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敢回头,封修善等人笔直向外,赶在黑暗消失前,来到了草原的边界线。策马回过头来眺望,封修善心有余悸,哪怕眼中没有出现血剑门的弟子,也要向查严确认一声。
“查镖师,血剑门没有追过来吧?”
“看样子是没有。”查严长吐一口浊气,奔袭半个夜晚,马和人都很疲倦,“但是不能掉以轻心。没有赶到长风镖局,我们就还是处在危险当中。”
“查镖师说得有理,继续赶路,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镖局,请我父亲出面。”封修善拨动缰绳,正要驾马疾驰出去,手中湿漉漉地滑下一大片汗渍,马鞭险些脱手。
低头一看,云足骢脑袋低沉,两眼暗暗的没有神光。
再摸一摸自己的小腹,干瘪瘪的,云足骢的肚子也是一样。
“云足骢都累成这样,其他的马匹岂不是更糟?”斜眼看过其他的马匹,虽然镖师们正在奋力抽动缰绳,试图调起马儿的活性,然而一众快马神采萎靡,缺水缺粮的情况下,马蹄子踏在地面上也显得有气无力。
“查镖师,赶了一晚上的路,人累了,马也累了。我们还是先去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找些吃的饱饱肚子,顺便也给马匹喂喂水,吃点草料。”
查严环顾过众人憔悴的脸色,点点头表示同意。
“好!养足精神,也好应付血剑门的弟子。”
众人跃马扬鞭,离开草原进入到山地。离开草原,山路徐徐地显露出来,地皮也由青黄色迈进到赤黄。道路上,两旁枯燥的野草足足长了一人余高,风声拂动下,隐隐有人头攒簇,惊得封修善一刻也不敢停留。
渐渐,日上高空,查严望见前方的野草丛中有一座石庙。
石庙由众多的石块堆叠搭起,青色的、紫色的、棕色的,大的有三尺来长,小的只有拳头大小,叠加在一块,没有和泥、没有架梁,圆不圆方不方,留着许多的窟窿,处处透风。
是从前用来供奉佛像,现在被荒废了的。
见到有寸瓦可以遮头,封修善等人顾不上简陋,小心将马匹安置在一旁吃草,八人钻进庙中,抱紧小腹贴在墙壁上小憩。
饥饿和疲倦的交织下,封修善无知无觉地昏睡过去。
“少爷睡着了。”
握着镔铁棍,宋义和查严相望而座。眼下几人中,数他们两人的资历最老,本能地他们当起值差。为了避免自己睡着,二人不断地睁大眼睛,惶恐一闭上眼,就被血剑门钻了空子。
忽的,门外闪过一阵风声。
宋义和查严交换过眼色,独自提起镔铁棍跳出门槛。
“哒哒哒——”
前面一人行走如风,身披白衣的模样自然使得宋义认出他是血剑门的弟子。
“万一被他通风报信......”
想着,宋义连忙拨动脚步跟上。
紧追了有半里的路程,宋义逼近对方,于是从腰带中取出三枚铜丸,咚咚咚,分别打向血剑门弟子的后心和双肩。
听到破风声传来,白衣人右眼斜扫转回,身形凌空翻转,单手迅速在空中指摘,咄咄咄,三枚铜丸尽数被他采进掌中,接着用力绷紧。
“还给你!”
扬起手,无数点碎渣如暴雨瓢泼打出,射穿宋义的裙摆,打飞他左脚上的两枚脚趾。
“手劲倒是不小!”
龇牙咧嘴,宋义双手握着铁棍,冲身往上。
白衣人却不急着和他对招,面对着宋义飞快向后撤步,和急奔过来的宋义始终保持三丈的距离。倏尔,白衣人脚步停顿,两指比作剑状,一抹红光横空闪过,赤血神剑如会飞的赤链蛇在空中游走,毒辣、灵活,时时贴近宋义的身旁要毒咬一口。
“去!”
