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尹洛看了眼荷塘那边的亭台楼阁,缓缓道:“以后来乐坊的都是女子,少则三五人,多则十来人。楼阁房屋后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外有一扇门,那门虽说隐蔽,但也不能担保不会有人发现。何况这里的围墙不高,稍稍懂武功的都可以一跃而入。这些乐坊女子才色都是一绝,需要……有护卫保护。不知晓袁公子府上可是有足够的人手?”
容千云鄙视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敬佩,嘿,这家伙听了一遍就给发现了漏洞,洞察力很不错嘛。袁涯微怔了下,先前的确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下府上的人手不是很多,那这方面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可以再租用些护卫来。”
方尹洛想了想道:“我这边也出些力,两方公平。”
“呵呵,云涯公子考虑周到,在下无异议。”
容千云看了方尹洛一眼,瞬间感觉这人……还挺厉害的嘛。
夜色初降之时,睡了个把时辰的容千云从被子里爬起来,打了个哈欠见屋子都黑了。下午回来也是疲惫,便都去休息了下,没想到一睡便已然昏暗了天日。
正想着方尹洛去哪里了,她穿了鞋准备出去看看,那人还说晚上有事跟自己说呢……开了门,外面的走廊上一抹青色落入眼眸,方尹洛环臂斜坐在走廊石栏旁,靠着走廊的柱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目养神。容千云登时想起来自己方才回来的时候,只说让他等竹音给他找个客房休息,自己大大咧咧钻到屋子里蒙头大睡什么都没管了。
“喂?”容千云小心走过去,悄悄唤了声。方尹洛缓缓睁开眼睛,“没有睡着。”但明显看的出来他脸色有些疲惫。
“哦……”容千云直起身子,回到重点话题上,“晚上有什么事?”
方尹洛坐起身,放下架在石栏旁的腿,“母后生病了,她想见见你。”
“!”容千云心下一惊,“什么时候的事?”虽然她不熟悉太后,但太后待她好她心里也是明了的。
“昨日吧,我出宫暂且不能回去,晚月身子不适,何况母后更为喜欢你。”
“哦……好吧,就今晚?”她如今这样子在宫外去晦气也不能待得太久。
“嗯,我送你去,然后等你跟母后说完话了再带你回来。”方尹洛说的风轻云淡,眼神一直都没有看着容千云。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容千云跟竹音交代了一番后,穿戴成一袭男装,跟着方尹洛出了容府。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容千云有些好奇他跟那位言妃娘娘之间的事,便小心问了句,“咳,你跟言妃娘娘的事方便问么?我纯粹好奇。”
容府离皇宫不远,过三条街。外面灯火闪烁,人影擦肩而过,高楼上弯起的飞檐挑起月色,清清凉凉。夏日的夜风是沁人心脾、柔和爽快的。
“我跟她……”
容千云没看清方尹洛是什么表情,一种似笑非笑?他忽地叹息般的说了一句,“她是个,如璞玉般的人,只可惜……可惜生错了世家。”
这么高的评价?容千云心里打着小九九,看来两人感情不错呢。“生错了世家?”
方尹洛绕开了这个话题,“纠葛太多,说不清。”
“……”切,容千云心里鄙视他。路过小楼时,琴瑟之声悠悠传来,不知道多少次,曾经梦回这样的场景,感觉一定很是静美。小曲儿,美酒,知己,长剑……这一切的一切,都如泡影一般,真正置身在这个地方,一片静谧时,唯有叹息。
“容大人想来是儒雅之人,你不像他呢。”后半句,方尹洛用了很轻的语气。
容千云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是呀,爹爹可能太惯我了吧,一身臭脾气是吧。”
方尹洛眼神微晃,“这样的性子……不适合皇宫。”
容千云莞尔,一副好兄弟的样子,话语干脆,“那是,所以说我很想赶紧恢复自由之身,重新做个自由自在的大小姐,然后寻个好夫婿嘛。”
“呵—”方尹洛轻笑一声,这真是前无古人的想法呢。
“怎么了?你当初可是答应我的了。”
“那今日我说是你夫君为何不阻拦下呢?”
“嗳?”
方尹洛带着笑意的目光落了过来,对上容千云的疑惑,“别人娶妻自当是娶个家世清白的,你嫁过人,以后的夫君不会介意么?”
“嘁—”容千云一脸不屑,“才不会!他要是真喜欢我就不会介意,不然本姑娘还不嫁呢!”
方尹洛眼神闪烁了下,带着不知是真是假的笑意,“也许是吧。”
方尹洛有入宫的腰牌,以便衣侍卫的身份进去,太后早就吩咐人私下去接,两人挑选的都是微微偏僻的路,现下是晚上,宫中的娘娘多在自己宫中休息。经过那间禁宫时,容千云想起了上次那个悲戚的女子,低声问道:“那宫中的也是你的妃子么?”
方尹洛垂下目光,“三年前选的。”
“你现在多大?”容千云在内心冷汗不止,虽然知道自古至今皇帝年纪轻轻便娶妻很正常,但是还是忍不住。
“……”方尹洛好脾气也忍不住眉头一抽,“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
“嘁—不告诉算了。”不跟早恋的小屁孩计较,姐姐我智商年龄估计都比你大!
承德宫外面的老宫女见到人来了,忙迎了过来,低声行礼,“皇上吉祥,娘娘吉祥。”方尹洛招招手,“在外候着,朕与娘娘先进去了。”
“是。”
太后正侧躺在**榻上,背后垫着高高的枕头,闭目养神,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旁边的宫女早已经被遣退了下去,方尹洛直接推门进的,“母后。”
“都过来。”太后脸色不太好,却盈满笑意。
容千云微微心酸,正要过去,手忽地被握住,瞬间就愣住了。方尹洛拉着她的手走到**榻旁,两人均是一袭男装素衣。太后看到两人如此明显心下也很是宽慰,拉了容千云坐到榻旁,“你父亲走了怎的也不派人回来说一声?”
方尹洛退到门外,给关好了屋子。外面月色清凉,宫内庭院,他一跃飞至屋顶,小心从阁楼走过。容千云搓搓手,微微局促道:“家中的事毕竟不是好事,前几日臣妾又无意闯入禁宫,着实不该再以这样的事惹得皇上和太后心烦。”
太后脸色病的有些苍白,欣慰道:“果然如皇儿所说一样,你与他俱是一样的心思,这让哀家很是安慰。只是……云儿,你老实告诉我,你跟皇儿……之间如何?他还年轻,容易感情用事,许多地方都考虑不到。”
容千云惊异太后如此敏锐的觉察力,他们表面做的再好,没感情就连看对方的眼神都是毫无波澜的。“我们,我们以前相识的太少,如今结为夫妇,不免有些勉强。或许可以日久生情……”这话绝对是容千云敷衍太后的,她多少不说点实话太后是不会相信的。
太后点点头,叹了口气,“也对,只是哀家不想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言妃身上,那孩子,命薄,入宫来身子一直都很弱。爱的太深,失去的时候必是刻骨的痛。”
“哦……”容千云淡淡应了句。
太后又道:“皇儿性子都是温和中带了些许锐利,你待他好,他也必然会待你好的。年纪轻轻,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
容千云敛下眉目,心下悲愤,可是我还想找个如意郎君,总跟天子在一起,感觉非常没有再婚的前途……而且有这么个期待颇大的老祖宗。