隔壁上下铺暂时还没有新的住户,而下铺的德国大叔估计已经跑到外面去闲逛了。拿着洗漱袋去洗手间洗漱完,才想起考虑这几天要做些什么,预计当中的到来是为凯而来的,如果不是他在这座城市,我想我不会来到这里,毕竟很早之前曾答应过他,说这次旅行要结束的时候来帝都看他。所以这次的到来没做任何安排,即便有那也是迎合着他的时间节奏临时决定。
可惜,我来了,却独自一人……
回房间收拾些东西,打算先去吃个早中饭,然后就在东西城区随意溜达一圈,穿着迷彩裤黑衬衫戴着墨镜便径直出了门。帝都九月的阳光有些出乎意料的热烈,结果还没走出胡同便又回头去换了件短袖,果然九月中旬穿长袖还稍微有点嫌早,过段时间就应该差不多了。
胡同外的马路上正上演着帝都每天都会演绎的车流如潮,帝都的车潮拥堵就像海潮一般,有着涨落。两年前来北京时印象最深的便是它的拥堵,短短一百米的路段堵了一个小时,两年后再来到这里,依然没有什么改变。汽车的鸣笛声不绝于耳,待在青旅时觉得帝都早晨还算安静的念头,此时被这些此起彼伏的喧嚣击得粉骨碎身。
雍和宫旁的公交站台等车的人依次排队,这有次序的候车方式着实让我有些惊讶,因为我看到的大部分国人在等候时都是杂乱无章,毫无秩序可言的。能在帝都看到这样充满秩序感的排队等候,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这里是帝都么。雍和宫的院墙外,一些人在贩卖佛香,他们努力冲着过往的游客推荐着手里的佛香,不过看他们身旁人来人往却几乎无人停留便知道这样的小生意并不好做。
雍和宫地铁出入口外的铁栅栏上锁着稀疏的车辆,不过其中一辆山地车却只剩一个前车轮连着锁链还拴在栅栏上,车身的其他部分都已经消失不见,果然盗窃这种行为在哪里都会发生,人流越是密集得城市发生得越频繁,即使是帝都也不例外,世上总有人想着不劳而获。
马路对面是昨天去过的那家KFC,也是我打算解决今天早餐和午餐的地方,毕竟KFC在中午的时候有优惠套餐,而且有些时候觉得一些汉堡的味道也挺不错的。穿越马路的红绿灯时间很长,不过这设立的红绿灯让人觉得有些形同虚设,大批路人不断上演着“中国式过马路”的行为,不顾造成过往车辆的拥挤,横穿马路的人群中偶尔还会夹杂着其他肤色的外国人。虽然一些发达国家的国民素质普遍要比国人高得多,不过也并不代表着整个国家的人都素质高,总会有些人不遵守交通规则,就好比我们也有很多国人愿意遵循这些规则一样。
KFC的点餐台前排满了长长的队伍,放眼望去,整个餐厅里有半数以上都是不同肤色和瞳色的国外友人,被称为洋餐厅的KFC在帝都才有了一点舶来品的感觉,既然是洋餐厅当然是要有洋人的,仅有国外的快餐文化是不够的。在很多城市,KFC里就餐的大多都是中国人,快餐店的饮食也逐渐根据国人的饮食习惯做了一些调整,这样才能够更好得迎合市场需求,不得不说中华民族具有非常强烈的同化特性,不论何种国外产业想在国内发展的话,都要接受某种程度上的中国化。
餐厅里座无虚席,点完餐想找一张空闲的座位都要等上一段时间。用餐的人们三五成群,或说笑或摆弄手机,偶尔单独过来的人也几乎都戴着耳机,愈渐发达的通信技术在拉近人们之间距离的时候也同时在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一堵坚固的围墙,自觉或不自觉得阻挡着墙外的人。随意坐下吃东西的我,感觉跟这整个餐厅里的人们都格格不入,就好像在他们眼中我是不存在一样。这种感觉让人有点不太舒服,人活在世上其实就是为了争取一丝存在感,如果世上所有人都不承认你,那这个人即使活着,也从未存在过。