猛力弹开赤血剑,宋义挥舞着兵器要近身作战,白衣人却张开双手悠然飘远,拖动着层层残影消逝在宋义的眼中。
“人呢?又装神弄鬼?”
摸着脑袋上的热汗,宋义分不清对手的去向。
这时,但见天空闪现红色的雷光,宋义睁大眼睛看去,只看到赤血神剑化作红蛇,沐浴着雷光轰然变幻作血色魔龙,魔龙鳞甲栉然,掀开猩红色的巨口凶戾地吞噬过来!
“吼!”
宋义眼前一片黑暗,身体里所有的知觉被剥夺成空。
“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提刀在门口等候,查严默数着时间心急如焚。
这期间他不敢叫醒封修善,怕宋义独自出去,封修善要责罪与他,只好焦急地在门口踱步。
破庙中,入睡的众人才刚刚养回三分精神、神智堪堪苏醒,六识将醒未醒间,忽然,一声重响惊醒了他们。
查严闻声连忙从庙外跳进回来。
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睁开眼,封修善看到了宋义脑壳破裂,两眼直挺挺地看着佛像,瞪大的眼瞳中充满恐怖。
至于那声沉重的响声,是宋义的镔铁棍倒在地上发出来的。
惊恐万分的查严上前探动他的鼻息,小心翼翼伸出的右手在接近中又缩了回去。他一直站在破庙门口,对方是怎么避开他,将宋义的尸体运到里面来的?
封修善直感到冷气卷进他的五脏六腑,冻僵了他一切的生命活动。宋义死后,瞪大眼珠看着的佛像上,额头血淋淋地刻着一道三把血剑的印记。
没有任何地疑问,是血剑门追上了他们,是血剑门仍在恶趣地肆虐着他们。
“怎么会?怎么会?”封修善感到绝望。
“少爷!你要振作一些!”查严扶住封修善,输入真气为他定神,“这边距离总号有八百里,不如我们先去临江的分号。临江分号有李鉴一大镖头镇守,有他在,剑血三隐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对!李叔叔被人称作是银背毛猿,一身硬气功无人能及,我们去找他,他一定能够对付剑血三隐。”
惴惴不安中,众人强行定神。
草草将宋义的尸首藏在佛像后面,七人片刻不停,牵起马匹沿着山路驱赶。封修善满心念着的,是自己究竟如何得罪了剑血三隐,以至于血剑门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镖师。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
道路炎炎,火镜投下的热焰烤得地面焦灼,缺少草被的地面灰尘四起,沾在脖颈上,和汗水搅在一起更加令人难受,封修善卷起手袖擦拭,渐觉得舒畅不少。
一气又跑出半里的路程,封修善发觉有些不对。
四面没有积云飘在天上,为什么只有他们的脚下有浮云的影子?
“是血剑门的人!”
查严手指天空叫道。原来他们所谓的影子,是数十名血剑门弟子挂在风筝上留出来的。这些人竟跟随他们一路,没有发出半点的动静,完全沉溺在戏弄对手的乐趣当中。
此时,见被封修善撞破,一众血剑门人各自取出暗器,自空中抛落飞下。暗器叮叮当当,纷扬出来连成一片金属的颤音,无穷无尽,没有停歇的端倪。
封修善等人狼狈应战,右手在空中做着一道又一道的弧圈。
奋力抵抗的中途,那阵莫名凶戾的剑气再次爬上他的脊背,冷汗落下的同时,眼角的尽头瞥见野草丛中红光闪烁,赤血神血飞驰电掣,分开野草,瞬间斩落云足骢的马首。
“啊!”
撕心裂肺,沸腾的马血泼湿封修善的全身。
但他来不及挣扎,身子便轰然倒地。
等到他抽出小腿站立起身子,身边看到的全是翻飞着的马蹄,查严六人则如丧家之犬般地从地面爬起。
七人七马,毫无招架的力量。
“少爷!快走!”
