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寻阝遣细人诈为鬻油者①,觇兖城内虚实及出入之所②,视罗城下一水窦可以引众而入③,遂志之。寻阝乃告(王)师范④,请步兵五百,宵自水窦衔枚而入⑤,一夕而定,军城晏然,市民无扰。太祖命大将葛从周攻之。时从周为节度使,领兵在外,州城为寻阝所据,家属悉在城中。寻阝善抚其家,移就外第,供给有礼,升堂拜从周之母。及从周攻城,寻阝以板舆请母登城,母告从周曰:“刘将军待我甚至,不异于儿,新妇已下,并不失所。刘将军与尔各为其主,尔其察之。”从周歔唏而退。寻阝料简城中老疾及妇人浮食百姓不足与守者,悉出之于外,与将士同甘苦,分衣食,以抗外军,戢兵禁暴,居人泰然。
《旧五代史·梁书·刘寻阝传》
【注释】
①刘寻阝(xú):原为青州留后王师范属将,后降梁太祖。
②觇(chān):窥视。
③罗城:城墙外为加强防守而增建的凸出的小城圈。
④王师范:唐末青州(今山东青州一带)节度使王敬武之子。敬武死,袭父业镇青州。
⑤衔枚:枚状如箸,古时行军中,为避免喧嚣,横衔口中。
【译文】
当初,刘寻阝曾派细作扮作卖油郎,侦探兖州城内兵力防守情况及出入的道路,看到罗城墙下有一水道可引兵潜入,就记了下来。刘寻阝报告了王师范,请来500步兵,夜间从水道衔枚潜入,当夜便拿下城池,城内各处安然无损,其中居民也没受到骚扰。朱温派大将葛从周领兵来攻城。那时葛从周为节度使,领兵在外;兖州城被刘寻阝攻占,从周的家人老小全在城中。刘寻阝对他的家人特意安抚,并将他们搬到衙门附近,供给日用,甚有礼数,还登堂拜望从周的老母。等到葛从周来攻城,刘寻阝就让人用板轿把从周的老母抬上城墙。老母告诉从周说:“刘将军待我无微不至,不差于你。你媳妇及以下众人,并没受什么委屈。刘将军与你都是各为其主,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从周抽泣哽咽,含泪退去。刘寻阝查点城中老弱残疾、女人以及游闲之徒等不能与之守城的人,全部放出城外。(他)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分衣分食,共同抗击城外围兵,禁止兵士暴虐居民,城中住户也都泰然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