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到李明义的呼声,从墙壁下、黑暗中,纷纷钻出不少身形消瘦的年轻人。他们手中拿着土制弓箭,身后还背着几只粗糙的箭矢。
李明义高坐在马背,打量过最先出来的那名年轻人。
身形消瘦,脸颊凹陷,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补丁虽然打得很密,可还是透出了棉絮的影子。在火光下,少年的两只眼睛闪烁出的是羡慕的眼神。
李明义还留意到,少年的个子很高,可他的背却弓得很弯,好像很久没有站直过。但这并非个例。
随着隐藏的年轻人走完,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中年男子也走了出来,他们稍稍显得粗壮,目光中也多出几丝狡黠。他们是因为前面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所以在犹豫中衡量了很久,才决定站出来的。
至于另外一些没有思量好的、还在犹豫中的,则还躲在黑暗中不敢走出。
李明义发现,在这些人中还有七名老人。因为数量很少,所以一眼看过就能数得出来。
老人的身形比起年轻人更瘦、也更加佝偻,眼瞳也掺杂着更为深沉的浑浊。和其他人相比,他们所拥有的优势显得微不足道。生存中最必要的力量在他们的体内已经表出衰败。
但他们善于隐藏,如同现在站立在人群中,他们也刻意地闪躲在其他人的身后,同时用阴鸷的眼神确认,面前的将领会对他们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是鼠人。”李明义低声说道。
早年间在繁盛的偏京任职过差吏,李明义对生活在黑暗中的鼠人一族有着极深的印象。
鼠人,明明为人,活得却像见不得光的老鼠。
生活在鲜有人迹的巷子里,生活在破落漏风的废宅里,一切能委身的地方,都能望见他们的身影。而他们闯入李明义视野的方法也很独特。
当时,偏京有户人家来报,说在自家的屋梁上,好像有怪物出没。
得到消息的李明义带着手下兵丁上到屋梁查看,才发现,那里竟然居住着一家老少十二人!
最大的六十一岁,最小的只有九岁。
而他们已经在屋梁上生活了六年,日日夜夜,都靠熄灯后下去偷拿食物生存。如果不是宅主人发现家里的食物消减飞快,又碰巧撞见他们的踪迹,鼠人们可能会在屋梁上继续繁衍昌盛。
据交代,鼠人一族活在屋梁上的不算少数。
他们趁屋主离开的时候,将家人分批送上房梁。年龄太小不能在屋梁上自由活动的,会由大人在外面的巷子里养大,等到有能力上下屋梁,才会带到寄居的地方;至于太过年老的鼠人,则面临被丢弃或者被谥死的局面。
因为平时不敢发出声音,连睡觉也要保持警惕,所以鼠人们胆子极小,并且大多不会说话,只会用手势来做简单的交流。
经过这件事,李明义才接触到鼠人的存在。
通过调查卷宗,他发现仅在偏京一域,鼠人的案件就不下百件。
有的因为忍受不住饥饿袭击平民;有的因为偶然见光陷入癫狂;还有则是与上述案件类似,在熟睡中跌下房梁、又或者是活动时意外摔伤下来;林林总总,鼠人成了官府卷宗中一类庞大的存在。
庞大到各处官府每年都要定时清理,避免再度发生袭击伤人的事件。
“没想到,他们反倒在劫难中活了下来。也好,先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他们了解一些内情。”
正襟危坐,李明义伸手在自己的怀中摸索,由于事发紧急,他并没有时间携带多余的物品。当然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办法事先预料。
“你们身上有没有带着银子?”
“督府,他们刚刚杀死了我们的兄弟!”士兵们愤怒说道。
“法不责众嘛,再说他们可能只是无心之失。遭受了一场大火,是个人都会有些害怕,害怕就容易做错事情。”
摆摆手,李明义独力压下士兵们的怨气,并且再度高声询问,随从士兵的身上,究竟谁带了银子,如果没有据实上报,必将施以严惩。
见此,数名家兵上前,将平常攒下的银子交由李明义。
“这些钱,是我欠你们的,欠东西就要给借条。眼下没有纸笔,这样,我头盔上的珠子值一点钱,百夫长,委屈你做一个公证,回去后提醒我这件事情。”
“是,督府!”
双手接过李明义从头盔上摘下的宝珠,百夫长郑重其事地放进腰带里面。
作罢这一系列的工序,李明义令人将银钱打匀,逐一分发给这几十名噤如寒蝉的鼠人。他在怀中掂量,要由哪处下手,才能获得最真实的讯息。
“好了,本督府答应你们的已经做到。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但首先,本督府要知道,你们当中有谁会说话,又能听得懂多少话。测试一下,刚才有听懂我说话的,并愿意站出来回答问题的,举起自己的右手。”
颤颤巍巍,有两名老人举起右手。
“上前来。本督府不会宽待你们。”
李明义随即点点头,示意他们上前,并且好言安抚。
“你们有名字吗?”