被马血蒙住眼睛,封修善的眼前猩红黑暗。年少如他,还不曾经历过这般的惨景。心衰神弱下,由查严一路携带着逃离。
而望着长风镖局的门人再一次落荒而逃,血剑门表现出受用的举动。
只看着,不急于施下致命的杀招。
猫抓耗子的游戏,精彩永远在于耗子不愿就死的一幕。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嗯,五十里外的迷妄坡,就选在那个地方。”
“好。”
暗中,话语声低低掠过。封修善一行茫然不知。
割下自己的裙摆,查严细心帮封修善修理着发鬓间的血污。马血容易干涸,黏在封修善的眼皮上不好取下,所以他令人设法烧些热水,沾湿布条后一点点烫化擦落。
“查大哥,你说,这是场意外,还是我罪有应得?可是如果错在我的身上,为什么惩罚的都是别人?”
“江湖路不好走,很多人在江湖上活了半辈子,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查严无奈地笑着,手里温热的毛巾擦过他的眼角,凝固的血水融化,像滴滴血泪流下,“少爷,能活得明白的人不多。但我相信只要活着,就一定能遇上好事。”
“镖队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没有脸面回去见总镖头,还有那些枉死的弟兄,他们的家人,我怎么忍心,我怎么忍心?!”
痛苦地抓着额头,封修善恨不得捏碎自己的头骨,然后用自己的性命去偿还那些无辜受死的亡灵。
于是在痛苦和困惑的纠缠中,放弃显得尤为容易。
只要放弃挣扎,安然死去,那烦恼就不再是烦恼了。
见状,查严扶起他的双肩,目光正视着那双不安的眼瞳,强打精神努力地笑着。
“修善,我从不当你是长风镖局的少爷。你是个好男儿,不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废物。作为男子汉,没有人愿意认输,可是要当一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就一定要学会输得起。没错,我们现在是斗不过人家,但是没有人可以保证,日后的我们还会是输家!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一定能遇到好事!”
“查大哥,查大哥!”
封修善泪眼婆娑,抓紧查严的右手,煎熬地迫使自己坚强。
二人抱头洒着热泪,默默地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痛哭出来。
他们也会害怕,他们都不想死。
“哈哈哈哈...几个不入流的小子,敢说弥天大话,就算是让你们再活五十年,不,再活八十年也绝对不是老夫的对手!”
声音震震,环绕在河流四周,封修善和查严同时跃起,带起兵器向树林深处逃离。他们希冀着能借助幽深的地形来甩脱跟在身后的追杀者。
“怎么?刚才还说着要报仇雪恨,怎么现在跑得比兔子还快?”
雪白的身影出现,抱在树干上注视着下方逃跑的七人,身形跳转,白衣人攀附在另一道树干上,口中嚷嚷不休,尽是嘲讽的语句。
“说到底,还是怕死,还是在给自己找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借口,哈哈哈哈...果然,还是保住小命才最要紧的!其他的傲骨尊严都见鬼去吧!”
“修善,别理他!”
“我知道,查大哥!”
奋力奔跑,封修善只当充耳不闻,哪怕被追杀者的话语勾起满腔怒火,他也告诫自己要忍耐下去。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复仇。
“很好,求生的欲望充斥着你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这样的人,才有被杀的资格。”声音降到冰点,追杀者伸手召唤赤血神剑,“剑来!”
红光闪烁,赤血神剑应召而来,在浓密的树林间避开树枝,飞进白衣人的掌内。
白衣人跃下身影,呼斥在七人耳边。
“哪里走!快到爷爷剑下受死!”
折回身形,查严抽刀在手。
“修善,你先走,我来挡住他。”
“凭你也配?”只一声,白衣人手中红剑挥动,顷刻间热血迸溅,查严身首分离,溅出的血水甚至不曾沾惹白衣人半分。
“少爷,你先走,我来!”
又有镖师挺身站出,愿为封修善以命相搏。
“哈哈哈哈,有意思,一个接一个过来受死。封修善,我看你能不能走得安心?”