虽然不太喜欢餐厅里的氛围,但还是慢斯调理得吃完了套餐。如果是两个月前刚毕业的自己,肯定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情景,因为不论是谁都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身处象牙塔的保护中从未深度接触过社会生活的学生总是有些理想主义,从理想到现实有一段不短的心路要走。不过还挺喜欢现在的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去过那么多城市,遇见过那么多人,不管现在的自己优不优秀,但至少足够淡定从容。
从KFC出来,便漫无目的得沿着东城区的街道行走,不知为何,道路两旁琳琅满目的各色店铺于我都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只是一个劲儿得专注着脚下的路。在街道上走得烦了,便直接溜进旁边的胡同里,相比于街道上喧嚣的车水马龙,几乎没太多行人的胡同里则显得安静得多。偶尔会见到一些爷爷奶奶相互搀扶着踱步在胡同里,看着那种连岁月都未斩断的相依相伴,心里有些羡慕,想去想象自己苍老以后的样子,却怎么也想象不出,也许,像我这样的人没有未来……
不知不觉走到了王府井大街,大街一侧聚满了游人,看着那拉起的围栏还有树立的标语,内侧的街道上好像正在举办什么环保会议。看着那些来回巡逻的民警,顿时对王府井大街失去了兴趣,原来在帝都只要旅游局或者官员愿意都是可以申请封闭街道举办会议的,游客什么的没收到通知的只要在外面等候就可以了。
既然进不去王府井大街,便索性跑到距离十字路口不远处的北京东堂看看,这座号称中国最美的十座教堂之一的天主教堂看上去颇有一股异域风情,这种感觉不同于布达拉宫和大昭寺那种略带神圣感的庄严,却是有一种建筑本身的美感。青石基上的苍灰教堂,完全看不出历史侵蚀的痕迹。教堂门外,一些婚纱摄影公司的摄影师正在为一对对新人拍摄着婚纱,看着那些摆弄着各种POSE,笑得有些疲惫的恋人,忽然想起之前在拉萨布达拉宫广场上见到的那对自己拍摄婚纱的情侣,他们笑得好像更自然也更开心。如果让我选择,将来同恋人结婚时,肯定也要两人走遍世界去自己拍摄婚纱照,而不是对着陌生的镜头显露僵硬的笑容。
穿过教堂外布满新人的广场,走到教堂中央敞开的大门前张望,教堂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两游人,两侧墙壁上悬挂着讲述圣经的图画。走进教堂时,才有一丝神圣感,高高吊起的穹顶、成排树立的石柱凸显着独属于西方教堂的魅力,喜欢站在教堂里抬头仰望得感觉,这种感觉有些像是在仰望天堂。教堂里安装的几台LED电视正在播放着学者关于圣经的研究心得,先进来的人们都在安静地观看电视里播放的视频。随意在教堂的一处角落坐下来,看着电视里讲述的圣经,做着自己有些不知所谓的祈祷,不知在为谁祈祷,也不知在祷告什么。
没在教堂里看到神父,也没看到其他神职人员,一些后来的游客端着相机在教堂里肆意拍摄着。看着他们不断按动的相机快门,顿觉有些无奈,如果神父现在在这里的话,估计应该会很生气吧。
从东堂安静地退出,径直离开王府井大街,绕道古皇城墙下,高大的朱墙碧瓦延伸出很远很远,丈量着城墙的绵长可以想象得到当年这高墙里的城市是有多么辉煌。皇城墙下堆满了纳凉的当地人,还有些谈情说爱的小情侣,而正是这些在此打发无聊时光的人们提醒着自己,身侧的皇城墙已归属历史。
沿着城墙一直走到了紫禁城,这座金碧辉煌的城堡曾经像牢笼一样关锁住太多的人,它是皇权的最高象征,也是禁锢自由最粗长的锁链。但现在这座曾守卫森严的堡垒却成了游人们肆意观赏游玩的地方,如果那些曾经的帝王知道了估计会气得吐血三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