“我叫朱老二,他叫朱老三,我们两个是兄弟,以前还学过几天字。”
“本督府不爱过问从前,只为解决眼下的事情。你们以前学过字,应该是上过学堂的,回答本督府的话也方便。我先问你们,你们和他们能交流吗?”
“可以的,大人。”
“好,那你和他们先说一下,本督府会带他们去飘渺城,安顿他们做些正经的营生,他们以后可以不用再过这种生活。至于交流上的障碍,本督府会开办学堂,专教他们读书写字,一个月学不会就教一年,一年学不会就学两年!”
“是!”
朱老二、朱老三应声,面朝鼠人们双手飞快地打着手势,其余鼠人的脸上开始浮现喜色,不断地用手势向两人打去疑问。
对此,李明义直接打断。
“好了,几十号人的问题,一个个回答不知道要答到什么时候。你先问他们,问他们还有没有朋友躲在附近,要是有的话,一起叫出来,本督府耐心有限,只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
认真地点点头,两人再次打起手势将李明义的意思告知给众人。
“大人,他们问说能离开一下吗?很快就回来。”
“去吧。”
应允下,一半鼠人作鸟兽散,往各处寻找亲友去了。
李明义则趁机会,向朱老二、朱老三盘问详情。
“我问你们几句话,你们老实地回答我,否则等会他们回来,我不能保证在生气的时候还能不能记住对你们所有人的承诺。”
“大人您请说,我们照实回答。”
二人颤了一颤说道。
“村子里面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留守的官员?一个也没有。”
“大人,这件事说出来,恐怕您会发怒,您先答应我们不要拿我们撒气,我们就告诉您。”
“本督府答应,绝对不迁怒于你们。百夫长,烦你过来再做个公证,把你的刀抽出来,要是我随便置气,你就一刀斩了我!”
“是!”百夫长应声抽出长刀。
“大人这样做我们就放心讲了。大人,其实我和我弟弟最早就是躲在官府的衙门里面偷生的。和我们一起的一共有六个人。三年前,朝廷换下旧任的官员,指派来新的任事老爷,没想到,才到的第二天,就被一个鬼脸将军带人给杀了!”
“鬼脸将军?!”李明义诧异道。
“是的,是个戴着鬼脸面具的将军,身上穿的盔甲很漂亮,所以记得很清楚。他杀了人以后,我们担心会被牵连,所以偷偷离开了衙门。只是没想到,三年下来,朝廷一直没有派人来追究。我们这些人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出去给自己惹祸。”
“果然,三年了,朝廷一直拨款给的不是村民,而是那位鬼脸将军。”
李明义震怒,他能想见鬼将军所贪图的是什么。每年一万两的民生接济,对于胆敢杀害朝廷命官的恶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鬼将军真正要的,是戏弄朝廷的那份成就虚荣。
“竟然把朝廷玩弄于鼓掌之间,鬼将军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奇怪的事情是,今天晚上鬼将军又带人来扫平了村子。”
“是鬼将军放的火?”
“不是不是。鬼将军只带了人过来,把村民都给杀了。他走了以后,响马才过来的。可能是响马看到满村子的血迹,担心朝廷会把罪责追究在他们身上,所以干脆放火把村子烧了。”
“响马?这样贫瘠的地方,还有响马?”
“说是响马,其实都是本地的村民。极夜村穷困,所以食物、银钱都比较稀缺。有很多人因为受不了饿,做起了打闷棍、套白狼的生计。通常祸害的,还都是自己的邻居。时间一长,大家就都知道出门不能带着值钱的东西,于是打闷棍和套白狼也就行不通了,饿的人只好去外面加了响马的路子。可是加响马,就要进各个村子劫财,轮到极夜村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打闷棍、套白狼?”
“就是给人突然敲一棍子,或者是用绳子把人勒晕。”
“本督府知道。本督府好奇的是邻里之间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要知道在外面,这样的勾当是只对外乡人才下得了手的。”
“是是,可是极夜村的人都饿疯了,饿疯了的人,哪里还管是外乡的还是本乡的。”
李明义点头表示实然。
类于极夜村这样的村子,不能指望村民们可以保有人性,在这片黑夜的天空下,他无法想见还曾经发生过多少肮脏下流的勾当。
眼前撞见的鼠人一族,理当是冰山一角。
按照朱老二、朱老三的说法,部分鼠人过去也是极夜村的村民,由于饥饿,不得不上梁求生,吃穷其他的村民。恶性相生下,极夜村已到了穷途末路。
即便鬼脸将军不来,极夜村也早晚积变。
未几,四处散发出的鼠人们拖带回众多的鼠人。
他们或是藏在更远的地方,或是年龄太小不方便走动。
朱老二朱老三还说,大火烧死了许多鼠人,有一些因为被压在地洞中,也给生生憋死了。
村子里面朝廷登记的是有两百户,但实际上至少有三百户在。
李明义再度点头表示明白。迫于生计,这些走投无路的人尽了最大的努力求生,然而终归无法长久。
“走吧!回飘渺城!飘渺城还有很多空地,可以安置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做到安分守己,那种鼠窃狗偷的手段不能再用。否则,就算本督府能容你们,飘渺城的居民也容不得你们!”