身形起落,白衣人动作迅捷而又凌厉,赤血神剑更是催命的存在,手起剑落,护卫封修善撤离的镖师尽数殒命,可追杀者仍是一身白衣不染。
“封修善,就剩你一个人了!”
面对着追杀者苍老沙哑的威慑,封修善怒而转身,抽出利剑返身便刺。然在追杀者的眼里,他的举动无异于不懂事的小孩在捧着树枝把玩,没有一丝威胁可言。撩剑破开攻势,白衣人单脚踹在他的心口,封修善血气紊乱,往后栽倒出两丈的距离。
那巨力贯穿胸腔,疼痛如山打来,让封修善趔趄着不能自主爬起。
随后,他依靠长剑撑起身子,半跪在地面,淤结在心口上的黑血从嘴中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封修善,留你最后一个受死,老夫也算是仁慈可亲了。这样,要是你肯给我磕一百个响头,再叫我一百声亲爷爷,老夫就认你这个干孙,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白日做梦!”
封修善恼怒,强撑起身躯要和白衣人拼死一斗。
追杀者的目中升起寒光,单脚扫过这只蝼蚁,狠狠地践踏在他的脸颊上,不断扭脚蹂躏。
“小子,给你活命的机会你不要,就休怪爷爷心狠手辣。”
信手将血剑钉在树枝上,白衣人狞动着五指笑道。
“正好,老夫也玩腻了杀人游戏,就给你个赏赐。等我把你的四肢打残,再挑掉你的手筋脚筋。到时候,你神仙难救,只能在这里慢慢等死,哈哈哈哈!你要感到运气,杀一般人我可用不着这么麻烦。对了,老夫还得把你的牙齿打掉,不然你图个痛快咬舌自尽怎么办?”
眉关一紧,封修善张动牙关要咬自己的舌头。
白衣人更快一步,蹲下身子扣住他的牙关。
“你倒是机灵,看来得先打掉你的牙齿!”
抬手就要施展暴行,白衣人的指尖蓄满了霸道的力量。危急关头,洪亮的铜钟啸动传来,化作浓浓烈风,强势掀开了二人的猎猎衣襟,“住手!”尾随在啸动声的末尾,一柄金背九环刀破空而来,如雷霆暴击,惊退了白衣人。
身形如白鹤展开双翅,白衣人拖动残影消逝在九环刀前,末了,九环刀笔直轰击在树干上后,白衣人才从另一道枝头上露出影子。
“九环金刀,你是什么人?”
“顾北!”
身披兽袍,头戴毡帽的顾北挺身站出,他身长过人,器宇轩昂,站在封修善身旁,凛凛的姿态犹如天神一般威严,开口说话间,气息悠长浑厚,显出他非凡的内功底子。
“朋友,我看你也是个会内功的练家子,你先自己调息,等我打发了这个冒着邪气的家伙,再来帮你疗伤。”
“就凭你?”白衣人嘿嘿冷笑。
“他......”