浩浩荡荡,李明义携带人马圈带着鼠人一族回返。
此刻忧扰他的是那名鬼脸将军,他甚至从未担心过响马的袭击。
然而,一声令箭击中他右手边的亲兵。
随着士兵噗通栽倒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周围呼地亮起数百道火把,无数马匹的嘶鸣声让胆小心怯的鼠人们陷入恐慌。
乒乒乓乓,是响马犀利的铃声。
“不准乱!布阵,迎接对方!”
李明义瞪大星眸,单手指着外方,示意全体军士朝向飘渺城的方位突围。天空暗淡,在黑暗中迷失方向是极为可怕的。
“告诉你们的同伴,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杀一个人,我给一两银子,杀十个人,给十夫长的位子,银子也照给!”同时他也喊话百夫长,“告诉每一个士兵,我答应给他们的,也会答应给他们!”
“誓死守卫督府的尊严!所有人,布阵迎战!”
百夫长愤怒的在马背上发出咆哮,他骑过失去主人的骏马,携带着众多士兵朝向火把最为密集的地方,那里是响马的齐聚之地,铃声暴露出响马的兵力分配。
一场大厮杀揭开了帷幕。
数十名奋勇浴战的士兵和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战斗。
他们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深深地刺痛到敌人,让响马们不得不呼唤更多的同伴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就像要用一圈一圈的绷带来缠住伤口。
同时,受到鼓舞的鼠人们精神大振。
从前他们只能在臭水沟中生活,可是现在李明义给了一座光明的宅院供他们居住。一旦他们立功,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优渥的环境。
哪怕身形瘦弱、哪怕腰间僵硬地无法直起,鼠人们也像大地动前的鼠群,疯了般涌现在响马的脚下。撕咬、抓挠,一切用得上的手段都在展现。
那些土制的弱弓箭矢,原本只是用来防备进村的响马,现在却变成用来主动进攻响马的兵器。
层层扑杀下,响马声势大减。
依靠人多马快铃铛响的战术,只能吓伏普通村民,并不能有效对付训练有素的士兵以及求功心切的鼠人。
正当响马潮生退散的想法时,一道接一道的诡异火光冲天而降,绿幽幽冒发在奋勇的士兵身边,伸出幽冥鬼手,将他们迅速掐死!
“死!死!死!”
惊恐骇人的讨死令不断在耳边响起,深陷战斗中的士兵还没有反应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已是一黑,和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永世隔绝。
“取弓箭来!”
目睹着兵士在丧命,李明义无法安坐,他牵开长弓,雄鹰般的眼睛勾在一团幽焰身上,两指间发出登的一声脆响,前方应声倒下一名黑色盔甲的士兵。
漆黑如墨,脸上佩戴着黑色面甲。
“鬼脸将军!”李明义眸光大绽,扫视各方搜寻鬼将军的踪影。
“明义公,是在找我吗?”
杳杳冥冥,夜空中响起雄壮磅礴的呼叫,一方红顶轿子踏空而来,座下四名小鬼抬动,脚踩长风,鬼魅般闪烁在火把焰光的尽头。
“装神弄鬼!要真的是来自地府的亡灵,又怎么能中我的箭倒地不起!”
一声喝问,立时让百夫长醒过神来。他指挥着残余的二十名士兵回卷在李明义的身旁,同时向朱老二发去暗号,要他令鼠人们一起守护督府大人。
不过他也明白,鼠人的战斗能力实在有限。
离开了蜷缩着的洞穴,鼠人们的户外能力十分微薄,本就不比常人的体力在呼啸的寒风中显得更加脆弱,一场冲杀下来,能活着的已经不到半数。
更多人,甚至因为喘不过气而憋死在地上。
“关键时刻,要护着大人先离开。一旦大人有事,我们谁也活不成!”
百夫长低声向身旁的生死兄弟传递,他心中祈愿的,是神兵大营的增兵们快些赶到。
“果然如传闻般,明义公的左脸上有一道两寸长的刀疤。”
鬼将军歪倒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他浮在半空,座下的小鬼踩着幽幽鬼火,矗立在离地六尺的地方,从而能居高临下地望着李明义。
牵紧马绳,李明义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又为的什么事?!”
“明义公,是你来到我的地界,又何故问我为的什么事?如果没有明义公,极夜还会是我的地府,可是有了明义公,我的暖帐睡也睡不安稳。”鬼将军如是应道。
“极夜归属于朝廷!我身为封疆大吏,自然有替天子巡视的重责!”
“所以我才说,如果没有明义公,极夜还会是我的地府。如果明义公和其他的封疆大吏一样,没有巡视极夜村庄的想法,那极夜虽然归名于朝廷,实质上却是我一人的领地。”
“荒唐!你当李明义能容你染指朝廷的属地!”
鞭指对方,李明义怒不可遏,明知自己的情况不利,他也绝不肯委屈了气节。
“要是条好汉,就摘下你的面具,和李明义堂堂正正对话。不然,本督府绝不再和你答话,直接刀兵相见吧!”
“明义公说笑了!我本就是要兵戎相见,又何必委屈了自己,等明义公的决断呢?”
信手摆动朝向前方,鬼将军座下鬼火忽地闪灭,连带着轿子小鬼一同不见,继而,千百点的鬼火铺天盖地杀来,一刹那间,所有人都淹入火海。
遥遥看去,一片绿色的鬼火烧上夜空,整片极夜村的方向都呈现出绿色的幽冥焰光。
瞭望塔上,士兵们胆战心惊,接连发出十二道紧急信号,预示着大事不妙。
“放下,将我放下......”
微弱的声音来自李明义的口中,从火海中逃生,他的身体仿佛被人榨干了力量,连撑起眼皮都带着些阻难。
背负着李明义的百夫长,在鼠人少年的带领下,正在黑夜中仓皇闪避。除却他们三个人外,其余人都死在了火海中。众士兵好不容易架出一条生路,才将李明义送了出来。
“督府,您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回到飘渺城!”
额头上洒着汗珠,百夫长紧吊着一口长气,撑住体力早已不多的身体,仍然奔跑在黑夜里面。身前,那名鼠人少年凭着在黑暗中生活多年的经验在为他们开路。
他是李明义最先看到的那名鼠人少年,他对李明义怀着感激。在他站出来前,表出想要站出去的想法时,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的天真。
然而李明义回给他最好的尊重。
“明义公,现在的你,和刚才在马上耀武耀威的样子可大不相同啊!”
精神一震,百夫长放下李明义,提刀准备拼死一战。
鼠人少年则牵动弓箭,朝着声音发来的方向瞄去锐利的目光。
“明义公,让你这两名忠心耿耿的仆人放下抵抗吧!你们的生死被我捏在手中,无论如何是逃不出去的。”
“你究竟想我怎样?!”
“我要明义公和我一起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
“见证朝廷里面是废物多,还是像明义公这种智勇齐备的人杰多。”
红顶轿子从天落下,悠悠然飘落在泥地上。今次,鬼脸将军不再高坐空中,他踏步在地上,和凡人一样地激起灰尘,留在地面上的脚印也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弯弯曲曲,脚印蔓延到李明义的三尺近地。
“关于明义公和尊夫人的传闻,我是十分喜欢听的。我听说当年明义公和尊夫人初识,尊夫人已经有了婚约。可是尊夫人认为那是父母之言,并非自己的心意,所以坚决反对,并对明义公倾心向往,甘冒女子之大不韪,主动诉说心意。而明义公知道后则是一再拒绝,因为那是好友的未婚妻子,不能冒犯。”
“陈年旧事,听说就听说了,又何必再说出来?”
“不不不,我是听说了,可这两位或许不曾听过。”鬼脸将军仿佛是说书兴起,一发不肯停下,“再三拒绝无果后,明义公毅然举刀割破自己翩翩少年的脸容,想要吓退尊夫人。然而尊夫人一心不二,仍旧不肯退却。好友听说后,后悔不已,于是立刻遣人解了这段婚事,对外就和人说,是自己行为不端,有了新宠。消息大白以后,明义公和尊夫人终成眷侣,而好友的义举也成为了一段佳话。”
“你说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用意?”
喘息着,李明义的面容已经十分难看,他的身体被鬼火烧过,身上空乏无力,根本无从和鬼脸将军角力,能够撑到现在,全凭的是那顽强不屈的铁骨之气。
“没什么,只是我想看的两件事,正好都可以在明义公的身上实现。尊夫人是否还一心不二?朝廷里是否是人才济济?很快,便可以见分晓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奋尽全力,李明义吼出一声咆哮。
“我要明义公消失一段时间。”蹲下身子,鬼脸将军的眼神出奇地平淡,仿佛他现在说的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李明义不该有反对的理由才是。
“等明义公消失以后,我想要的答案都会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