刚欲开口说话,顾北已经上前交斗,封修善只好盘起双腿,默念着内功心法调息。可是耳边不断传来的刀剑声,如针扎似的让他心神不得安宁。难安下,他张开双眼,目睹了这场生死决斗。
红色的电光跃动,白衣人的掌兵赤血神剑如同被魔鬼诅咒过,泛着的血光流溢出幽冥般的阴森,摄魂夺魄般的让人不能直视。凭封修善的修为,甚至无法多看两眼。可是有别于他的畏弱,顾北全然无惧。他手中持着的九环金刀,悍勇刚猛,仿佛正是它的克星,二人交手破招下,白衣人节节败退,即便看不到兜帽下的面容,也能察觉到他有些慌乱。
转身猛的一个收腹,白衣人再度要如白鹤般撤离。
顾北却不肯罢休,握紧长刀,调运起十二分的劲气,沉膝着地催开刀法,如将劈高山般力发万万千钧,“摧枯拉朽!”刀煞直冲高枝,浑浑大气的力韵化作天工巨斧,破分开六丈地皮,留下难以抹平的沟堑。
连地皮尚且如此,首当其冲的白衣人自然不会好受。
感到顾北的重刀发出强烈的煞气,他立刻御剑在身前,施展剑法招式,用赤血剑气截下刀煞。
不过他没有料到,顾北的刀煞与寻常刀煞不同。
顾北刀法端正,出自名门正宗,与急功近利的邪门歪道截然相反,走的是点滴积累的功夫,所以施展开来后力无尽,敦厚的底子使得刀煞如同怒浪惊涛,一层接着一层,无休无止,震散了赤血剑气不说,更是直接震伤了白衣人。
点脚在地面飞快撤步,白衣人受力站不稳身形。但是他不甘心就此落败,悄然幻灭在树后消失不见。
顾北紧步跟上,在树后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目光扫射,顾北小心踏步,在周遭寻觅对手,金刀上的九枚铜环在此刻居然没有发出一声颤抖,足见他对长刀的驾驭达到一种惊人的地步。
忽的,他猛然抬头,就见白衣人倒挂在树干上,手里的血剑急剧刺落。顾北提刀格挡。这时,背后再度闪现出一道白色的影子,手中拿的依然是赤血剑,向准他的后心快速刺进。顾北及时变招,闪身避退。与此同时,后方路上,一名白衣人破出地底,手中拿的同样是赤血剑,顺着他脚步潜移的方向,作势要斩下他的头颅。
三人三剑,封禁一切生路。
“剑血三隐!”封修善大急,他怪自己怎么给忘了,追杀他的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可是要出口提醒已经来不及了,顾北深陷险境,生死只存系在眨眼之间。
但谁都不曾想到的,是在万分紧急的时刻,顾北居然立定脚步不动。他目光冷漠地看着血剑劈落在自己的脖颈,而后,又定定地看着两柄血剑刺在前胸右心,嘴角微斜下,鼻腔发出的是不屑的响声。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赤血剑,三柄血剑都只停留在顾北的肌肤之上,连一道针尖大小的口子也没有留下,不死心的三人再度续力刺进,剑锋却始终进取不了分毫。
“喝!”
口中暴喝出一声梵音,顾北浑身卷起莫名的气浪。
气浪汹汹,卷起的枯叶飘飞到三尺高,其间蕴藏的劲力更不仅于此,罡气推开长剑,顺着剑锋直抵三人的手腕,继而化作咔嘣一声脆响,强悍地震折了他们的手骨!
捂着手腕,三人失声惨叫后闪没身形。
“呼!”
呼气卸下自己的硬气功,顾北满头大汗。
方才那一震,委实耗去了他不少功力,所以他没有办法去追击三人。
转过身,顾北望着浑身狼藉的封修善,不敢去多想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收紧面色来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抱歉。
“朋友,抱歉,看你的样子应该和刚才的三个人有深仇大恨,可惜我本事不够,没法帮你把他们抓回来。”
“足够了,足够了!”
封修善没有奢求,能够存下一条留着复仇的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赐。
“听恩公刚才自称是顾北,顾北,是恩公的名讳吗?”
“你没有听错,我叫顾北,不叫恩公。”顾北伸手探在他的脉关上,他感到一股虚弱的生意在躁动,“我没有恶意,只是不习惯被人这样称谓。我看你劳神劳力,累得连根基都有些涣散。十年的苦功不该毁于一旦。你现在好好运气,固守神台,我来帮你疗伤。”
一句话说完,顾北盘膝坐在封修善的背后,涌动自己的玄门心法,为封修善徐徐送进暖意。
自暗处里瞥见这一幕,白衣人才放心地提气离开。捂着胸口,他体内的伤势涨得他心尖血气翻涌,难受异常。好在手骨只是开裂,没有碎掉。走出了有十里地,白衣人迎来等待他的两人。二人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手里的赤血剑归还于他。
“怎么样?”
“一番折腾,总算是把他送到封修善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